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那就喂吧!」
「江珝!」她嬌嗔道。
「我又不是沒看過……」不僅看過,他還嘗過呢。
不過眼看她都快急了,他不敢說,唯是寵溺一笑,別過了頭。
歸晚這才解開了頸脖的衣帶,袒露胸前,笨手笨腳地給寶兒喂起奶來。她鼓搗了半天,還沒完,江珝脖子都快扭酸了,於是斜目瞥了一眼,只見她小眉頭皺著,一張小臉急得汗都快出來了。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沒錯啊,怎麼沒有呢……」
「沒什麼?」江珝乾脆轉了過來,望著他們娘倆。
歸晚急得用手遮,卻遮不過來,乾脆捂住了他的眼睛。江珝更是哭笑不得,攥住了她的手挪開,望著她胸前……粉雕玉琢,漲得豐腴了不少,別具一番韻味,可卻是什麼都沒有,小寶什麼都沒吃到。
他也愣了,喃喃道:「怎麼會沒有呢。」
「不該啊。」她也低頭去看。不是說生了孩子都有奶水么……
兩個新手爹媽就此事研究起來,一邊沒有,另一邊也沒有……也不知道是小寶被自己的父母笨到了,還是真的餓了,他綿綿地又哭了起來,歸晚好不心疼,忙湊過去讓他吃,他嘬了嘬,卻什麼都沒嘬出來,哭得更傷心了。急的歸晚實在沒辦法了,趕緊讓江珝去喚乳母來……
見乳母把孩子抱去餵奶了,歸晚才喚林嬤嬤歸來,羞澀地問了這個為難兩人半晌的問題。林嬤嬤被她逗得差點沒笑出聲來,解釋道:不是每個母親生下孩子后都立刻有奶水的,再等等,總會有的,而且沒事的時候便揉一揉,免得漲疼。
歸晚這才放心了。本來就沒能把小寶安然地帶到這個世上,讓他生下來就經歷這一劫,她覺得愧疚,若自己還不能餵養他,那她這個母親真的是太失敗了,她必須補償他……
醒來的時候便是晌午了,歸晚只喝了些湯水,這會兒入夜,她竟有些餓了。能吃就好,她也是大傷元氣,能吃才好恢復。林嬤嬤給她準備了易克化的粥,江珝就陪在她身邊喂她,眼見吃了兩碗了,她還要。
「要歇了,吃多了夜裡不消化。」他勸道。
她卻扒著他手道:「我還能吃的,嬤嬤說了,多吃了才會有奶水的!」
「那也不能糟踐自己。」他把碗給了蓯蓉,不許她再吃了。
歸晚不大高興了,他卻笑著浸了巾帕過來,命令道:「閉眼!」
歸晚納罕,卻也乖乖滴閉上了,他拿著溫好的帕子貼了上來,他是要給她擦臉,他動作細緻溫柔極了,擦乾淨了,又給她擦了手,一根根的手指,小心翼翼,像對個孩子似的耐心十足。看著他熟練的動作,歸晚知道這兩日肯定都是他照顧自己的,於是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她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堅強的兒子,寵愛自己的丈夫,人生好像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了。在他送了巾帕回來后,她順勢投進了他懷裡,抱著他,在他懷間深嗅。這兩日他沒打理自己,淡淡的檀香已經被他的男人的味道掩蓋,可她就是喜歡嗅,這味道太真實了,她迷上了,迷得徹底,迷得無法自拔……
「我再不想跟你分開了。」
他愣住。他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不過沒應,而是躺下將她抱在懷裡,撫著她頭笑道:「渾話。你是我妻,是我兒的娘親,你還想跟我分開,不可能。余歸晚,你這輩子都跑不掉了。」
「我才不跑呢,我兒這麼好,夫君這麼體貼,跑了豈不是虧了。便宜別人的事,我才不做呢!」她甜笑,不過還是仰頭看著他,驚魂甫定道,「真的,生孩子那日,我真的是嚇到了,我以為我會就這麼失去孩子,或者乾脆連你都失去了。我覺得自己就是個魂魄,輕飄飄的,馬上便要消失了。」這種感覺,在她上輩子離世,穿越之前體會過,她真害怕自己會再死一次,不管是再次穿越還是乾脆灰飛煙滅,她都不甘心,她捨不得他們。
江珝看著她,眸低明明是深沉的愛,溫柔似水,可眉間隆起的晦暗也頗是清晰。他吻了吻她額,摟緊了她,彷彿她真的是個魂魄,只要稍稍放鬆,她便會飄散一般。
他真的差點就失去她了,還有他們的孩子。那個讓她經歷危險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
其實不止他,便是什麼都不清楚的歸晚也明白自己早產絕非偶然,她會弄明白這一切,只是現在虛弱的她沒精力去想這些,況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倆人相擁許久,待他氣息穩了,她悄悄掙開了他緊摟的懷,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空了半晌,見他沒什麼反應,偷偷地揉了起來……
不過才揉了幾下,只覺得後背一熱,他貼了上來,接著一股帶著笑音的氣息撲在了她後頸,暖暖的,痒痒的,她方縮了縮脖子,一隻大掌從她腋下探了來,挪開了她放在胸前的手,兀自覆了上去,輕輕揉了起來。
「你幹嘛!」她按著他手驚問。
又是一陣曖昧的氣息撲在耳根,他笑道:「嬤嬤說的,揉揉就好了……」
孩子來的突然,夫妻二人甚至還沒想好給他起什麼名字。因為沒挨過大年三十,歸晚想到了那日她和江珝說的話。她說:一年的最後一日鬧了暖閣那麼一齣戲,她總覺得不是什麼好兆頭,可江珝卻不以為然,還勸她安心。看看,到底還是出事了吧,他那小兒子火急火燎地就來了。於是她便喚起自己兒子「三十」來。
「小三十,瞧瞧,你爹還給你買了小白馬,白買了吧!到頭來你和小舅舅同屬,屬了蛇,還是最小的蛇尾巴!」江珝難得離開一陣,寶珞抱著孩子逗著。
一旁的驍堯笑了。「屬蛇有什麼不好的,一會我便把姐夫買的小蛇燈給小外甥送來,這不就妥了。」
歸晚聞言,瞥了他一眼,笑了。「你終於肯叫他姐夫了?」
驍堯有點不好意思,佯做淡定道。「早便叫了,就是你沒聽到……」
「好,我沒聽到。」歸晚笑著揶揄。
姐弟倆正聊著,茯苓來報,江老夫人和二夫人來了。
二人進門,驍堯趕緊起身,對著二人恭敬而揖,穩重沉著。江老夫人慈愛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這孩子她只見過兩三次,不過每次都如這般,彬彬有禮,讓人心生喜愛。看來家教確實很重要,這才是個男兒該有的樣子。
驍堯回道要帶江沛去讀書了,便與二人告別,退了出去。
他一走,老太太便贊道:「這孩子留在府里就對了,有他在,不愁沛兒不會出息。」
「是啊,我瞧沛兒也極是喜歡余家小公子呢。」二夫人也笑容可掬地接了句,還對歸晚道,「就讓小公子踏實地住著,便當自己的家就是。」
歸晚笑笑,謝過。
二夫人心虛,總覺得她神情淡淡,是還在記著暖閣那事的仇,於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老太太欣喜地對乳母道:「快讓我看看我小曾孫!曾祖母可是盼著你呢!」
乳母把孩子送過來,瞧著弱小的孩子,江老夫人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好不心疼,可又怕再惹歸晚傷感,於是笑道:「嗯,小東西長得不錯,雖然咱們來得早,沒兩月咱們便能趕上他們,咱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