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直到他抬頭看到卓然身後站著的少年郎,這麼仔細一看,那少年郎與卓然還有幾分相像,頓時更加信了齊衡的話。
「他是誰?」劉有德抬起手,顫抖地指著少年郎。
劉成微微一愣,捏緊了輪椅的把手,揚高了聲音道:「我叫卓成,馬到成功的成。」
「所以,你把橋洞下撿來的孩子,當成六皇子養了多年,而你自己親生的孩子,卻被弄成了太監。你以為他是認賊作父,在報復卓家,實際上你是在報復你自己!善惡到頭終有報,劉有德,這也算是老天爺開眼了!」
坐在輪椅上的卓然,冷聲替他總結道。
「噗——」又是一聲,劉有德再次噴出一口血來,他比看到太后死亡時,還要絕望。
他費盡心機忙了那麼久,兜兜轉轉,結果什麼都沒落到。
他深愛的女人被大火逼死,他想要成龍成鳳的兒子,卻被他弄成了太監,他精心培育的六皇子,卻是個別人不要的小乞丐,他都不知道這一輩子究竟在忙什麼。
「啊!」他幾乎是瘋魔了,直接赤手空拳地衝過來。
他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還真的在齊衡的身上捶了兩拳,一拳還捶在了他的胸口上,差點把齊衡捶出血來。
忽然有個小太監拿了一把匕首,直接往他的胸口刺,劉有德下意識地避開,最後刺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清楚來人之後,他微微怔住,正是他的乾兒子劉錦,同樣也是他的親兒子。
「是你?」
他張張口,還有很多話要說,他才發現這小子長得真好看,他之前怎麼就沒放在心上呢。
他與太后長得都極好,生出來的孩子,必定相貌不差,可是六皇子長得卻平平無奇,相反劉錦這副好相貌更像他的親生兒子,可是他卻一直想要羞辱這孩子。
把他叫做劉錦,只是為了有一天跟劉錦攤牌的時候,告訴他,這就是認賊作父的下場,從心理上更加讓劉瑾崩潰。
「乾爹,你害得我好苦啊,讓我認賊作父這麼多年,我爹娘都是死於你手!你手上染得血太多了,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爹娘究竟是誰了!」
劉錦又哭又笑,完全崩潰的狀態。
「我是你爹,好孩子,我是你親爹,我錯了,我錯了!」劉有德伸手想去拉住他,他有些恍惚,很想拍拍他的肩膀,像個男人一樣,可惜他已經辦不到了。
劉錦根本就聽不進去,甚至情緒更加激動。
「你到現在還想騙我,你教我養我,認我做乾兒子,只是為了嘲諷我九泉之下的爹娘吧,讓他們死不瞑目,我要你下去陪他們。閻王爺若是開眼,必定會讓你給他們當牛做馬賠罪!」
劉錦說完就將匕首刺了過去,這回劉有德沒有躲,那把匕首精準地插-進了他的胸口裡。
「爹、娘,你們在天之靈請安息,兒子多年認賊作父,如今已然得好心人指點明白多來,總算為你們報仇了。」劉錦抬起頭看向天空,嘴裡念念有詞,對於能殺了劉有德,只有高興。
劉有德摔倒在地上,他看著陰沉沉的天空,有些恍然。
這輩子他都沒怎麼讓這個孩子開心,最後就讓他開心一次吧,他總算替「親生父母」報仇了,是不是?
「讓他活、著,他什麼都不知、道!」劉有德最後喘息著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咽了氣。
劉錦是被陸少亭帶過來的,他們早就說好了,打個時間差,讓齊衡向劉有德全盤托出之後,再把已經被洗過腦的劉錦帶來,讓他手刃「殺父仇人」,這是他們能想到的對劉有德最好的結局。
被親生兒子當成殺父仇人,然後一刀捅了,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會的,我們從不濫殺無辜,畢竟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爹娘都被你這個閹狗給殺了。」卓然點點頭,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劉有德,無悲無喜地說道。
宮中經過一夜的大清洗,四處都透著濃重的血腥氣,劉有德雖然被剷除,但是皇宮也元氣大傷。
不止是死傷無數的宮人,皇上的病情也更加嚴重了。
倒是被傳病入膏肓的皇后,出來料理後宮諸事。
十皇子的確是被劉有德下了毒,隨時都有可能死亡,劉有德逼迫她自己跟皇上承認那莫須有的罪名,她卻知道不能認。
認了之後,死的不止是十皇子,還有她的娘家,全完了。
她私下找了齊二爺,與齊衡搭上線,並且和陸少淵這一群人密謀了這一場戲。
她不僅沒認罪,還將劉有德這多年的罪證和不尋常之處,擺在了皇上的案頭上,皇上震怒,但是深知不能與劉有德硬碰硬,如果不好好籌謀一番,很可能直接被劉有德手下的宮人,送上一杯毒酒給毒死,因此才有了這些真真假假的布置,引誘劉有德上鉤。
齊衡等到第二日的晚上才回府,他身上都是血腥氣,外加連續幾晚沒睡好,眼睛紅的跟頭瘋獸似的。
他就想著先沐浴完再回屋,結果還沒能去書房,就被人攔住了,說是蕭瑾瑜請他過去。
「發生什麼事兒了?你先跟我說,我不進屋,身上血氣太重了。」
蕭瑾瑜原本正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著,看到他這樣,頓時把東西一推,直接走過來。
「怎麼了這是?」她也被嚇到了,她料想宮中兇險,才讓人通知齊衡,回來就過來讓她悄悄。
「沒事兒沒事兒,劉有德死了,我很好,大家都很好,該死的一個沒活著,不該死的全都活得好好的。」
他後退了兩步不讓她近前,就怕血氣沖著她。
「怎麼沒事兒,我瞧瞧。」她前進了兩步,硬是拉著他仔細看了看,結果摸到他胸口的時候,他忽然避開了,眉頭一瞬間也皺了起來。
「這兒怎麼了?把衣裳脫了我瞧瞧!」
「光天化日的,你想做什麼,我不脫,我先去沐浴,洗完再跟你說話!」
「不成,脫了!」
蕭瑾瑜沒有讓他走,硬是把他的上衣解開了,就見胸口兩大塊青紫,經過一天的緩和,都已經化瘀了,裡面好像包著兩塊血包,隨時滲透出來一般。
蕭瑾瑜一下子就紅了眼:「你怎麼回事兒,還說你很好,就騙我,快去請太醫!」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疼的。」
「怎麼會沒事兒,你——」
結果她著急上頭了,竟是身子一軟,先暈過去了,把齊衡嚇了一跳,立刻讓大夫過來。
最後先替她診了脈,才幫他看傷。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齊衡已經沐浴完了,一身清爽的坐在床邊,看著她直樂。
「餓了吧?來,吃點麵條,我特地讓廚房做的雞絲麵,你嘗嘗。」
他邊說邊招了招手,立刻有個丫鬟端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雞湯的香味一下子竄進了鼻尖里。
可是蕭瑾瑜卻顧不得餓,而是沒好氣地道:「我不餓,被你氣飽了。你受傷了在宮裡,也不知道讓太醫瞧瞧,還忙了一整天才回來,你到底知不知道珍惜自己?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要我怎麼辦?我守寡再嫁很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