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二爺，水。」

「你還傷著這些事情就讓洪文洪武做。」伏青豫先於衛智一步出現在海余郡，並且他還成功借著他早先安排好的一個假身份結識了好幾個勢力的人，暫且不管他們想要從他身上謀劃到些什麼，至少他在於衛智的勢力範圍之內也不是睜眼瞎了。

他家那位好師父的大徒弟可從不曾想過要與他和平共處，哪怕他不只一次向他表明他沒有要與他爭搶的意思，可無奈人家壓根就不相信他說的話。

最初之時伏青豫還真敢以自己的道心向於衛智起誓，他真的對他所在意的那一切都沒有任何想法，畢竟那個時候的他僅僅只是想要好好的活著而已。

誰讓極陰老祖在他瀕臨死亡萬分絕望之際出現，他帶給了他生的希望，同時也讓伏青豫從今往後再不能跟他沒有任何的牽扯。

說得好聽一點，他的命是極陰老祖出手救下的，為了報答他對他的救命之恩，只要是極陰老祖想要讓他去做的事情，他都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

再說得難聽一點，那就是他伏青豫的命就是極陰老祖的，極陰老祖想讓他做什麼他就必須做什麼，他沒有任何可選擇的餘地。

畢竟極陰老祖從來也沒有標榜過自己是什麼好人，旁人的生與死關他何事？

縱然他遇上瀕死的伏青豫，救人與否全憑他的心情，不過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即便就是下一秒就死在極陰老祖的面前，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那個時候的伏青豫太想活下去了，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可以救他性命的人，哪怕他看得出來極陰老祖壓根不在乎他人的生死，但滿心只想活下去的伏青豫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心理開口向他求了救。

他想，如果他能救下他，那麼往後他必定會報答他的。

後來極陰老祖也真就是順手救下了伏青豫，也是伏青豫跟隨極陰老祖回了星宿谷，並且正式拜了極陰老祖為師，他方才知曉極陰老祖之所以順便出手將他救下，不過就是看在他當時眼裡的求生欲太過強烈也太過執著罷了。

隨著伏青豫跟在極陰老祖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在他的教導之下修為也與日俱增的時候，伏青豫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知曉了他的師父救下他的另外一個原因。

而那個原因就是極陰老祖親自養育長大成人的於衛智，他師父的大弟子，他的大師兄。

伏青豫本無意參合到他們的師徒之爭裡面，但胳膊總是擰不過大腿的，他哪裡能是他師父的對手，他又怎麼可能玩得過他的師父。

最後的最後，還不是以他乖乖聽話，極陰老祖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半點反抗他的念頭都不敢有。

極陰老祖要親自教導於他，那他就讓他親自教導。

極陰老祖要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養，那他就乖乖跟在他的身邊，他讓學什麼，他就學什麼。

極陰老祖要一步一步扶持他的勢力，他又豈能拒絕，自然是師父怎麼交待，作為徒弟的他就怎麼合他心意的辦事。

待他的勢力形成一定規模之後，極陰老祖要扶著他跟於衛智抗衡，那他就必須有成為一把尖刀利刃的思想準備，否則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除非他有那個能力跟極陰老祖對抗，不然他就只能成為他手中的一把刀，他指哪個方向，他就奔哪個方向，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當伏青豫清楚認識到這些的時候，他才發現以往他向於衛智許諾的時候有多麼的天真，又有多麼的單蠢，想必於衛智也老早就看清楚了才會對他說的那一切不屑一顧。

從他活著被極陰老祖帶回星宿谷，他就已經註定只能跟於衛智成為敵人，沒有一絲一毫做朋友的可能，這才是極陰老祖最願意看到的，不然他何必那麼麻煩救他性命。

認命了，伏青豫骨子裡某些反骨的東西也就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也著實是那一次又一次暗殺讓得伏青豫不想繼續再忍，縱使他的存在不過就只是個『炮灰』，他也想試試他的命到底是由他還是由天。

反正到最後都不過只有一個結局，即便是死，伏青豫也想死得轟轟烈烈一些，如此也不枉他在這人世間走了一遭。

極陰老祖不想他活得太痛快，那他就非要活得痛痛快快，他想讓他跟於衛智相鬥，那他就跟於衛智斗，只是他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於衛智想要他死，呵，他就偏不如他的意。

