第五十八章 楚國軍營

成功突破薊州防線的楚國乘勝追擊，當夜派出了一支精銳，直襲薊州府衙。

楚懌明的戰術，向來詭譎，以最少的戰鬥換來勝利，他不大在乎什麼大國尊嚴，戰場上向來是兵不厭詐，所以，比起其他方向的進攻，他這一方，進勢迅猛。

其他方向上的老將對此頗為不齒，這個楚懌明，仗著自己後面有皇親國戚撐著腰，就敢跟他們公然叫板，簡直是目無法紀，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現在更是過分，不把楚國威嚴放在眼裡了，這讓其他國家如何看待楚國？

不管他們怎麼想，楚懌明依舊是我行我素，他本就不想來，若不是皇命難違，他現在應該還在山門舞劍。他的戰術不過是盡最大可能減小兩國百姓的傷亡，反正，最後結果是楚皇想要的。

楚營中已經為這一連串的勝利飲酒慶祝，篝火噼里啪啦地響著，有小兵抱著酒罈卧倒在地，有人吹著小曲兒，有人吃著烤肉，也有人……唱著歌，唱著唱著突然就哭出了聲。

「老牛，以後你娘就是俺娘，你弟弟的學俺大田供著……老牛……」有個鬍子拉渣的老兵抱著酒罈子摔倒在大棚的木樁旁，眼眶通紅，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長安縮在角落裡看著不遠處的歡騰悲喜，望著月亮，想著薊州城裡的家人，這個楚國的將軍想來不是個嗜殺的，聽說一路打來，攻下的城池裡的百姓都得到了善待。

「外邊兒什麼聲音？這麼鬧。」楚懌明看了會兒書，剛要歇下，就被外面的聲音吵起來了。

外邊兒的聲音一下就停了，靜悄悄的。

「高營長讓兵將們放鬆一下。」守在帳外的士兵小心地瞅了一眼眾人，大聲朝裡面彙報。

高大虎緊張地搓了搓那雙粗糙的大手，就擔心他們將軍發怒。

「行了，繼續吧。」楚懌明得到答案，應了一聲，算是默認此事了。

「老高這兒謝過將軍啦！」高大虎一臉憨相，大聲說道。

這般，才又熱鬧了起來。

這個高大虎，楚懌明無奈，外邊過於鬧騰，他也實在是睡不著，只好坐起身向府中寫封家書。

「把那隻雞給我。」高大虎從士兵那兒要了只烤雞，又拎了兩壇酒，往一邊的囚籠去了。

「小兄弟，來，今天咱倆喝一個不醉不休！」他把酒甩給關在裡邊兒的人。

月光打在那人臉上，當初一臉的稚嫩模樣，如今也是染上幾分疲憊，「不喝了。」

「行，不喝就不喝，老高我自己喝。」

當初攻下三澤谷后，高大虎又自己尋回了當初喝酒吃肉的地方，那個大魏小兵雙手雙腳被捆住，多日不曾吃喝得他，早就餓暈了過去，可即使是這樣，望著遠處他最初呆的地方，高大虎嘆了口氣，將他帶了回去。

當初一臉執著守著邊線的大魏小兵，如今成了楚營里的階下囚，現在看著楚軍為攻下大魏的土地飲酒慶祝。

他為什麼還堅持著呢？軍人的魂，該是在疆場燃燒，而不該在囚籠里蹉跎。他記得當初帶他的老兵說過，如果有一天被敵人擒住，記得除了手腳，他們還有一口牙，那是留給自己的武器，別把自己的命送給敵人。

「你知道嗎？」高大虎醉醺醺地打了個酒嗝，「你特別像一個人。」

「誰？」

「我弟。」高大虎靠在囚籠邊上，「他說要像我一樣當個保家衛國的人，然後參了軍，第一年，死在了戰場上……」

大魏小兵再也沒說話，一直聽著高大虎絮絮叨叨講著他弟弟。

這個時候，司泰和的營帳里燭火搖曳，燈影朦朧。

「你放開我！」是韓佳卿的聲音。

「怎麼？多日不見，脾氣見長啊。」司泰和把人壓在桌上，滿眼的慾望不得宣洩。

韓佳卿撇過頭，「你讓我辦的事我都辦了，能放了我家人嗎？」

「當然能，不過，得看你今晚的表現。」司泰和灼熱的鼻息噴薄在她耳畔。

「司大人，強人所難非君子所為。」她四肢僵直，半點不敢動彈。

「我們南疆人可不像漢家子女一般。」司泰和大笑，一時不慎，讓韓佳卿從他身下逃了出來。

她衣衫不整地往外衝去，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攔了下來，她轉過身來，「司大人，當初說好了幫您偷得薊州的兵防圖，您就放了我和我的家人。」

「我不放又當如何？韓姑娘，何必裝得如此模樣，憑你一個女子，如何偷得兵防圖，這答案難道不是顯而易見？」司泰和也不生氣，見她逃不走，反而坐了下來。

韓佳卿笑，是啊，憑她一個女子，該怎麼偷得兵防圖呢？當然只有，色誘啊。

只是，那個男人從始至終都以為，她是喜歡他的，真是傻，這世間怎麼就有這麼傻的人呢！最後到死，都不曾懷疑過她，還將她護得好好的。這樣的她，怎麼配得上他呢？

她逐漸冷靜下來，柔柔的笑，「司大人，想你英雄一個，乃是南疆馳騁原野的梟雄，想必不會勉強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什麼樣的女人您沒有呢？您缺的不過是心甘情願的女子。」

司泰和挑眉一笑，「看來，是我想錯姑娘了，姑娘不僅是有張臉啊。」

韓佳卿什麼也不說，像司泰和這樣的人，這番話足夠了。她，不過是想留個乾淨的身子給他，到黃泉去了，好乾乾淨凈的見他，她不想他覺得，她是個骯髒的人。至於她的家人，如果，司泰和死了，司將軍應該不會為難她的家人。

當夜，韓佳卿被人恭恭敬敬地請出了司泰和的營帳，毫髮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