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欺騙

第七十七章:欺騙

菘藍自虐的事情被父親知曉后,夫妻二人便打定了主意。

這病不能治,那也不能變重。哪怕一輩子都不抱孫子,也得讓顏氏離開。

夫妻二人來到派出所,說要見顏氏。

顏氏以為來人是菘藍,心生歡喜,如獲希望。可在碰上菘銘浩那雙嚴厲的眼睛時,她就知道自己多可笑,還妄想希望。

夫妻二人進了審訊室,看到顏氏那一刻,心也是難受的。簡陋的審訊室,她坐在椅子上,頭髮也沒梳的很好,臉色也很差,眼睛紅紅的,剛哭過的模樣。

三人也沒見過幾次面,氛圍多少有些尷尬。顏氏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越是如此,臉上的表情就越難看。站起來也不知道說什麼,就說了句:「伯父伯母好。」

菘母知道自己是有求於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讓她坐下。

顏氏以為兩人是來問遊戲那件事的,直接道:「董事長,代碼不是我泄漏出去的,我怎麼可能做對菘藍不利的事呢?」

既然她先開口了,菘銘浩也沒了不問的道理,「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子?」

顏氏一五一十的把遊戲是怎麼談的,怎麼準備的都說的很清楚,又把幾個疑點拋了出來。

菘銘浩心裡有數,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安排人去查。」

顏氏心裡鬆了一些,就算查不出個所以然,也至少有人信她,那菘藍自然就會信她。

菘母不知該如何開口,忍了忍,輕咳兩聲,對菘銘浩說:「你說吧,我說不出口。」

菘銘浩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臉色更是沉下去了:「你說。」

顏氏慌了,慌的很短暫,就當下那麼一會兒。她意識到兩人不是為了遊戲這事而來,是為了其他。

菘母知道拗不過他,看著顏氏,澀然道:「你也知道阿菘這個病,好不了,可是我們也不能讓他越來越嚴重,你看現在情況越來越糟糕,所以我們想……」她說的時候,聲音明顯帶著微顫。丈夫也不看她,看向地面。

顏氏聞言,神情有斷開數秒。雙手交疊在一起,相互用力,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想我離開他?」她聲音有些抖。

老人說不出口,就讓她來說。

顏氏眼裡多了一份寒。

菘母也很難受,扭頭忍住自己的情緒,忍住錐心的疼,轉過來說:「小顏,我也很喜歡你,你知道的,可是眼下是讓他離開你的最好機會啊!」

顏氏不想聽,捂住耳朵,撇過頭去,不看兩人。

憑什麼要她犧牲?她做錯了什麼?

顏氏咬著牙,憋著眼淚,一句話也不說。

菘母又道:「眼下這個菘藍是勢必要把你送進監獄的啊!我們順水推舟,依了他的意。等事情平復下來,我們再把你弄出來。」

顏氏轉過來,目光直逼菘母:「那我的菘藍呢?」

菘銘浩卻道:「就借這個機會,你們倆分開,對你對他,對大家都好。」

一個菘總要讓她消失,另一個菘藍因為這場商業犯罪而痛恨她,從此形同陌路。菘家是生意人,菘藍亦是。讓他放開她的原因,沒有什麼比顏氏的商業犯罪來的更有力了。

顏氏實在忍不住流淚了,就任它們氳在眼眶裡:「那我呢?這坐牢可是一生的污點!」

菘銘浩聞言,徒然看過去,這話讓他發寒。「你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有錢人果然就是有錢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用錢把別人送進監獄。

「不會太久,我們很快就把你弄出來。」

「我們也是事出無奈啊!」

「你能理解理解我們做父母的心嗎?」

顏氏不說話了。

夫妻二人急了,「你就幫幫我們,你還年輕,以後大把選擇,錢我們會盡量給到你滿意。」

讓她放開菘藍,她不行。

可讓菘藍的病情越加嚴重,她也不行。

她眼裡閃過慌亂,菘母立刻抓住,問她:「你難道要讓他消失嗎?」

顏氏的眼睫都在顫,心像是被倏地掏空。末了,才道:「讓我想想。」

菘母見她願意考慮,很感激,握著她的手:「謝謝你,謝謝你……」

顏氏在看守所里待了兩天,也想了兩天,仰屋竊嘆,腦袋渾渾噩噩,近乎人格分裂。

她仔細回想菘藍每一次的發病細節,一開始是如向醫生所說,接觸到敏感辭彙后發病,但後來幾次就不是。隨著她和菘藍的感情逐漸升溫,和許嘉嘉的距離徹底疏遠,發病就毫無規律可言。

毫無規律,那怎麼治呢?

難道真的要她消失就可以了嗎?菘藍往後的人生都不能和女性有親密關係嗎?那豈不是說他要完全變成第二個人格?

那如果她不消失,菘總不斷的出來,不斷的自殘,不也是第二人格佔據主導地位嗎?

