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276,明爭暗鬥

第277章 276,明爭暗鬥

卉菊心疼不已的看著秦苒,「郡主若是累了歇息吧。」

秦苒搖搖頭,坐在書桌前,提筆開始默寫經書,她有一個習慣,每當她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就會抄寫經書,可以讓她的情緒漸漸平復。

才十歲的秦苒情緒已經控制的很好了,而且練就了一手好字,一筆一劃極端正。

練了一個多時辰,秦苒放下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撐著桌子站起身,「帶我去一趟北苑。」

北苑,曾經二房住的地方。

卉菊知道秦苒心思重,回了秦家肯定還惦記著曾經住過的地方,喚來一名小丫鬟帶路。

一步一景,秦苒又熟悉又陌生,有些場景曾經在夢裡出現過,可轉念一想又模糊了。

當時年紀雖小,記憶還是有的。

魏瑜沁抱著她坐在石凳子上教她在風箏上畫畫,笑的燦爛,秦苒窩在魏瑜沁懷裡笑的燦爛。

下一幕又是魏瑜沁被打的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一點生機都沒有,鼻子里全都是濃濃的藥味。

一開始還可以和她說幾句話,再後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眼神一點點黯淡,再後來,秦家嚷嚷著要把魏瑜沁休了,沒有人護著她,再後來遇見了魏姎。

她最崇拜的七姨。

……

「老夫人,郡主去了北苑。」丫鬟把南苑的一舉一動趕緊稟報,秦老夫人一聽臉色就變了,沖著丫鬟擺擺手,「下去吧。」

「是!」

秦老夫人斜了一眼肖茹,「還不到四歲的姐兒能知道什麼?」

「母親,郡主雖然年紀小,可當初還有幾個丫鬟和元詔皇后在呢,若是有人提上一句,郡主必然相信的,再細細打聽秦家當初為什麼被發配邊關六年,我瞧著郡主心思玲瓏剔透,不是個好糊弄的。」

肖茹瞧著那孩子,一雙眼睛波瀾不驚,心如止水,太過沉穩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秦媛十歲的時候只知道衣衫首飾,偶爾還會驕縱,只是這兩年才收斂了些。

秦老夫人一聽這話,心裡突突的沒底。

「秦家也是因為郡主才重新回來,當今皇上是郡主的親舅舅,當初的事惹惱了魏家,咱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郡主了,若是郡主能回到秦家,不求皇上能提拔秦家,只要忘記過去,秦家的子孫就有希望了。」

這就是肖茹最大的願望,上面有一座泰山壓著,秦家什麼時候能出人頭地?

自打魏白瀟反了以後,秦家就沒有一天安穩日子,日日提心弔膽,宜安伯就是在擔驚受怕中染了一場風寒後去了。

秦家樹倒猢猻散,像是一盤散沙,早已經千瘡百孔經不起任何的折騰。

秦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長嘆一口氣,「誰能想到魏家還有這樣的造化,若是早知道,我……」

若是早知道,秦老夫人何必作踐魏瑜沁,早就把人當成祖宗一樣供著了,那如今秦家就是皇親國戚。

瞧瞧楊家和明家,哪一個不是封侯拜相,榮華富貴。

肖茹垂著頭,心裡默默將已逝的秦方謙狠狠的咒罵一頓,若不是他,秦家也不至於這樣,只是當著秦老夫人的面,肖茹不敢有半點埋怨。

「這孩子第一天回來就去了北苑……」

肖茹安撫,「母親,既然郡主能回秦家,就代表著對秦家還有一份留戀,咱們要抓緊機會,郡主當初年紀小不懂事,如今咱們加倍補償,給郡主一個依靠,宮裡的再好,終究不姓秦。」

