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守夜
箱子分為兩層。
第一層由八個大小相同的方格組成。
每個方格里，都堆滿了大小不一的隕石。
它們還沒有進行清洗整理，被一層泥銹包裹著，看不出顏色。
「這麼多！值很多錢吧？」夜子驚呼一聲。
她和路易把隕石取出來，一顆顆研究。
克麗絲忍不住，也湊過去與他們一起研究。
「如果不丟掉，會多判很多年。」克麗絲拿起一顆，捏去鏽蝕層，露出隕石內核；「如果都是真的，一顆加一年。」
「這麼重啊。」路易驚道。
「華國對資源的管理最嚴格，109以東，海岸線以西都屬於保護區。不允許私人尋寶。」克麗絲放下，又拿起一顆。
「還是有很多人在找啊。「雪山尼瑪道。
「不用陸空車，不用無人機，他們只能在淺層尋寶，找不到多少。」
「淺層是？」
「二十米以上，都是淺層。這些，都來自地表二十米以下，不用專業探測設備，很難找到。找到也很難挖出來。」克麗絲一副專家的樣子。
箱子被清空了，火塘旁擺滿了隕石。
第二層的質量明顯高於第一層，都是清洗后的隕石。只有兩種顏色，藍黑色與和銀灰色。
無空大致掃一圈，未被清理的隕石中有兩顆銀石，十幾顆銅石，其餘多是鐵石。
清理出來的隕石中，藍黑色隕石約三十顆，二十一顆中含有銅石。
銀灰色的隕石只有十二顆，卻有三顆中含有銀石。
無空默默計算：按照十天前賭石館中的報價，這箱隕石價值三千萬華幣左右。
克麗絲拿起了一顆銀石，舉到眼前細細查看。似乎拿不準，放下了。
過了會兒，又拿起來看。
卓瑪和愛麗絲在研究黑箱子。
她把箱子合上，用金針捅來捅去的，卻再也沒有捅開。
愛麗絲很著急的樣子，替她扶著箱子。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在當布西里無人區，卓瑪也曾一下就捅開了黑匣子。
無空關注到卓瑪的金針，不是金子，也不是鐵或銀……
無空越看越奇怪，它有種沉重感，不是本身沉重，而是一種靈感層面的沉重。
莫非，卓瑪的靈，是被它給壓制了？
下午，無空和路易冒雨上山，背了兩趟木柴下來。
雪山尼瑪把它們放在火塘旁烘烤。
仙女湖的雨不知下多久，要早做準備。
天快黑了，羅斯還沒有回來。
雪山尼瑪有點擔心，克麗絲說，羅斯不會有事的，他是個登山狂魔，喜歡冒險。攜帶的補給，足夠他在野外生存三天。
況且，他也沒有走太遠，在十公裡外的半山上。
今天晚上，大概不會回來了。
十公裡外……無空看到了一座高山，突兀於群峰之上，山頂有積雪。
雪山尼瑪說，那是座神山，叫做暗雪山，很少有人能上去。
暗，是位夜珈菩薩的法號，代表指引。
山下有片湖泊，叫做明湖。明，代表月亮菩薩。
前幾年地震，暗雪山留下的雪水，都流到這裡，明湖已經沒有了。
同時消失的，還有明湖旁的一座寺廟。
它被泥石流淹沒了。
克麗絲恍然，說怪不得他們能找到這麼多隕石，原來這裡發生過地震，地表曾下的隕石被翻出來了。
晚上，雪山尼瑪說，登山狂魔先生不在，你自己在那邊有危險，不如住氈房裡吧？
克麗絲沒有推辭，冒雨跑回對岸，把帳篷和所有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雪山尼瑪看一眼無空，表示自己不是這個意思。
但，木已成舟，總不能把再把她趕走吧？
外面下雨，守夜人只能睡在氈房內。
氈房不是很大，中間是火塘。
雪山尼瑪把裡面整理成一張大通鋪，無空和路易被安排在靠門口的位置。
酥油燈一直亮著，夜子趴在火塘旁研究隕石。
卓瑪和愛麗絲比較興奮，一直說這說那的，很晚了才安靜下來。
有外人在，無空沒有開啟無暇之光。
後半夜的時候，羊圈那邊傳來騷動聲。
無空跑出去查看，漆黑的夜色中，一條人影，扛著一隻羊，朝山上跑去。
他的頭上，帶著越野客才有的裝備，頭燈。
路易提著木棒想要去追。
無空拉住他，說山上還有至少兩個人，追上去太危險。
雪山尼瑪披著衣服出來了，她也說不能追。
天亮后，卓瑪和愛麗絲清點羊群，發現少了兩隻羊。
雨又下了一天。
克麗絲煮起咖啡，在氈房裡講故事。
無空和路易披上雨布，代替卓瑪和愛麗絲放羊。
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只要趕著羊群，繞仙女湖轉一圈就行了。
羊群會自己尋草吃。
一條小河，從湖對岸注入仙女湖。
昨天，克麗絲和羅斯的帳篷搭在小河旁。
過河的時候，羊群會有點亂。
仙女湖南北兩側，各有一處相對寬闊的草地。
羊群會在那裡多停留一段時間，有些羊會跑進樹林里。
牧羊人的主要任務是走的時候，把它們從樹林里趕出來。
無空去樹林里趕羊的時候，嗅到一絲血腥味，順著味道找去，在半山處的樹林里，看到了一具屍體。
那是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帶著金色面具，胸前，有個洞。
無空悄悄把路易叫過去看。
路易掀開金色面具，說他賭石館金色賭檯的人。死亡時間，大概是今天凌晨，丟羊的時候。
金色面具內置T視界系統，已經被徹底沒用了。
有人，在他面部擊了一掌，毀掉了他的大半張臉。
路易找到了一支裝有消音器的手槍，彈匣里沒有子彈。
這表明，昨天夜裡到今天凌晨，仙女湖周圍發生過一場暗戰，至少死了一個人。
兩人商量一下，決定瞞住這個消息。
夜色又一次降臨，羅斯還沒有回來。
克麗絲有點擔心，說羅斯的視界沒電了，她失去了他的位置和消息。
她想去找羅斯，被路易和雪山尼瑪勸住了。
這個夜晚，氈房裡失去了歡笑聲，除了愛麗絲，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氣氛。
無空吹起骨笛，奏響若水清蘭。
克麗絲的情緒，漸漸平復，嘴角露出微笑。
半夜的時候，無空聽到有人在耳邊呼救：「救救我，克麗絲，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坐起來，向外看，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到。
無空悄悄走出氈房，凝神細聽，聲音，來自仙女湖。
他叫起路易，讓他站在湖畔，點亮頭燈。
自己脫下外衣，朝呼救聲方向摸去。
克麗絲出來了，問路易怎麼了？
路易指指湖水，說裡面有人，無空去救了。
可是，他和克麗絲什麼都沒聽到。
無空摸到了一個人，拖著他的腳，游向湖面。
克麗絲啊了一聲，急忙跳下去幫忙。
她認出了羅斯的登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