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還有明天
「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在外面住一輩子。」沈英利坐在辦公椅上，頭也沒抬地說道。
「給我錢，我沒錢了。」
「怎麼?一年就把骨氣給用完了。」
沈浛知道面前男人的無情，這個他曾經親切地稱作爸爸的男人。一年多來，從來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句問候。如果他死在外面，他的表情也不會有一絲變化的吧。
「我現在需要錢，她給的錢根本不夠。」那個女人只不過在偶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隨意給他一點錢就打發了。
「沈浛，你應該慶幸你所謂的母親，還能給你打錢。我可不會像你的母親那樣好心的。」沈英利抬起頭，那臉的輪廓與眼前的男孩如出一轍，不過比男孩英氣的多。
沈浛轉身，不想再聽眼前的男人再說些什麼了。他果然冷漠的很，一如自己離家出走的那一天。
「站住。」沈英利大聲喝住打算出門的沈浛。
「你還要在外面玩多久?別讓我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趕緊和外面那些狐朋狗友斷絕來往，否則你一輩子都別想再回來了。」
氣憤湧上心頭，那個男人怎麼能將事情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好像一切都成了他沈浛的錯。
沈浛衝過去，雙手撐在桌面，「沈英利，你別忘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誰?都是因為你們倆，你們倆根本就不配做父母。既然兩個人不是真心相愛，你們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生下我！」沈浛用盡全身的氣力，嘶喊著，咆哮著這一切的不公。
第一次歇斯底里的沈浛，即使在多年前發現真相，在離家出走的那一天，他從未將心底里的想法說出來。
沈英利打開抽屜，拿出一張銀行卡。「這張卡你拿去，裡面的錢夠你用了。密碼是你的生日。」
沈浛一把抽過那張卡，什麼也沒說。
他離開了這座他熟悉的，甚至曾經引以為傲的大房子。
房間里的沈英利，陷入了一種落寞中，他在商場叱吒風雲，面對自己的兒子卻顯得如此無力。
他沒有足夠的底氣，去回應沈浛的質問，他們這個家庭就如同沈浛說的一樣，是充滿錯誤的，是本該不存在的。
這是一年多來，沈浛第一次回到這個房子，是已經不能被稱作「家」的建築物了。他沒有見到那個女人，沒有見到也好。
房子還像之前一樣漂亮，所有的一切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條，院子里的花甚至開的比之前還要嬌艷。如果花知道這座房子里的過往，一定也會離他們而去吧。
「子豪，你能不能再幫我找找一間房子住。」他站在ATM機前，確認著他「父親」的仁慈。
看著卡上餘額顯示的很多個零，他自嘲一笑。
「怎麼?你不想在閣樓住了嗎?」
「不是，我想和韓娜再找一間房子住。總要有點私人空間吧。」
話筒里傳來蘇子豪爽朗的笑聲，「我說呢，那就好。我馬上去幫你問問。」
又追問道：「需不需要我支援你一點，總不好讓韓娜來付錢吧。」
沈浛噗嗤一笑，「放心吧，我現在算得上是有錢人了。」只不過是靠自己的乞求得來的。
「喂喂喂，你不會是為了錢去那啥了吧?」
沈浛聽不懂，「你說什麼，什麼那啥啊?」
「就是比如說出賣自己肉體什麼的。」蘇子豪說的很是小聲。
「我真是服了你了，能不能別老是腦補這些不好的。是沈英利給我的。」
「你爸?你爸不是不管你了嗎?」
「是啊，所以別說他是我爸了。他就只是沈英利了，反正只要給我錢就行。」
蘇子豪聽出了沈浛話語里的悲傷，誰不想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誰願意一直活在悲傷里，自怨自艾。
「好好好，不說了。你想要什麼的房子?」
「要有很大的落地窗，陽光能夠全部照進房間里的。房間的話，兩個就好。一間給我和娜娜，一間用來養貓狗吧。」
「行，找到了馬上給你打電話。」蘇子豪爽快地答應了。
如果陽光能夠布滿整個房子該多好，塞滿每一個角落，讓黑暗無處躲藏。
「歡歡，你這幾天身體怎麼樣?」韓娜陪著杜歡坐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放眼望去都是男人陪著女人來的，他們臉上無一不是幸福的笑容。
「挺好的，就是開始幾天閑的快發霉了。你放心好了，我身體好著呢。沒有健康的身體，還怎麼去賺大錢。」杜歡的美容店已經找好了店鋪，正在裝修中。
「那就好，我還指望著你帶著我賺大錢。」韓娜笑著說。
杜歡倒是不好意思了，「你別笑了，我可是認真的。」
「好好好，我們一起努力……」
話音未落，護士喊道：「56號，杜歡。56號，杜歡。」
還是上次那個醫生，韓娜記得很清楚。
何逸書，這個醫生帶給她的感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儒雅穩重。
「你朋友恢復的很好，不用擔心了。」
「謝謝醫生。」韓娜誠心地感謝道。
「不過，下次讓她男朋友小心點。既然不想要孩子，就不應該讓這種事情發生。這種事情對女孩子來說，太痛苦了。」何逸書嚴厲地說道。
「何醫生，你還是這麼嫉惡如仇啊。」旁邊的女護士笑著說道。
「哪裡是什麼嫉惡如仇，我只是不喜歡看著一個生命就那麼消散。」
這句話同時也觸動了韓娜的心，她心裡也有不能說的痛。
「好的，醫生。我一定會好好和她男朋友說說，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嗯，這樣就好了。」
兩人離開醫院，「娜娜，醫生和你說什麼了?你怎麼有些心不在焉的。」
「沒說什麼，就說你恢復地很好，讓你放心。」韓娜勉強扯起一個笑容來。
「哎呦，別愁眉苦臉了。不好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走，我帶你去我們的店裡看一看。」杜歡扯著韓娜就往路邊走去。
她要向前看，不能再沉湎於不能改變的過去了。過去就是過去，可明天還有機會去改變。
街上車水馬龍，人群川流不息，韓娜明白他們都是為了去往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