秦老夫人眸光一亮,「就依你!」

……

用晚膳的時候肖茹親自去請秦苒,「咱們一家人很久都沒有聚在一起了,今兒正好郡主回家,府上已經準備了宴席,就等著郡主入座呢。」

秦苒興緻缺缺,「二伯母不必客氣,今兒……」

「郡主,一家人都等著您呢,底下還有好幾個小輩從來沒有見過您。」

聽肖茹這麼二姨說,秦苒只好點點頭,應聲去了。

諾大的屋子裡擺著兩張桌子,坐滿了人,為首的就是秦老夫人,秦老夫人立即沖著秦苒招招手,「苒姐兒,來祖母這邊做。」

媚兒見狀主動讓開了位置,又瞥了一眼秦老夫人,眼中儘是譏笑,這時候來打親情牌了,起初媚兒還擔心秦苒會被秦老夫人哄去了,畢竟秦苒才十歲,秦老夫人宅鬥了一輩子,說幾句好話,再動用什麼苦肉計,秦苒就妥協了。

可當媚兒見著秦苒眼中的清明和淡漠,笑而不語,也不多嘴,眼睜睜的看著像個跳樑小丑一樣瞎蹦躂。

「苒妹妹,我可以和你坐一塊嗎?」秦媛笑眯眯的坐在秦苒身邊,手裡還捧著一隻錦盒,打開拿出裡面的一枚上等的玉佩,「苒妹妹,這是送給你的。」

秦苒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那就多謝媛姐姐了。」

緊接著從髮鬢上拔下一支小鳳釵斜插到秦媛頭上,「媛姐姐姿容清麗,配上這一支小鳳釵越發尊貴優雅。」

秦媛伸手去扶了扶髮鬢上的小鳳釵,欣喜不已,「苒妹妹太客氣了。」

「你們姐妹兩小時候就很要好,這幾年不見,感情還是這麼好,不愧都是秦家好女兒。」秦老夫人笑著說,看上去心情不錯。

小時候秦媛是秦家長房嫡長女,身份尊貴,哪裡會瞧得上秦苒,背地裡沒有欺負秦苒就不錯了,秦苒心如明鏡,但笑不語。

一晚上秦老夫人一直在念舊,說著從前的事兒,只提好的不提壞,肖茹偶爾會附和一兩句,媚兒沒有插嘴,她也巴不得秦家能復興,這樣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夜色漸濃,秦老夫人手拉著秦苒,「我知道宮裡的太後娘娘離不開你,苒姐兒,可否多住幾日,陪陪我這個老婆子?」

秦苒蹙眉。

秦老夫人眼眶紅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聲音沙啞,「我知道從前是秦家對不住你們母女兩個,你心裡對秦家不親近,是祖母造的孽,當初秦家也是被情勢所逼,實在沒法子了。」

秦老夫人的眼淚說來就來,哭的泣不成聲,一隻手還拉著秦苒的手,一臉愧疚。

卉菊瞧了一眼便低著頭,也不好評論當年的過往。

秦苒慢悠悠的將手抽了出來,「老夫人言重了,過去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這次是外祖母讓我過來看看秦家,小住兩日便會離開,老夫人多保重身子。」

話落,秦苒沒有理會秦老夫人,站起身說了一句失陪了,便當眾離開。

秦老夫人有些尷尬,心裡頭憋著一股氣又不敢說出來,底下還沒哪個小輩敢這樣當眾給她甩臉色的,秦苒是唯一的一個。

「母親消消氣,郡主剛回秦家可能還有些不適應,等再接觸接觸就好了。」肖茹忙安撫。

秦老夫人順勢擦了擦眼角,點了點頭,長嘆一口氣,「這孩子到底是念著秦家的。」

說出這話,媚兒差點沒有笑出來,從秦苒進門壓根就沒有提過一句祖母,叫的是老夫人三個字,秦苒之所以回秦家一趟,十有八九就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

否則秦苒要是念著秦家,又怎麼會這麼久不來秦家探望?

秦老夫人純屬自作多情。

次日,秦老夫人就病了,肖茹在南苑等了半個時辰才見著秦苒,語氣訕訕,「昨兒母親一直念叨著你,想著一脈所出,卻生分了,母親大受打擊晚上難過了一夜,年紀大了,身子在邊關就受了涼,這就病了,嘴裡還念叨著你呢。」

秦苒緊咬著唇,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了,太巧了。

這時,丫鬟道,「郡主,李家姑娘來探望你了。」

李雪柳也來了?

