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兩個人約在了一家店面裝修精緻的日料店，但周沫一開口卻顯得一點都不精緻。

「你要和方南在一起？」

陳嘉陽進包廂的時候，周沫已經坐在裡面等了。一看到陳嘉陽推門，周沫就噌一下站起來，大聲問了一句。

陳嘉陽身後跟著的服務員滿臉尷尬，像是撞破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頭一扭不看她們倆。

周沫也是心急，忘記了到店找包廂的時候，通常都會有個服務員帶著領路，這才還沒看清楚陳嘉陽人，就冒冒失失地問了一句。

服務員指指桌邊貼的二維碼，丟下一句「二位可以掃碼點單」之後就逃一樣地跑了。

「沒事沒事。」周沫還沒說什麼，但陳嘉陽看到她遞過來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兩個人已經熟到快焦，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寒暄和不好意思了。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陳嘉陽心裡有疑問。這件事還沒最終定下來，所以除了兩個當事人，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

「哎，」周沫嘆了口氣，「我也是猜的，說來話長，先點東西吃。」

這點閨蜜倆很像，這世上除了生死，哪有什麼要緊事，還是先吃飯，什麼都可以慢慢說。更何況從今天的下午開始，陳嘉陽還因為方南找她和萬憶桐他們一起玩狼人殺的事情心情不好，工作還受到了影響。此時不吃，更待何時？牛肉壽喜鍋、牛舌薄燒、鰻魚卷、玉子燒、三文魚、天婦羅……點了一大堆。

「你說說唄。」陳嘉陽點完，終於放下了手機。

「等下我下個單。」周沫說。

「好了，」她擺出了一副要正經談心的姿勢，正襟危坐。

「昨天夏絢來找我聊天。」

「夏絢？」陳嘉陽問。

「嗯，你不認識這個人，可是她是我初中同學，而且方南也認識。」

夏絢這名字一聽就感覺是個女孩，周沫還著重強調了「方南也認識」這五個字，陳嘉陽心裡頓時升起了一陣不太好的預感。

而事實也證明了女孩子的預感確實都很靈。

「上初中的時候，我跟她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吧，經常一起去上下學。但是在我們上了不同的高中之後各自都越來越忙，兩三個月也見不了幾次，漸漸的就也不大聯繫了。後來有次我和她難得出去聚了聚，在同一家餐廳看到了方南和他的朋友，我們兩個人幾乎同時跟他打招呼，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倆原來也是很好的朋友。」

天婦羅端上來了，周沫夾了一個咬了一小口。

「我想聽重點。」陳嘉陽提出了一個小建議。

「你別急，這是必要的環境鋪墊，背景交代。」

陳嘉陽只好由著周沫的性子來。

「畢竟長時間不見面，我和夏絢兩個人的共同話題也不那麼多了，我們之間的氛圍也略顯尷尬，方南就像是此刻的救命稻草，於是那次我們就聊了很多關於方南的事。」

「然後昨天她突然神神秘秘地來問我，說我們班有沒有和方南關係特別好的女生，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你告訴她了嗎？」陳嘉陽瞬間緊張起來。

「沒，你現在才是我心裡的No.1，和陸之翊並列的。然後我就當作聽不懂，我說有啊，方南和很多女孩子關係都很好，問她你問的是哪一個。」

噗……陳嘉陽沒忍住笑出了聲。還好剛才沒喝什麼水或者飲料，不然恐怕坐在對面的周沫容易遭殃。

「那她呢？她怎麼說？」她追問道。

「她啊，」周沫說，「她倒是沒想著跟我兜多大圈子，直接告訴我，方南跟她說他要談戀愛了。夏絢心倒也是好的，只是想幫著方南看看那個女孩子人品怎麼樣，這不就想著來找我打聽打聽。哦對了，她還給我看了照片呢，那時候我才確定原來真的是你。照片上你跟方南相偎相依，笑得一臉燦爛，你說，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上次大年三十晚上，和他一起去肯德基的時候。」

「大年三十晚上還約會？」周沫大驚小怪地叫出了聲。還好她們是在包廂里，哪怕被別人聽到了她們也不知道。要在大廳的話，保守估計都會成為全場的焦點。

「我本來也不想去……」陳嘉陽還想裝一下矜持為自己開脫，「我爸那天跟朋友一起去山上了，我媽還和她的小姐妹約了K歌軟體上唱歌，我在家也是孤身一人，就答應他了。」

「好吧。」周沫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要和方南在一起？」

陳嘉陽立刻變得扭扭捏捏起來，「嗯……大概是的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做大概是？」周沫對陳嘉陽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十分不滿，「還是你連我都不打算告訴？」

「不不不，不是不是，」看周沫好像誤會了自己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陳嘉陽急了，連忙對她解釋，「我是真的現在還沒法確定，不是不想告訴你。」

她把身體湊過去，「我全跟你說了吧。方南確實說過要和我在一起，但是還沒有說，他說要下次見面的時候當面告訴我，所以剛才我才說大概是。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把話說得太過絕對，既然還沒有在一起，只是有了個苗頭，我不想說已經在一起了。」

「這還叫只是個苗頭？我們和方南好歹也做了這麼多年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還是清楚的。這樣的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難道還會賴你不成？」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其實就是在他沒有正式對我告白之前，我心裡沒底……」

「陳嘉陽，」周沫難得地叫了陳嘉陽的全名，「你能不能對自己自信一點？」

「自信？我哪有不自信啊……」

「他是不是說要當面跟你告白？那人家的話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確了，可你卻還是連我這樣親密的朋友都不敢說，這不叫不自信叫什麼？你到底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