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土參

修行之旅第九天。

徒步，金沙江中游，懸崖至山洞，行程20公里。

完成度一般，大家都很累。

從前天開始，金沙江不再適合漂流，水面上下變得異常兇險，遍布亂石與暗礁。

現在是豐水期，雪山融水與豐沛的流域降雨，湧入狹窄的河道，將漂流的危險度，又增加了三成。

無空一行，不得不背起行囊，扛起牛皮筏，沿著江邊亂石小道，徒步行走。

20公里，是卓瑪所能承受的體能極限，她說，再走一步，她都有可能跌入或主動跳入金沙江，一了百了……

夜子是刺候、嚮導、探路者，下午五點她找到了一個山洞。

路易背負起卓瑪的背包，無空獨自抗著牛皮筏。六點，才把卓瑪連哄帶騙地帶進這個比較合適的宿營區。

卓瑪的呆萌不見了，如果不是太累，她的傷心還將持續幾天。

也是因為累，她已經三天沒進時輪花園了。

山洞裡有條小溪，路易處置水的任務量，降低了大半。

夜子接替卓瑪準備晚餐，她堅決不做魚。

用完晚飯，卓瑪早早地鑽進睡袋，呼呼睡去了。

「千諾哥哥，今天晚上，還開嗎？」夜子問。

「開。」無空的感覺還算可以。

徒步的第一、第二天，他也曾與卓瑪一樣，到達體能所能承受的生理極限

今天的道路最為兇險，雖然扛著牛皮筏，也不是太累。

無瑕之光，已經三天沒有開了。

「我去採花。」夜子高興地說道。

她和路易，第二天就適應了徒步的累。這樣的穿越之旅，他們每年都要經歷一次。

「前方七公里，是懸索渡口，渡口邊有小鎮。明天到那裡后，是不是在停下來休整兩天？」路易看著卓瑪鞋襪上的血跡，建議道；「她不能再走了。」

「她可以走。」無空道；「現在停下，她可能再也走不下去了。」

「千諾……」路易很認真地說道；「這與毅力和堅持無關。她還小，比我和夜子小一歲，沒有經歷過。我們開始時，身邊有教官。她這種情況，會被認定為到達了極限，需要休整至少兩天。否則，會對她的生理和心理，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他看無空沒有吭聲，又道；「卓瑪和你不一樣。你能堅持的，她不一定能堅持。能走到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

「明天休息。」無空道；「謝謝你的提醒，路易。另外，能否告訴我，我和她有什麼不一樣。」

「你是男生，她的女生。」路易道。

無空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

很明顯，路易沒說實話。

山洞裡陰暗而潮濕，洞璧上的岩石參差不齊。

無空看到了一朵紫色的小花，隨手一拉，帶出一條紫色的藤蔓。又一扯，扯出一棵羅卜狀的根莖。

它約有兩寸長，大拇指粗細，呈現暗紅色，底部長著百十根細細的白色長須。

無空把紫色的小花插進左耳，捻下幾根長須，黏黏的，有股異樣的清香。

忽然，他愣住了。

左耳中，湧出一股滂湃的能量，緊接著，就消失了。

他取下來看，紫色的小花已然枯萎，變成了一朵乾花。

這種情況，只在使用藍色奇花時出現過。不過，那時的無空還處於懵懂狀態，感覺也相對遲鈍。但是，記憶猶在。

夜子采了一抱野花回來了，無空又看到了兩朵紫色的小花。

「它們，是在那裡採的？」無空將兩朵紫色的小花拿在手裡。

「我記不太清，天已經黑了。」夜子看著無空手裡的花，問道；「有什麼特別的嗎？」

「好像有點特別。」無空將它們塞進耳中。

他又感受到了那種澎湃的能量，片刻后，紫色小花枯萎。

他將藤蔓捻斷，塞進耳朵，沒有什麼感覺。

最後，無空盯著那顆羅卜狀的根莖，問道：「你們，知道它是什麼嗎？」

路易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夜子拿過去看看，聞聞；「好像是一種土參。」

「它有什麼用？」無空若有所覺。

「活血化瘀、提高抵抗力吧。」夜子道；「華國有種跌打神葯，叫做雲南白藥。家族實驗室……這種土參，好像就是極品白葯的主葯之一。」

夜子猶豫片刻，拿出一枚黑竹管；「這裡面，有它的味道。」

無空帶上頭燈，拿出牛角尖刀，把根莖切開一小段，遞給夜子；「你再仔細聞聞。」

夜子聞聞，道；「就是這種味道。」

她拉開睡袋底部拉鏈，把卓瑪的腳露出了，用根莖在卓瑪的腳底輕輕摩擦，讓白色的汁液塗滿血淋漓的血泡。

無空又切下一塊，塗滿卓瑪的另一隻腳。

午夜時分，無空從淺睡中清醒。

他先去小溪中清洗，拿出只剩一半的根莖，切成兩段，塞進耳中。

點點細沙浮起。

「叮！」，寧靜世界，無瑕之光。

無空心頭涌一陣喜悅，果然……

愛麗絲又是第一個出現。

她衝進五彩光弧，踏上黑馬蹺蹺板，衝進時輪花園。

黑馬頭頂浮起的數字為，1.25。

她的Julie值，怎麼退步的兩點？

愛麗絲又哭了，半跪在加薩女神像前，將一朵藍色香薊花，奉獻給加薩女神。

三天沒有開啟無瑕之光，她……

夜子也出現了，她走過黑馬蹺蹺板，黑馬頭上的數字是，1.05

夜子的Julie值，也退步的兩點。

上一次，三天前，她的Julie值是1.07。

無空略顯緊張，等待著路易。

路易的Julie值，是1.03。

他沒有退步。

卓瑪又沒有出現，她太累了。看來，真的該休整了。

無空走上黑馬蹺蹺板，1.99999999。

七個9……八個9了。

花園中，代表夜子的曇花，還是個花苞。代表愛麗絲的藍色香薊花，也是花苞。

這代表著，採集她們的主花，是有代價的，會損傷她們的精神力。

但是，愛麗絲手裡的藍色香薊花是怎麼回事？

那個空間里，有不止一顆、不只一朵藍色香薊花？

無空思索著，觀察著，在花園裡漫步。

籠罩在花園上的黑色戾氣，正在消減。

羅斯與克麗絲的合體神燈，在燃燒。

夜子和路易，在很認真地描繪小黑板上的文字。

通道遠處，黑貓大衛的塑像，還是老樣子。

無空走進加薩公主神像左側通道，來到黑色石門前。

科學與地獄之間，只隔一層女神之紗。

黑門開啟，金色與銀色的光芒射出，實驗室。

無空等了一會兒，等眼睛適應了實驗室內光亮，仔細觀察著裡面的情況。

白色的地板上，有一道黑色的線。

無空抬腳，踩著黑線，踏入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