不等開口,李雪柳已經帶著丫鬟進來了,一襲嫣紅色長裙粉嫩嬌人,膚色賽雪,笑意吟吟的開口,「苒妹妹,你在府上住的可還習慣,李家離秦家也不遠,你若是住的不習慣去我家吧,我幾個妹妹都很像見見你。」

肖茹瞥了眼李雪柳,李氏皇后的侄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李家是皇后的娘家,什麼香的臭的都來了京都城,個個都不錯。

若是魏瑜沁沒有死,秦家也不會遜色,肖茹惋惜道。

「這位就是二夫人吧,不請自來,還請二夫人莫要見怪。」李雪柳大大方方的沖著肖茹行禮。

肖茹受寵若驚,「李姑娘太客氣了,李姑娘能來秦家是親家蓬蓽生輝,談什麼打攪不打攪,只是……」

肖茹有些猶豫。

「只是什麼?」

「只是今兒不巧,我祖母病了,一直惦記著苒妹妹,今兒苒妹妹怕是不能跟你一塊去李家了。」秦媛小聲說。

「老夫人病了?」李雪柳拔高了聲音,忙問,「病的嚴不嚴重,怎麼會這樣?」

「年紀大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府上還有不少人伺候呢,不敢耽誤郡主。」肖茹說。

秦苒看著這幾人一來一去的,一句話也不說,默默聽著。

「這怎麼能行,苒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是陪陪秦老夫人的,祖孫兩好不容易團聚了,我怎麼好意思打攪了苒妹妹。」李雪柳走到秦苒面前,「苒妹妹,你就多陪陪秦老夫人吧。」

秦苒眼皮一挑斜了眼李雪柳,「讓雪柳姐姐操心了。」

「你我姐妹說這個就見外了。」李雪柳回頭沖著額丫鬟招招手,將丫鬟手裡的幾個錦盒遞給了肖茹,故作關心的問,「我能不能去看看老夫人?」

「我只擔心會將病氣過給了李姑娘。」

「無妨,我還沒這麼嬌氣,我祖母病著的時候也是我寸步不離的在床榻前照顧,老人家多看看年輕的小輩心情就好,病好的自然就快。」

瞧瞧一張小嘴多甜,幾句話就把秦苒提點了,肖茹會意,立即帶著人去看望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躺在塌上,時不時的掩嘴咳嗽,屋子裡還有一股濃濃的葯香味,李雪柳微微蹙眉,但很快就換成了一幅關切模樣。

「老夫人……老夫人怎麼病的這麼嚴重?」

肖茹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秦苒站在廊下,仰著頭看著天空的雲,陰沉沉的,彷彿大軍壓境,下一刻就要攻破城門了。

「郡主可有什麼打算?」卉菊問。

秦苒勾唇,「秦家既然想讓我留下,我便留下吧,倒是外祖母那邊需要卉菊姑姑,今兒姑姑就回去伺候外祖母吧。」

「郡主一個人,奴婢怎麼能放心?」

「秦家巴結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對我不利,卉菊姑姑儘管放心吧,等老夫人病好了,我就回宮,如今這局勢我若匆匆回去了,勢必會落下一個不近人情,不孝長輩的名聲。」

卉菊聞言嘆息,只好點點頭依了秦苒的意思。

下午卉菊回宮,秦苒留了下來,李雪柳陪著整整一下午,紅著眼眶拉著秦苒的手。

「雪柳姐姐無端端的哭什麼?」

沒了卉菊在身邊,秦苒也不必有所顧忌了,眸光深諳,嘴角翹起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了雪柳姐姐呢。」

李雪柳一愣,搖搖頭,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兒,「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只是眼睛里進了沙子,又想著秦老夫人實在是太可憐了,一時控制不住情緒。」

