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紅如玫瑰（2）

這座古老的城堡里，長著茂密的紅玫瑰。

沒有園丁精心地打理，又不耐古堡沉悶的靜謐。一叢一叢的玫瑰伸出了斑駁的鐵門，對著黑暗而危險的森林搖擺。

「噢，那朵玫瑰真是美麗。」茶煲太太頭頂的茶蓋飛了起來，「主人最近自信了很多，我真高興。」

盧米亞頭上的火光不滿地跳動，「茶煲太太，那可是那個可惡的巫婆留下的，帶來不幸的玫瑰！我們的主人變成這樣，全是因為她。」

「我親愛的盧米亞，」葛士華臉上的指針滴答滴答地走著，他很樂意去杠盧米亞的任何一句話，「只要主人喜歡，哪怕是詛咒的玫瑰又怎麼樣呢？」（杠精本精）

幾個僕人站在巨大的餐桌上，看著火爐旁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的野獸，和端在高腳桌上的玻璃罩里的火紅玫瑰。

紅玫瑰清脆甜美的笑聲灑在溫暖的火光上，野獸沙啞的聲音抑揚頓挫，驕傲地說著自己的故事。

「你看，多好啊。」茶煲太太溫柔地蹭了蹭身邊的小茶杯阿奇，「我以前也這樣和你講故事。」

阿奇嘻嘻地笑著，往茶煲太太的懷裡撒嬌，清脆的響聲打在了餐廳里。

「我帶你去看看我的花園，我美麗的玫瑰。」野獸小心地托起他仔細擦過的玻璃罩，慢慢地往外走，裡面住著他寶貝的小玫瑰，「但是，我向你保證，他們中沒有任何一朵有你一半的美麗。」

「唔。」榮纓被這句讚美誇得飛了起來，輕輕抖動著花瓣。

夜晚，皎潔的月牙掛在空中，銀色的月光傾瀉，紅玫瑰的光芒在月光下暗淡，那暗紅的花瓣像紋著銀色的絲線，白天那妖艷張揚的美在這夜晚變得典雅溫柔。

「你真是我的寶貝。」野獸欣喜地看著玫瑰，完全為這魔法製造出來的美而折服「如果我沒有被詛咒，我一定會在這個國家為你建造最美的宮殿。」

也許是因為他與紅玫瑰都被魔法囚禁。他變成了面目可憎，茹毛飲血的野獸，始終不敢走出這黑暗壓抑的城堡。他的玫瑰也被刻上了詛咒，永遠都不能離開小小的玻璃罩。

所以他格外地珍惜這朵還保持著美麗的玫瑰，害怕她有一天也會凋謝，像自己一樣變成青面獠牙的魔鬼。

小玫瑰雖然只是一朵花，但她的調皮與智慧都深深地吸引著他，像一朵陽光，讓他黑暗陰厲的內心終於照進了光芒。而他可以隱隱地感到，他與小玫瑰之間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默契，就像是曾經一起度過一段漫長的歲月一般。

讓他願意把自己所有的溫柔都掏出來給她。

「這是不可能的，」小玫瑰笑著提醒，「我是詛咒了你的玫瑰花。」

晚風搖曳著，大片的玫瑰外，一點橘紅的火光在不遠處亮起。

男人蒼老的聲音帶著笑意，「這朵玫瑰，貝爾一定會喜歡。」一聲汪汪的狗叫贊同般的響起。

「你是什麼人，膽敢闖入我的城堡，採摘屬於我的花。」

野獸飛快地躥到了老人面前，咆哮著怒吼了一聲，一隻手一把拎起了衰老的男人，把他提到了自己的面前。喉嚨里發出威脅地嘶嘶聲。

黑色的狗夾起了尾巴，發出陣陣帶著嗚咽的嘶吼。

「走！傑克！走！」老人雙手死死地摳著野獸粗壯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請原諒，我不知道這些美麗的玫瑰屬於你，她們實在太美了。」

「您能不能慷慨地，原諒我的魯莽？」

野獸的聽到這句話，金色的瞳孔一縮，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慢慢重現：

那個佝僂著背的老女人遞給了他一支美麗的紅玫瑰。「您能不能慷慨地，留我借宿一晚？」

「不能。」野獸惡狠狠地瞪著他，尖銳的獠牙泛起了光，「我還要殺了你。」

老人緊閉著眼睛，渾身都在顫抖。

黑狗傑克弱弱地沖著野獸狂吠一陣，風也似地逃走了。

「算了吧，不要殺他。」美麗的紅玫瑰勸著發狂的野獸，「你看，他採摘的玫瑰花長出了院子，不全是他的錯。」

野獸手上的力氣減少，口氣卻依舊是冷梆梆的，「我的玫瑰，我本就不仁慈，我不允許別人隨意地踏入我的領土。」

「可我不想看你殺人，放過他，好么？」美麗的玫瑰低低地哀求。

野獸沉默了，他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呼嚕聲，良久才鬆口，「我答應你，不殺他，但我要把他關起來。懲罰他無視別人的領域的無知。」

「那你不要餓著他，要給他溫暖的被子。」紅玫瑰得寸進尺，循循善誘，「我還有好多好多故事沒告訴你。」

「……」野獸一手提著老人，一手托著紅玫瑰，燕尾服下毛茸茸的尾巴小小地甩了甩，「沒問題。」

野獸拿著盧米亞走進了古堡里陰冷的地下室，把老人丟在了裡面，「盧米亞，你給他拿食物和被子，不要讓他死了。」

「遵命，我的主人。」盧米亞諂媚地從野獸的手中跳下，主動地為主人照亮回去的路。

「好了，我的小玫瑰，到我們的時間了，」野獸愉快地咧開了嘴，掛起一個慘不忍睹的笑容，「今天被掃了興，我明天再帶你好好地欣賞我的花園。」

而榮纓卻直直地注視他溫柔的金色瞳孔，傻傻地笑了。

「嗯。」紅玫瑰乖乖地應聲，鮮艷的花瓣上浮現可疑的粉紅，微微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