他越想他死，他就越是要好好的活著，他是如何對付他的，他也就如法炮製反對付回去。

他們不讓他好，他又怎能讓他們好，既然他不痛快了，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好了，誰也別遷就著誰。

縱然他們都強過他，可不到最後一刻，誰又可知他這一隻小小的螻蟻是否能撼動他們那樣的龐然大物呢。

「二爺放心，我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我是萬萬不會拖二爺後腿的。」薄思佳是個聰明且有手段的女人，她非常有野心，卻也極其知曉自己的身份。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她是很能掌握那個分寸的，絕對不會惹人厭煩。

這大概也是伏青豫身邊女人眾多，她卻很能在伏青豫心裡佔有幾分地位的重要原因之一。

「嗯。」

眼見伏青豫僅是喝了她遞給他的水，完全沒有想要跟她交談的意思，薄思佳就知道她此時應該怎麼做了。

即便被伏青豫這般對待她的心裡很不舒服，也想使使小性子撒撒嬌讓伏青豫哄哄她，但她是個有眼力勁的女人，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挑戰伏青豫對她的耐心，她可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於衛智他...他對二爺緊追不捨，咱們當真什麼都不做嗎？」饒是跟了伏青豫很長一段時間的薄思佳也不得不承認，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是被伏青豫幽冷凌厲眼神給嚇到了的。

她從不曾看到過伏青豫那樣的眼神，也不知那時他在想些什麼，聰明如她心裡好奇歸好奇，嘴上卻是不敢提及半分，也不敢流露出絲毫的異樣，就怕被精明內斂的伏青豫給瞧出來。

「短時間之內他應該不會對我出手了。」畢竟比起在嶼山將他給弄死，他的好大師兄應該更想藉此機會在師父面前猛刷存在感，以求師父對他的懲罰能輕一點。

極陰陣法乃是師父他老人家的本命陣法，以前不管是於衛智還是他在利用極陰陣法替極陰老祖謀求好處的時候從不曾出過什麼差錯，那些落入陣中的人就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的，偏偏這次在於衛智的操控之下出了大麻煩，以至於極陰老祖被反噬受了算不得輕的傷，心中的惱恨可想而知。

甚至為此極陰老祖還不惜動用秘法傳影到嶼山親自訓斥於衛智，若非眼下情況特殊，於衛智哪裡還能繼續留在嶼山，怕只怕早已經被喊回去受罰了。

別問伏青豫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在星宿谷的處境雖說算不得好，但在他多年的用心經營之下也不是沒有自己眼線的，有些事情只要他肯花心思去查，多多少少還是能聽到一點風聲的。

再加上他可是極陰老祖專門磨礪出來對付於衛智的刀，從他臨時被安排進嶼山，伏青豫就知道他得到的消息八九不離十了，否則就算極陰老祖再怎麼想打壓於衛智，也不必選在這個時候去刺激於衛智。

比起要他的命，當前於衛智最最緊要想做的事情還是維持他在極陰老祖心裡的形象，為達目的暫時放他一馬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來日方長，於衛智要對付他機會多得是，沒有爭分奪秒的那個必要。

「他會收手？」這話就算是從伏青豫嘴裡說出來的，薄思佳都有點不敢相信。

實在是從她跟了伏青豫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已經親眼見識到了於衛智到底有多想要了伏青豫的命。

只要有一點點的機會，一點點的可能，於衛智就會毫不猶豫的向伏青豫出手，一次又一次就沒有過停歇，也全然不怕別人知道他對伏青豫的殺心。

若非伏青豫也不差，心機手段都不缺，明裡暗裡替自己培養出了不少的勢力，否則只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裡還能活得好好的。

「會的。」頓了頓，伏青豫難得耐著性子對薄思佳又道：「誰讓他已經錯過對我下手最好的時機。」

薄思佳不是個蠢的，一聽伏青豫說話的語氣跟他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神色，原本心裡不太拿得準的猜想就被她又肯定了幾分。

「切記，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跟他的人發生任何衝突。」

「請二爺放心，思佳不是那等沒腦子的女人，絕對不會拖二爺的後腿給二爺招惹麻煩的。」話落，薄思佳臉上帶著嬌笑軟聲又道：「思佳素來最聽二爺的話，保管二爺怎麼吩咐思佳就怎麼做。」