「可憐?」秦苒不解,「老夫人究竟哪裡可憐了,人吃五穀雜糧,生老病死也是常態,怎麼會可憐呢?」

「苒妹妹,那可是你嫡親的祖母啊,下午我陪著老夫人聊天,老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讓你認祖歸宗,叫秦老夫人一聲祖母。」李雪柳一副莫名的神情看著秦苒,「當初長輩的事已經過去了,秦家也受到了懲罰,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來,你身體里永遠都流淌著秦家的血脈,苒妹妹,放下過去吧,好好孝順秦老夫人。」

秦苒耐著性子瞥了眼李雪柳,站著說話不腰疼說的就是李雪柳,秦苒從李雪柳的手中抽回胳膊。

「雪柳姐姐的話我記著了,長輩畢竟是長輩,該孝順就應該孝順,就好比雪柳姐姐,明明是李家的姑娘,卻要進宮孝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太后,我若是記得不錯,李家老夫人年紀和老夫人年紀差不多呢,雪柳姐姐也該抽空多照顧李家老夫人。」

「你!」李雪柳眸光一緊,被秦苒噎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平復了情緒,「苒妹妹,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我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聽不進去,我也沒法子。」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夫子的話雪柳姐姐這麼快就忘了?」秦苒從懷裡掏出手絹,輕輕擦拭剛才李雪柳碰過的地方。

李雪柳臉色微變。

「郡主?」媚兒從一旁走過來,剛才的話她一字不落的聽清楚了,她就知道秦苒的心思不一般。

「郡主不必難過著急,老夫人這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時常犯病,年紀大了,吃過幾服藥就好了,況且秦家上下還有這麼多晚輩呢,哪能讓郡主親自上手照顧,秦家愧欠郡主已經夠多了,郡主能不計前嫌來看望,秦家已經很知足了。」

媚兒自然是向著秦苒的,處處替秦苒開脫,果不其然,秦苒看向媚兒的神色緩和許多。

「那怎麼能一樣,苒妹妹是代替父母盡孝的,況且老夫人惦記著的也是苒妹妹,若是苒妹妹在跟前伺候,陪著說幾句話老夫人也是高興的。」李雪柳喃喃反駁。

媚兒瞥了眼李雪柳,雖然看不出小姑娘有什麼心眼,可她也不傻,還是能感覺出李雪柳的不懷好意,執意要把秦苒留在秦家。

「李姑娘,同在一個京都城住著,日後有的是機會和郡主見面,也非這次不可,又何必強人所難。」媚兒語氣變了味,對眼前的小姑娘很不喜,一看就是玩心眼。

秦苒微微笑,「與其在這裡插手別人的事,不如進宮趁我不在好好的孝順外祖母,說不定哪一日外祖母就把長公主的位置給了你。」

丟下一句話,秦苒提著裙角款款離開,從李雪柳第一次進宮開始,秦苒就已經猜到了李家的心思。

李家已經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太子,還妄想長公主之位,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雪柳小臉煞白,被人戳中了心事,緊攥著手帕,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追了上前。

「苒妹妹,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老夫人惦記你,有時候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秦苒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李雪柳,「原來你是在詛咒老夫人。」

「我沒有,苒妹妹你真的冤枉我了。」李雪柳立即擺擺手,眼珠子瞪大,聲音拔高。

秦苒嗤笑,懶得在和李雪柳演戲,繼續往前走,李雪柳緊咬著牙,她萬萬沒有想到秦苒會和她在這個時候撕破臉,這對秦苒又有什麼好處?

媚兒恍然,難怪李雪柳一直苦口婆心的勸著秦苒留下呢,果然不安好心。

異姓長公主的傳聞媚兒也聽說了,李雪柳是李皇后的嫡親侄女,若是沒有秦苒,那這個位置就是李雪柳的。

可惜,前面有一個秦苒擋著路。

李雪柳吸了吸鼻子,哽咽著嗓子,「沒事,我不會責怪苒妹妹的。」

媚兒斂眉,一句話都沒搭理李雪柳,李雪柳尷尬的捂著臉離開了秦家,一上馬車,李雪柳的小臉就扭曲了,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她竟敢這般羞辱我,豈有此理!」

「翁主,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李雪柳勾唇笑,「明兒就進宮。」

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能白白錯過呢,又道,「秦家老夫人病了的消息要儘快傳出去。」

