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得意忘形
往事已矣休再提，人生本就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便讓這愛與恨都放心裡。
……
初夏的晨，總是伴著一縷縷微涼的輕風，迎來了那輪好似有些姍姍來遲的朝陽。
此時，望泉峰上，回龍潭邊，一個身影，正沐浴著初生的朝陽，盤坐於潭邊的礁石上一吐一納的吸收著這天地靈氣打坐休習，看其樣子也是早已入定多時了。
而就在其身旁不遠之處，一頭青牛正忘情的啃食著那回龍潭岸邊還帶著些許晨露兒的青草。
「一凡，該回家早飯了，一會兒那個師祖還找你有事情呢！」
突然，一道讓人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在這回龍潭邊響了起來。尋聲望去，便見其這翠竹齋內的李辛梅，正翹首以盼的站在潭邊等待著那個正有板有眼的盤坐於礁石修習的人影林一凡。
隨著這道聲音的傳來，林一凡這才趕緊結束了這一日的晨練，至那潭邊的礁石上匆忙站起了身子，打著招呼道：「嫂子，我知道了，我這便來……」
為了不讓李辛梅久等，這林一凡便撒腿向其岸邊的李辛梅跑去。見其這林一凡已然離開了這回龍潭邊，那頭本在忘情啃食著青草的青牛，這才不依不舍的離開了那片草地，跟著林一凡的腳步向著翠竹齋而去。
「一凡啊！你這馴獸的功夫到底誰交給你的，你咋這麼厲害，你看這青牛都不用你招呼，它都如此通人性……」
李辛梅一邊走一邊扭頭瞧了瞧那頭正規規矩矩跟在林一凡身後的那頭青牛，有些好奇的道。
「嫂子，這個嘛……」林一凡想了想后，這才有些難掩自己內心的自豪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其實我這根本就學沒用什麼馴獸的功夫，反正我只知道，打至小啊我們觀中附近村子裡面的那些青牛，便特別的喜歡與我親近……」
「不會吧一凡，這……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呢？」李辛梅有些不可思議。
「真的，嫂子！我真沒騙你，事實就是這樣的……真的……真的我……我……」
見其李辛梅有些不信，林一凡都有些著急了，只是他這越是著急越是不知該如何跟李辛梅解釋這件事情了。
這李辛梅本也就因為好奇而隨口一問，卻未曾想到這林一凡如此認真的向自己解釋，她這才趕緊安慰道：「好啦，一凡，嫂子信你便是，咱趕緊走吧！師祖正等你呢……」
「嫂子，你真的信么？」
「當然了，嫂子當然信了，咱快走吧！……」
「好吧，那個嫂子你知道那老頭兒找我啥事兒嗎？」
「這個嘛！嫂子便不知道了……」
……
見其這李辛梅也不知這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頭兒找自己何事，他這才懷揣著滿腹疑問跟在李辛梅的身後向翠竹齋而去。
當這二人回到翠竹齋，薛子林也已將那李辛梅早已做好的飯菜端上了桌來，待得翠竹齋內的幾人用完早飯之後，這薛子林夫婦二人便前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如今的翠竹齋也就剩下了這玄虛子與林一凡這師徒二人。
「小崽子，這段時間跟著這子林在回龍潭修習的這些時日里，想必這應該在沒有什麼與周公對弈的離奇事情了吧！」
院壩之中，玄虛子依然還是躺在那張他經常躺的躺椅之上，曬著這初夏的暖陽。
「老頭兒，你這也太小瞧人了吧！…」林一凡見其自己面前這老頭一開口便開始取笑自己的過往，這便趕緊挺了自己的挺胸脯，向這玄虛子義正言辭的正聲道：「想我林一凡現在那也算是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我又豈能是一個整日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人呢？……」
如今，對於林一凡的牛皮雖然吹得確是有些略微過大，不過嘛，在這些時日下來，林一凡的表現在這翠竹齋幾人的眼裡看來，的確早已有了本質的改變，更是在其心裡也燃起了一絲絲的欣慰之情。
「再說，再說小爺我天資聰穎……」
人常說啊！這吹牛皮啊得適可而止，不然啊便容易在得意忘形之下引來不必要的雷霆之怒。因而啊，就在那林一凡的牛皮還並未吹完之際，一聲輕喝便在其耳邊響起：「簡直放肆得沒邊了，你在誰的面前給我稱爺呢？嗯……」
這突如其來的輕喝雖不算特別大，但是卻震得這林一凡啊一陣恍惚。待得穩穩了穩心神后，林一凡這才瞧見那曾經幾乎都不曾動過一絲絲肝火的玄虛子正板著臉，瞪著自己。
