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免心懷疑慮
關神醫捻著鬍子,勸關逸飛讓司徒月他們去見司徒雷,關逸飛望一眼老爹,心想我出去放消息引這幫小子過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不然才不願意讓他們來鬧個耳根不清靜呢!就是聽了他們的話惹生氣了,這才要給他們點臉色看看。
當下里也不答話,伸手推開了司徒雷的屋門。司徒月當然是頭一個大步跨進去的,司徒雲緊隨其後,接下來想進去的幾位卻被攔在了門外,關逸飛當然有他的道理:「病人受不得吵鬧,一個一個來,著什麼急。」
屋子裡藥味很濃,進去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床頭小几上擱著的葯碗,滿滿的一碗絲毫未動。伸手摸一摸,早就已經涼透了。床上的司徒雷雙目緊閉,臉色枯黃,憔悴得令人心發顫,司徒月再怎麼急的性子,一瞧這情形,也不禁放輕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喚了聲:「大哥?」
沒有反應。要不是司徒雷胸口還在微微起伏著,真要讓人以為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司徒雲的心裡已經發慌。因為他深知道大哥一向開朗,遇上天大的事都能夠沉穩而冷靜地解決,相處證明多年來,他只見到大哥慌過一次神,就是那回帶著小東西去玩水,她小小心沉到了湖底的時候。其他時候就沒見過大哥失去過理智。
即便上次他自知命不久長,跟自己交代遺言的時候,亦不曾像此刻這般透著絕望之色——這到底是怎麼了?
踟躇片刻,司徒雲上前探了探司徒雷的額頭,額頭是冰涼的,而且他一瞥眼間還駭然發現,大哥的鬢角竟然憑空多出了几絲白髮,這更加讓他感到不安。若非橫遭驚人變故,又何至於此呢?但大哥不是已經把生死看得不那麼重要了,還有什麼能把他擊垮?
驚疑不定地,一時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司徒月受不了這沉悶氣氛,忍不住焦躁起來,說:「二哥,你倒是和大哥說點什麼啊?」
輕輕吐了口氣,司徒雲想了想,說:「是,大哥,有些話當真是不得不說的。前些日子你身陷險境,兄弟朋友們一個個為你勞累憂心,今日得知你已經脫險,我們都非常高興,等到聽說你的病有治癒的希望,更是歡喜得難以形容,感謝上蒼有眼,一定是憐惜我們少不得大哥,因此大發慈悲了。大哥,等你病好了,又歡歡喜喜認了親生父母,我們兩家和睦猶如一家人,豈不是大圓滿了嗎?爹娘已經漸漸老了,雷家伯父伯母也已經老了,你是兩家的長子,就不看別的,看在骨肉親情和養育之恩的份上,看在我們兄弟二十年相濡以沫的份上,就該振作起來,是不是?」
司徒雷仍然未動,但眼皮卻跳了兩跳,司徒雲趕緊抓住了他的手,「大哥聽見我說的了嗎?好,那就繼續聽我往下說,當日你救出來慧兒,還有成鳳姑娘,表姐夫為此感激不盡,我更是感激大哥。但是,如果將來你冒死救出來的小侄兒卻見不到你的面,不能親親熱熱叫你一聲大伯,無法在你膝下承歡堂前盡孝,豈不是天大的遺憾事一樁?又讓他如何回報你這份恩情呢?你是要我將來死了,也無顏在九泉之下見你么?」
一番話出自肺腑情深義重,一旁的司徒月聽得真切,雖然性格一向粗豪,這時候也不禁紅了眼眶,司徒雷雖然沒有睜眼,但顯然已經被感動。這世界上原本不止有男歡女愛的濃情,父母之恩,手足厚誼,也是不可輕易丟棄的啊!
從小東西猝死直到現在,傷心劇痛的他還沒有掉過眼淚,但司徒雲一番話,卻是讓他止不住淌下兩滴淚來。只是,心既然已經碎成千百片,縱使用盡了力氣握住了兄弟的手,又哪裡能夠說出半句話來?