姜花點點頭,「奴婢明白。」

次日

李雪柳早起收拾東西進宮,臨走前李夫人再三叮囑,「這次就是你的機會,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切記不可說太多,也不要急功近利,讓太后察覺了心思。」

「母親放心吧,女兒知道怎麼辦,秦苒是太后一手帶大的,如今卻留在了秦家不肯回宮,太后心裡一定不是滋味。」李雪柳下巴一抬,笑了笑,「再說還有姑姑幫女兒呢。」

李夫人欣慰一笑,「去吧,家裡這頭不必惦記,自有母親照看著呢。」

「是,女兒明白。」

坐上馬車,李雪柳挺直了背脊,她一定要把長公主之位拿到手,她才是唯一的長公主。

去慈寧宮時,端詠太后正在午休,李雪柳也沒敢打攪,洗手做羹準備了幾道點心,都是端詠太后喜歡吃的。

任勞任怨兩個時辰一句怨言也不說,直到卉菊說,「翁主,太后已經醒了。」

李雪柳這才端著吃食去了大殿,笑意吟吟,「幾日不見太後娘娘,甚是挂念,瞧著太後娘娘氣色極好,雪柳就放心了,特意在家學了幾道點心過來獻醜了,太後娘娘可不要嫌棄雪柳笨手笨腳。」

三盤點心,一盞花茶,口味沁香,甜而不膩,很對端詠太后的口味,連續吃了好幾塊才放下,搭配著花茶解膩,端詠太後面帶笑容,「你有心了,點心做的不錯。」

「多謝太後娘娘誇獎。」李雪柳紅唇一翹,「回家一趟見著了祖母,祖母身子無恙,還問起了太後娘娘,跟雪柳說了不少當年太後娘娘的過往,名揚天下的京都城第一美人,琴棋書畫無人能敵,雪柳愚笨,琴棋書畫略懂皮毛。」

幾句話逗的端詠太后哈哈大笑,「你這丫頭慣會哄人,莫不是嘴巴塗了蜜?」

「雪柳可不敢胡說,祖母還提起了遠在元詔的元詔皇後娘娘,當初的魏家七姑娘,魏家七姑娘的名聲如雷貫耳,智勇雙全,人又長得極美,連姑姑都說天底下再難尋到一個人和魏家七姑娘媲美的了,只可惜雪柳沒這個福氣,從未見過元詔皇後娘娘。」

乍一聽人提起了魏姎,不禁勾起了端詠太后對魏姎的思念,幾個女兒中,端詠太后最愧欠的就是魏姎了。

當初小小年紀就被扔在了虎狼之穴,也沒有人幫她,眼睜睜的看著幾個姐姐一一出嫁,又無能為力,硬生生把一個嬌嬌女逼著和一幫大人鬥智斗勇,吃了多少苦。

每次想到魏姎,端詠太后心裡就不是滋味,再加上魏姎離的太遠,三五年也不見一面,最多只有書信往來,不像其他幾個女兒養在膝下,時不時還能見上一次。

於是端詠太后心裡對魏姎的愧疚日漸增多。

「小七小的時候就很聰明,幾個姐妹之中也屬她最調皮,錦衣玉食,金尊玉貴的養著……」

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端詠太后便控制不住了,話也就多了,和李雪柳說起了魏姎的過往。

李雪柳聽得津津有味,偶爾會順著話說,「雪柳慚愧,元詔皇後娘娘才七歲年紀就已經這般聰慧伶俐了,雪柳已經十歲了,成日只讀一些淺薄的書。」

「你這丫頭何必自謙,哀家聽夫子說你功課上很努力,勤能補拙,你又不是要考狀元,女兒家早晚是要嫁人的,賢惠端莊,會操持家務,替夫君分憂解難足矣,又何必過的如小七一樣辛苦,回頭你母親該心疼了。」

端詠太后笑著說,若不是遇到了變故,端詠太后一定會把魏姎捧在手心裡寵著,讓她一世無憂,再也不必為了那位瑣事殫精極慮。

「祖母說雪柳這次回去,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雪柳想著肯定是在太後娘娘這裡沾了靈氣,讓雪柳變得不一樣了。」