正當她不知如何決定時,向醫生又來了。

顏氏有點煩她。

治療了那麼久,什麼效果都沒有。

顏氏直言不諱:「你也是來勸我分手的是嗎?」

向醫生笑笑,很牽強:「我有什麼好勸你的,又不是我男朋友的生死。」

顏氏被她氣死,問她:「那你來幹什麼?」

「我是來告訴你,菘家兩位老人的意見,未嘗不可。你也莫要太自私,一場愛而已,對你而言,過幾個月就好了,可對他來說,那可是要命的毒藥。」

顏氏以氣聲問道:「你做醫生的就一點法子都沒有嗎?」

向醫生仍然不喜不怒,平平淡淡慢條斯理道:「我有什麼法子?我的法子在他遇到你之後,都不管用了。」

「他的情況這麼特殊,我也沒辦法,治不了,我們總還可以從根源上減少發病的次數吧?他對你就那麼重要嗎?你在牢里也就待幾個月,出來后拿著錢,想幹嘛幹嘛,你又何苦為難菘家?」

向醫生這下算是徹底敗光了她在顏氏心中的印象。

激將法,對顏氏一定管用。

這是她和北冥有魚和李衛三個人商量出來的方法。

顏氏又累又氣,又委屈,也不想和她多說,乜了她一眼,臉色冰霜漸聚,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番話?話說完了?」

向醫生點點頭。

顏氏去開審訊室的門,「走吧,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煩人的向醫生一走,顏氏就癱坐在椅子上,像個被抽幹了力氣的人。

又過了幾日,顏氏就上了法院。

也不為自己辯駁,全都承認了。

她給自己編排了看起來很合理的理由。

因為和賀白蘭結仇,即使在她離開風迅娛樂之後,也不想讓她好過。風騰科技的人找到自己,出價也高,她沒理由拒絕。於是給她發了遊戲的資料,但裡面有一部分是假的,為的就是誤導賀白蘭。又可以讓賀白蘭吃虧,又能拿到錢,她為什麼不做?

愛菘藍?

笑話,你見過職場那個下屬對老闆是真愛?天真。不是為了他那點錢和色,我才不會忍氣吞聲,和一個同性戀在一起。

此言論一出,現場都炸了,眾人立即騷動起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菘藍身上,所有無形的手都在把他往最寒冷的深淵裡推。

新聞也炸了。

風迅娛樂的CEO被下屬騙的褲子都要沒了。

許嘉嘉真可憐。

風迅娛樂的CEO險些被騙婚。

菘藍坐在後席上,一言不發。他眼裡一點光都沒了。

他再醒來的時候,顏氏就已經被抓了。他什麼也做不了,父親,公司那幫沒良心的,已經把所有證據都交了上去,以公司的名義告了顏氏。那些證據擺在他面前,他不得不懷疑。

張亮坐在他身旁,手裡的拳頭攥得死死的。

判了顏氏三年。

散庭,人走的差不多,菘藍攔著顏氏。

顏氏抬眼看他,看他身體沒事,也沒有藥水味,心就鬆了,可面上卻是冷冰冰的神情。

菘藍不願意懷疑她。

微微彎起唇角,彎起的事苦澀,聲音很難過:「你為什麼要騙我。」

他一面是深入肌理的掙扎,一面是心被撕裂的痛苦。他這樣問她,也是在問自己。又失聲笑了下。

顏氏抬起頭來,看這菘藍,一字一句地說:「你那麼好騙,我說什麼你都信,我忍不住的。」

她說這話時,心在疼,但是她得忍。

菘藍聽著她的話,心裡電鑽鑽過似得疼,嘴唇都成了灰白色。他希望她是騙他的,用祈求的目光盯著她,卻被她那如冰刀子一半的眼神給颳了下,他眼裡閃著微茫之光再次熄滅。

顏氏又下了一劑猛葯:「我怎麼可能跟一個同性戀在一起?」

菘藍慘淡地笑著看,他不到她臉上有悲傷,可還是被她的話可傷了,心跟用帶鋸齒的勺子挖了一樣,那種疼,他活了三十年,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不敢說話了,良久,聲音低到了塵埃里:「你這麼缺錢嗎?」

顏氏聽著,感受著他的煎熬,但不想再給他一句回應。

她怕自己演不下去。

菘藍等不到她的一句話,他也什麼都不想問了,也不想知道,咬了下牙,轉過身。

顏氏最後看了一眼他的背,更瘦了,儘快他很克制,可她還是看出了他在發抖,似一株冷荷在風中搖曳。

罷了。

顏氏扭過頭,跟著獄警走了。

她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怕是同赤腳行走在熾焰的炭火上那般痛。

待身後完全沒了聲音時,菘藍心也就徹底涼了。

突然,他臉上一涼,伸手一摸,是眼淚。

他哭了,那麼雲淡風輕的一張亮,即使心在絞,也波瀾不驚,現在卻哭了。

他才擁有她多久,怎麼就要失去了?覺得峰迴路轉,接過又被擋住了去路。

他以為他的人生迎來了陽光,卻沒想到只是一束短暫的光,照射后,又折了回去。他心底里的黑暗,因為嘗過這束光后,變得更加陰冷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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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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