司徒雲騰出手來,端起葯碗送到他唇邊,繼續勸說著:「大哥,喝了這碗葯,不管以前的事情如何糟糕,所有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難道不是?」
司徒雷全身微微一震。只可惜啊,別的事都可以重頭來過,他的心卻是無法再拼湊得完整了。輕輕搖頭,他還是拒絕喝葯,司徒雲不免嘆息:「葯已經涼了,就先去熱一下再喝也好。大哥,你先歇著,我去一下就來。」
端了葯碗,示意司徒月和他一起退出了屋子,然後把葯交給了關神醫,請他去熱著,他則仰首望天,鬱郁無語。其他人都問他司徒雷情形到底如何,他只是輕輕搖頭,嘆一聲:「各位不妨都進去探望他,多好言相勸,總比任由他悶躺著要好些。我……我實在是沒有把握。」
眾人不免心懷疑慮,陸續進屋去了。司徒月看著二哥,問:「大哥到底是怎麼了?」
「我不敢肯定。」司徒雲還是搖頭,「我不敢,三弟,大哥一向堅強,還有什麼事能夠把他擊潰,甚至連求生的**都沒有了的?」
司徒月撓頭,想了片刻之後說:「你看……會不會是因為小東西仍然下落不明的緣故?他們兩個本來應該在一起的,但現在卻只見大哥而不見小丫頭,可能是他實在擔心小東西的安危,所以才會這樣?」
「小東西。」司徒雲一嘆,「你算是說到了點子上。確實小東西依舊下落不明,著實讓人擔憂,但是,就算再擔憂,大哥也不必這般,如果有尋找到小丫頭的希望,他應該一心振作,而不是一心求死,除非是……」
說到這裡,他說不下去了,手不自覺到緊緊握了起來。司徒月不是個笨人,頓時變了臉色:「二哥,你話可不能亂說的,這個,小丫頭現在人影不見,你又怎麼敢肯定……」
「我不想這麼肯定,但是,看大哥一臉絕望的表情,我又實在害怕。」司徒雲說,「怕小東西已經遭遇什麼不測了。」
「你別胡說了,二哥。」司徒月大喝一聲,「我不會相信的,我……我去問大哥。」
「站住!」司徒雲手急眼快一把拉住他,低聲說,「你瘋了?這是往大哥心口插刀子,你明白不明白?況且我這也只是猜想,作不得準的……你當我不希望小丫頭平安回來呢?」
司徒使勁掙開他的手,臉色泛白,說:「我們家就數你和大哥最聰明,你們猜到的事,十有**是錯不了的,可這事非同小可,我……但願是你猜錯了,我不相信小丫頭會遇到不測,我不信!」
說到最後,他竟然哽咽了起來,畢竟兄妹情深,平時雖然愛調皮吵鬧,一旦真出了事,他照樣拼了命地為小東西奔波,當然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噩耗。
司徒雲亦黯然無語。
這時候,打廟門外忽然傳來清脆宛如黃鶯般的聲音:「伯母,大約就是這裡了吧?我們進去瞧瞧。」
兩個人心裡都是一動,但很快就失望了,那並不是小東西。從門外進來的確實是個十五六歲的嬌俏姑娘,卻是鐵如瀾,緊跟著又有一個人旋風似的卷了進來,是大漠之鷹少族長阿布魯,一進門他就大聲問:「司徒雷在哪裡?」
司徒雲趕忙迎了過去。一直都沒弄明白為什麼阿布魯忽然對大哥有了成見,這時候見他來勢似乎不小,不免擔心他是不是找大哥算賬來的,因此先把他截住:「阿布魯,大哥需要靜養,有什麼疑問你和我說就行,我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布魯回答:「不成,這件事卻必須司徒雷親口回答我不可,他在哪裡?」
司徒雲還沒來得及答話,看見跟在阿布魯身後進來的那人,不由呆了呆,脫口喚了聲:「娘?你怎麼也來了?」
桃花夫人寧巧嫣微微一笑:「聽說雷兒病癒有望,我和你爹恨不能肋生雙翅趕過來,不過你爹他脫不開身,所以我先來了,在半路上就碰上這兩位——」
指了指阿布魯與鐵如瀾,她又說,「我不明白少族長為什麼見了我,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我們兩家好歹已經結了親家,可別因為什麼誤會再起糾紛,而聽少族長說事情是因為雷兒起的,我就請他們一起來了,有誤會盡可以弄明白了,根本不必心裡鬧著彆扭,偏又不把話說清楚了,讓人糊裡糊塗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雷兒呢,他精神頭還好吧?」
司徒雲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稟了:「大哥不肯吃藥治病,情況一點都不好,憔悴之極。」
「哦?」寧巧嫣覺得意外,司徒雷居然也使起性子來,不肯吃藥治病?
司徒雲踟躇著,不知道該怎麼跟娘親講才算妥當,阿布魯已經耐不住了,說:「既然夫人說了要弄個清楚明白,我這就問問司徒雷去,跟他要個解釋,現在情況緊急,我可不想在這裡多耽擱工夫。」
一邊說著,一邊大步走進屋子去了。司徒雲皺眉,不知道阿布魯有什麼事情,就有這麼急的?
鐵如瀾回答他:「我大姐不幸落入了殺手門主手裡,如今吉凶未卜,我們本來想跟在蕭雨他們身後找到大姐下落,可沒多久居然就被他們甩開了,跟他們比起來,我們的輕功確實不夠瞧的。」
寧巧嫣吃驚:「令姐是——振遠鏢局的鐵如劍?啊,原來居然是個女中豪傑,她現在已不幸落入殺手門主手裡了么?這確實讓人擔憂,不過,如今殺手門主是武林公敵,有天下武林同道援手,相信令姐最終會平安的,倒是少族長和雷兒的梁子又是怎麼結下的呢?」
鐵如瀾踟躇了一下才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聽阿布魯透露,大約是司徒少當家的和小東西有什麼私底下的糾葛,正好被他撞見了,想來不是件正大光明的事,因此他才這麼生氣。平時他對司徒少當家的十分敬重的,這就是所謂的愛之深責之切了吧?他偏巧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因此,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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