這話逗的端詠太后笑的直不起腰來,氣氛很融洽,兩人又聊了旁的話題,一眨眼就天黑了。

卉菊看了一眼李雪柳,又看了一眼端詠太后,又想起了在秦家的秦苒,低著頭一言不發。

李雪柳陪著端詠太後用晚膳,李雪柳手腳很勤快,忙前忙后的伺候,凡是端詠太后目光所及之處,李雪柳都會幫忙夾菜。

用李雪柳的話說就是,能伺候端詠太后,是她修來的福氣。

連續幾日,李雪柳早晚都在大殿陪著端詠太后,要麼陪著的彈琴,下棋,讀書,遇到幾個不懂之處還會問問端詠太后,也打發了端詠太后的無趣。

「苒姐兒那邊可有消息?」端詠太后忽然問。

卉菊壓低了聲音,「秦老夫人的病還沒好全,郡主一時半會脫不開身,估摸著還要幾日才能回來,太后,要不要奴婢去催催?」

「太后,我也怪想念苒妹妹的,大殿里空蕩蕩的還有些不習慣呢,也不知道苒妹妹什麼時候能回來。」李雪柳撐著下巴,眨眨眼,故作調皮,「上次雪柳去秦家探望秦老夫人,秦老夫人嘴裡一直念叨著苒妹妹的名字,還將雪柳誤認為是苒妹妹,苒妹妹心腸軟,又是嫡親祖母,許久未見,若是秦老夫人病未痊癒,苒妹妹就算是會宮裡心裡也是牽挂的,太后,您就再寬容寬容苒妹妹幾日吧。」

端詠太后眸光微閃,「你是說苒姐兒對秦家戀戀不捨,不願意回宮?」

李雪柳立即搖頭,「不是不是,太后誤會苒妹妹了,雪柳去探望苒妹妹的時候,苒妹妹還叮囑雪柳一定要好好照顧太后,要哄太后高興,這樣她才能放心。」

端詠太后抿了抿唇,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就是心腸太軟了,秦家當初……哎,這事不提也罷,她既然想回去看看,就多住幾日吧。」

「一定是秦老夫人病的太嚴重了,捨不得苒妹妹回來,雪柳去過苒妹妹住的院子,布置樣樣精緻,是秦家花了一番心思的,也不必晨昏定省,在秦家人人都把苒妹妹當成寶,太後放心,苒妹妹在秦家一定不會吃虧的。」

李雪柳眨眨眼,一方面告訴端詠太後秦苒在秦家的狀態,一邊又提醒秦苒在慈寧宮需要晨昏定省,所以才偷懶躲在秦家不肯回來。

「但願吧。」端詠太后興緻缺缺,擺擺手,晚上只吃了一碗粥就去歇息了,氣氛有些凝重,李雪柳垂著頭一句話不敢吭聲,心裡卻在竊喜,她要做的就是要讓端詠太后對秦苒失望分心。

夜色漸濃,端詠太后將手裡看了一半的經書合上,卉菊端來一盞清茶,端詠太後接過抿了小口又放下。

卉菊欲言又止。

「這裡也沒有外人,想說什麼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端詠太后看出了卉菊的心思。

卉菊跪在地上,「太后,奴婢覺得郡主不是那樣忘恩負義的人,留在秦家只是迫於無奈,臨走前,郡主讓奴婢回來,一方面是要照顧太后,另一方面也不希望郡主因為秦家落下了不孝的名聲。」

端詠太后笑了笑,「苒姐兒是哀家一手帶大的,哀家怎麼會不了解她的脾氣,這孩子心思重,秉性純良,心裡有話藏著不肯說,當初來哀家身邊的時候才三四歲,秦家害她那樣深,心裡又怎麼會存著親情呢。」