「說你一句胖你還真在這兒跟我喘上了，你說你喘就吧，你這真是喘得不知天南地北，竟然敢在我的面前稱起爺來了，我看你現在真是無法無天……欠收拾了是不？嗯……」
此時，見其就因為自己那一番牛皮吹得得意忘形之下而忘記了尊卑，最終引來了這玄虛子大動肝火，見此情景，本就已經有些心虛的林一凡，在也不敢多做言語了，只能靜靜地聽著玄虛子的訓斥。
「那個老頭兒，對不起，我……我知道錯了……」見其這玄虛子的臉色稍微好了些許，林一凡這才趕緊真心誠意的賠禮道歉后又趕緊躬著身舔著臉，小心翼翼的接著道：：「老頭兒，那個……那個您老人家找我啥事兒啊？」
「趕緊滾蛋，哪裡涼快哪裡去，老夫現在沒心情搭理你……」
「哎呀我的老頭兒唉……仙人唉……我的老祖宗唉！您大人大量就當我是一個屁……您放了我吧！好不好，不要在……」
對於林一凡這一臉的獻媚討好的無恥之相，使得這本就不是真的動怒的玄虛子一陣陣的無可奈何，不到一會兒便已在那死不要臉，馬屁熏天的林一凡面前敗下陣來道：「行啦行啦，趕緊收起你那些馬屁功夫跟我來吧……」
言必之後，這玄虛子這才「忽」的一下站起身子，往這翠竹齋外緩緩而去。
此時，見其自家這老頭兒已然沒了怒氣，這林一凡這才屁顛兒屁顛兒的跟了上去。
「老頭兒，我們這是去哪兒？」
跟著玄虛子的腳步，林一凡見其自家老頭兒去往的方向並不是回龍潭，他這才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去哪，就是爬山……」
「爬山？」
「不錯……就是爬山，爬這你既熟悉又陌生的望泉峰……」
「好吧……」
言必，這玄虛子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在走在前面帶著路，沿著望泉峰的封頂緩緩而去。
待得不知過了多久，在玄虛子的帶領下，那已然有些腳酸手軟，氣喘吁吁的林一凡終於踏上了那望泉峰的峰頂。
「小崽子，這爬山累嗎？」
「呼呼呼……」的喘了幾口氣之後，林一凡這才雙手杵著膝蓋，躬著身子仰起頭瞧著玄虛子道：「累……這爬山啊，是真的累，累得我都身心俱疲了……」
「那好小崽子，那我問你……」玄虛子瞧了瞧那已然有些氣喘吁吁的林一凡，接著道:「那你可明白就這簡簡單單的爬個望泉峰你為何會感覺到如此之累嗎？」
經過這麼一會兒休息，林一凡身上的疲乏之意也散去了不少，隨後他這才直其身子道：「我在想這應該便是我志不在山頂吧！如果我志在這山頂，想必爬這望泉峰也不會如此艱難……」
「嗯……不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玄虛子點了點頭，這便又繼續道：「小崽子，有人常說啊……」
「我們這修真問道一途啊！就如這爬山一樣，必須一步一個腳印堅持前行，方才能登頂高峰去享受那一覽眾山小的奇妙美感……」
「這話我時時想起來，總是覺得他既對也不對……因為啊！這爬山它有終點，而我們修真煉道一途卻是沒有終點的，你可明白……」
對於這玄虛子這一席富有人生哲理的這一段話，本就不願動腦筋的林一凡如今也實在不願意花心思去思考他說得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故而，為了化繁為簡，他這便將自己心裡的那一番話稀里嘩啦的全都倒了出來：
「老頭兒啊！對於你這些人生至理，說句您老人家不愛聽的話，我既聽不懂，也懶得花心思去懂……」
「真的，我是覺得吧！人啊幹嘛要活得那麼累，幹嘛一天要花心思去琢磨這些所謂的人生至理呢？你說，要是能想得通還好，你說這要是想不通，那不是自尋煩惱嗎？」
「就拿我現在想跟你學藝這事兒來說吧，說真的，我心裡真沒你們那麼多的彎彎轉轉，我心思就特別的簡單，我也就只有一個目的，替師姐報仇，但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首先我必須活著，所以啊……現在我就一個目的，那便是怎麼才能讓自己活著……」
「反正我是這樣想的，只要我能好好的活著，就算我學藝不精，殺不了仇人，我特么就算熬也要熬死他們！就這麼簡單……」
對於林一凡這一番堪稱歪理邪說的話，如若換成其這東龍神州的其他任何一位授業之師，想必也只有一個結果，那便是早已經被他這席話氣得暴跳如雷了。
只是，如今對於這一向在外人看來本就有些不著四六的仙雲三仙之一的四六仙人玄虛子來講，此刻的他卻並未曾對自己面前的林一凡有一絲絲的不滿，反而是在暗暗的忍不住好一頓欣喜。
「走，小崽子，咱可以回家了……」
言必，早已有些難掩自己興奮之情的玄虛子，這便腳步輕盈的轉身帶著那一臉不解的林一凡下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