伏青豫喜歡聰明的女人，也喜歡有能力的女人，但他絕對不喜歡他的女人不聽他的話，甚至是自作主張違背他的意願。

若想長長久久留在他的身邊，撇開能力不說，會說話會做事會討他的歡心還能聽他的話才是最緊要的。

「爺就喜歡你的這份知趣兒。」女人他從來都不缺，但這麼知情識趣的女人，伏青豫表示他還真挺喜歡的。

「二爺。」

「在爺面前你有什麼話是不能直說的？」

「思佳這還不是怕二爺厭棄。」

「呵，你的膽子何時這般小了。」

薄思佳被伏青豫調戲了也不羞不惱，反倒是她眼裡的笑意真實了幾分，嬌嬌柔柔的道：「二爺，你說我們要不要主動接觸他的人？」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於衛智，除了他也不會再有旁人值得薄思佳謹慎待之，畢竟她可是在於衛智手裡吃過苦頭的，不久之後他們就要再次遇上，難免她的心裡會想多幾分。

「自是要主動的。」這可是他們的好師父最想看到的，伏青豫又豈會讓極陰老祖失望。

別看明面上極陰老祖因為信任於衛智並沒有安排他的人在嶼山隨時監探於衛智的一舉一動，私底下也沒有安排人過來，但真正的事實是極陰老祖真的沒有安排人么？

呵，他怎麼可能不安排人，只是他安排的人藏得太深，甭管是他還是於衛智都發現不了罷了。

對待幾乎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極陰老祖都能防備至此，算計猜忌至此，伏青豫又怎麼可能相信他的『好師父』對他就是真心的，怕只怕對他說出那樣一番話的極陰老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說的是真的，又豈能要求他去相信。

「有了二爺這話，思佳便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嗯，你辦事我很放心。」說到底伏青豫跟於衛智真沒必要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倘若他們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興許他們兩個人都能走出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只可惜時機未到，不管是他還是於衛智也都沒有那個勇氣跟魄力走出那一步。

「有血腥氣，誰受......」

「二爺，屬下回來了。」

薄思佳說話的同時阿古也在說話，甚至也因為他的話而將薄思佳後面沒說完的話給打斷了，偏她還沒辦法對阿古生氣。

倘若眼前這人不是阿古，而是洪文洪武的話，薄思佳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但這人是阿古她就不得不選擇隱忍，以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憑白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先說說爺的那位大師兄。」

「二爺，他跟他的人已經到了海余郡，只是......」

「說，別吞吞吐吐的。」

「只是他們好像並沒有要跟二爺碰面的意思。」說到這裡阿古是覺得奇怪的，畢竟按照谷主的意思，是要於衛智好生接待二爺，並讓二爺配合他行動的。

「意料之中。」

阿古：「......」

「老頭子是什麼意思？」在自己人的面前伏青豫難得會放飛一下自我，對極陰老祖的稱呼既不是師父也不是谷主，而是不帶任何情緒的老頭子三個字。

「谷主的親筆傳信在此，請二爺過目。」

從阿古手裡接過傳信，伏青豫不緊不慢的打開飛快的掃了一眼，待他看清楚信里的內容，眼底的嘲諷之意更幽深了幾分，就連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挑，周身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凌冽氣勢更是壓迫得阿古等人面色發白，額上冷汗直冒。

一直以來伏青豫都有在極陰老祖和於衛智的面前隱藏他的真實修為，從始至終他都藏得很好，只是在情緒失控的況態之下，難免也是做不到天衣無縫。

好在阿古等人對他都是忠心耿耿，斷然不會做出背叛他之事，否則難保不會鬧出旁的紕漏。

「二二爺。」

阿古輕顫的聲音喚醒了伏青豫即將失控的神智，他深吸一口氣之後平復好自己的情緒，這才又恢復成往日那個他，「你們都去好生收拾收拾，然後隨爺去見爺的大師兄。」

想到極陰老祖在信里要求他務必要辦到的事情，伏青豫就恨不得殺人。

而那個他想殺的人，赫然就是他的師父——極陰老祖。

似乎在那個瞬間，比起殺了於衛智，伏青豫更想極陰老祖去死。

大概也許他一直等待的那個契機就要來了，只是不知於衛智能否想通，又是否願意跟他合作。

不過不管於衛智最後會如何選擇，伏青豫都打定主意先要單獨見一見他，而在去見於衛智之前，伏青豫還必須想個萬全之法，以便於衛智不同意他所提之事，也萬萬不能讓此事成為他的把柄，讓他抓了他的小尾巴，以此來威脅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