卉菊錯愕。

「她留在秦家,一方面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讓哀家擔上教養不善的名聲。」

「那李翁主……」卉菊詫異,原來端詠太后心裡都清楚,她還擔心端詠太后真的會對秦苒生分了呢。

端詠太后嘴角翹起冷笑,「苒姐兒是哀家的外孫女,瑜沁就這麼一個孩子,她李雪柳只是李家血脈,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哀家又怎麼糊塗到被一個十歲的孩子挑撥了,李家表露出來的野心也不是第一次了,當年在榕城便是如此,月滿則虧,等爬到不能再高的時候,就只能往下走了。」

卉菊點點頭,「那長公主的位置太后可有打算?」

「苒姐兒站在風口浪尖上未必是好事,再等等吧,不急。」

「還是太后想的周到。」

「你這老滑頭,心裡還是偏袒苒姐兒,生怕哀家虧待了她!」端詠太后沒好氣的說。

卉菊撓了撓腦袋笑,「郡主是奴婢一手帶大的,身體里還有太后一半的血脈呢,哪裡是一個外人可以比較呢,奴婢自然是向著郡主的,不僅如此,元詔的皇後娘娘也是惦記著郡主呢。」

提起魏姎,端詠太后笑意變淡,「有些事過的太刻意了,反而叫人不好忽略,有模有樣的仿照,未必適合,過猶不及。」

……

秦苒留在秦家已經足足十日了,秦老夫人的病情也沒有好起來的跡象,日日用藥罐子吊著,不知道的還以為秦老夫人已經病入膏肓,馬上就要死了呢。

「郡主,已經出來十日了,李翁主肯定會在太後面前討巧賣乖,咱們該想法子回去了。」禾穗急的不行,之前是盼著秦老夫人趕緊死了才好,此刻是盼著秦老夫人趕緊病好起來。

秦苒眸色淡淡,不急不忙,「急什麼,我跟著外祖母六年,她才幾日,若是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把外祖母收買了,那算她本事大。」

「郡主,人心都是肉長的,萬一李翁主在太後娘娘面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呢,豈不是對郡主不利?」

秦苒頭也不抬,慢悠悠的翻看著書籍,半靠在塌上,好一會才緩緩開口,「隨她去吧。」

「苒妹妹!」

禾穗急的不行,「郡主,秦大姑娘又來了。」

啪嗒,手裡的書本合上了,秦苒閉著眼躺在了塌上,秦媛一隻腳踏進門,禾穗忙上前攔住了秦媛,「秦大姑娘,我家郡主昨兒晚上睡的極晚,剛才睡著了。」

秦媛不信,還特意探過腦袋看向了一旁,見秦苒閉著眼,渾然不在意的揮揮手,「我小點聲就是了,無妨,我等著苒妹妹。」

「秦大姑娘……」

秦媛自動忽略了禾穗的話,自顧自的坐在了椅子上,低著頭綉荷包,秦苒下意識的蹙眉,睡了半個時辰左右,秦媛瞥了眼秦苒,還沒有醒來的意思,有些坐不住了。

「苒妹妹平日要睡多久?」

禾穗道,「估摸著兩個時辰。」

秦媛摸了摸鼻尖,看了一眼時辰,緩緩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等苒妹妹醒了我再過來。」

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秦媛眼珠子轉了轉,腳下一軟,砰的一聲踢上了門檻,跌坐在地,哀嚎一聲。

禾穗臉都青了,這明明就是故意的。

這麼大的聲音,秦苒也不好在繼續裝睡,緩緩睜開眼,坐直了身子,無辜迷茫的看向了秦媛。

「這……這是怎麼了?」

秦媛那一下撞的也不輕,扶著門框撐著身子站起來,「我坐著等了苒妹妹許久,腳發軟一時沒站穩,苒妹妹,沒嚇著你吧。」

秦苒無奈翻了個白眼,也就秦媛能做到這麼無賴了,淡淡的嗯了一聲,起身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倒了一盞茶,「媛姐姐來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祖母的病時好時壞,我心裡一直惦記,我聽說大昭寺很靈驗,想上山去求一個平安符給祖母,我母親一時半會走不開,我還想著約你一塊去。」

秦媛眨眨眼,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否則一時半會祖母的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秦苒默默喝了半杯水,饒有興緻的看著秦家人胡鬧。

「好啊,為了老夫人能早點康復,去一趟又何妨,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吧。」

「今日?」秦媛驚訝,一時沒回過神,忙道,「今日太倉促了,不如明日吧,還要準備一二。」

「去一趟大昭寺求個符而已,多耽擱一日,老夫人的病就要耽誤一刻,看著老夫人飽受病痛折磨,我瞧著心裡也不舒服,怎麼,媛姐姐不想去嗎?」

秦媛搖頭,「沒有沒有,只要祖母能好起來,我怎麼會不願意呢。」

「那就成!」

秦苒吩咐了丫鬟去準備馬車,秦媛忙道,「我去和母親打個招呼,省的母親惦記。」

丟下一句話,人一陣風似的跑了。

「郡主為何要去大昭寺,那麼遠,秦老夫人明明就是裝病,秦大姑娘也是故意折騰郡主呢。」禾穗氣不過,對秦家人本來就沒有好印象,如今更甚,每個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盤。

秦苒勾唇笑了笑,「反正在府上待著也是無趣,出去走走散散步,透透氣也不錯。」

「可這樣這樣折騰要到什麼時候郡主才能回宮呢,若是被太後知曉……」

「外祖母不是那樣小氣不明是非之人,否則我現在也不會在秦家了,你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在背後議論當朝太后!」秦苒板著臉嚇唬。

禾穗腿一軟跪在地上,「奴婢不敢,郡主恕罪。」

秦苒心情大好,擺擺手,「起來吧。」

禾穗背後都濡濕了一層細膩的汗,站起身看見了秦苒臉上的笑意,撇撇嘴,明明她比秦苒年長好幾歲,偏秦苒成熟穩重,一點也不像個孩子,禾穗想糊弄都糊弄不了,反而每次都被秦苒給捉弄了。

「郡主又在笑話奴婢,奴婢實在是擔心秦家耍什麼花樣,還有宮裡那邊還有個李翁主,郡主竟然一點也不著急,奴婢怎麼瞧著郡主一點也沒著急回宮?」

秦苒順著這話點了點頭。

禾穗瞪大眼,「郡主不打算回宮了?」

「這倒也不是,只是不著急罷了,沒了我在外祖母身邊,那位李翁主牟足了勁表現,過猶不及未必就是好事。」

禾穗不解,「可宮裡還有皇後娘娘幫著李翁主呢,萬一李翁主真的得了長公主的位置,郡主也不著急嗎?」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搶也搶不來,你這丫頭倒是操心。」秦苒拍了拍禾穗的胳膊,「快去收拾收拾吧,估摸著還要在寺里住一兩日。」

聞言禾穗不情不願的去收拾。

一個時辰后,媚兒和肖茹親自送秦苒和秦媛上了馬車,尤其是肖茹,一直在叮囑下人保護好兩人。

馬車漸行漸遠,媚兒瞥了眼肖茹,「去寺是替母親祈福是二弟妹的主意吧?」

「大嫂說什麼呢,郡主一番孝心而已。」肖茹淡淡開口。

媚兒晃了晃腦袋,「母親的病實在不是時候。」

肖茹蹙眉,「你這是什麼意思,母親的病還能挑時候不成,大嫂不幫忙又何必在這裡說風涼話?」

「二弟妹有沒有想過,宮裡還有一個李家翁主在太後面前伺候,異姓長公主的位置只有一個,倘若被李家那位翁主佔了,郡主只能矮人一等,可郡主明明是一手好牌,卻被秦家耽擱了,同在一京都城住著,日後見面也不難,何必急於求成,郡主若是成了長公主,秦家自然也會跟著沾光。」

媚兒看的長遠,比肖茹想的多得多,肖茹不以為然的笑了,「郡主是太后的外孫女,太后一直憐惜郡主才將郡主帶在身邊撫養這麼多年,李家翁主再討好太后也是外人,太后沒道理會把長公主之位給一個外人。」

「二弟妹別忘了,宮裡還有一個李皇后呢,李皇后可是李翁主的嫡親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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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冥寵:嫡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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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276,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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