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幾人在這兒安身下來，日後可就再不能像從前那般，想做什麼做什麼，一點兒旁的東西都不必顧忌了。
首先要緊的，就是規矩。
呂家到底是名門望族，雖說幾個長輩對於這些東西不甚計較，但是這聲名在外，出去面見貴人的日子也多了去，總不能什麼規矩都沒有，出去丟的可不僅僅是自己的人，更多的還是會說呂家的不是，屆時呂浩鈺跟呂青山面上無光，他們也難看。
所以當太醫剛剛宣布完羅小小已經沒有問題了之後，羅世紀就拉著她去學禮儀了。
負責教學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嬤嬤，嬤嬤頭髮都已經花白了，走路也顫顫巍巍的，但是每一根髮絲都是齊齊整整，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整個人走路做事都是極有規矩，就連老太太見了，也會給上一兩分的薄面。
這是宮中公主皇子們的教養嬤嬤，人稱齊嬤嬤。
齊嬤嬤大半輩子都在宮裡頭教人禮儀，規矩體統都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一言一行之中，只要經由她的手，就沒有教不會的。但是這樣德高望重的嬤嬤，想必老夫人是廢了心思，這才尋到的。
羅小小就不這麼認為了，她哭喪著臉，自家娘親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是覺得自己普通的嬤嬤都鎮不住了，所以才特意讓外祖母去尋了這樣厲害的人物？
真的是好狠的心啊啊啊！
看見這位嬤嬤的第一面，羅小小就徹底的枯萎了，這……為毛跟當年一部火遍大江南北的瓊瑤劇裡頭的某個R嬤嬤長得那麼像？她不會從某個地方掏出來一根針？
齊嬤嬤見她哭喪著臉打量自己，笑著看了回去：「想必，這就是貴府的小姐了吧，長得就是個有福氣的。」
「哪裡哪裡，」老夫人笑的得意，但是言語之間還是表示出自己的謙虛，「這個丫頭恐怕是一點兒規矩都不懂的，勞煩嬤嬤多費點心了。」
嬤嬤眼睛一瞥看見了羅小小邊上的羅氏，愣了一愣，「這…是馨兒？這麼多年沒有看見了，已經這麼大了啊？」齊嬤嬤以前也做過呂文馨的教養嬤嬤，對於這個聰慧的小丫頭，還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了，她家的小丫頭都已經這麼大了。
「勞嬤嬤惦記，」羅氏畢恭畢敬的上前去行了個禮，對於這個當年教養她的嬤嬤，她還是很尊敬的，「小女頑劣，嬤嬤若是有什麼地方冒犯了，還請嬤嬤不要太過於介懷，告訴我，我直接動手便是。」
「哈哈哈，你果真還是這樣有意思，」嬤嬤笑出了聲，「也就只有你才會這般大咧咧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嬤嬤見得人多了，你這樣的，倒還真的是第一個。」
齊嬤嬤說著沖羅小小招了招手：「小丫頭，來，給嬤嬤好好瞧瞧，嬤嬤年紀大了，眼神不大好。」
羅小小依言上前，齊嬤嬤眯著眼睛好好將她打量了一番：「是個好丫頭，難為你們現在還相信我這把老骨頭，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跟羅小小預想的完全不同，齊嬤嬤沒有逼著她練習頂著書走路，沒有給她定各種樣的規矩，甚至授課時間偷偷溜出去，嬤嬤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自己不知道。
這樣年紀的嬤嬤，看的比誰都通透，真正的大家閨秀哪裡就是表現在在外頭？那些外在光鮮亮麗，裡頭已經腐爛了的貴女們大有人在，為了外在的名聲和形象無所不用其極。與其這樣，到還不如就放任她去，只要面子上沒有特別大的差錯，由得她鬧騰。
這般性子可是討喜多了。齊嬤嬤看著面前笑的一臉討好的羅小小，繼續著手上的活計沒有說話。
羅小小眼巴巴的看了一會兒，見嬤嬤不理她，又把手上的東西往前推了一點：「嬤嬤，這是給您帶的棗泥糕，棗泥吃了對女人有好處，這軟乎乎的又好消化……您可千萬別告訴我娘我又溜出去啦。」
嬤嬤這才打眼敲她，頗為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頭：「你這個小丫頭啊，今兒又出去幹嘛啦，給嬤嬤說說，嬤嬤已經好久沒有出去過了。」
齊嬤嬤自打十二歲進宮之後，出了例行出門省親，就在沒有出來過。後來爹娘也都死了，她就再沒有出來過，安安心心的在宮裡頭養老。
「嬤嬤，我跟你說啊，外頭可熱鬧了有……」羅小小一聽這話，一般是討巧賣乖，一半是真的心疼嬤嬤，噼里啪啦的就說了一大堆，末了還添上了一句，「嬤嬤，不如趕明兒我想外祖母求個情，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房間裡頭安靜了一會兒，嬤嬤沒有接話，她已經太久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了，這乍一下給她這個機會，倒是有點害怕了。
「還是別了吧，」齊嬤嬤笑了笑，繼續著手上的活計，她的手比羅氏都巧，這做了多少年了，再笨的手，也能磨成一個高手了，「這熱鬧了，可就寂寞不回去了。」
羅小小沉寂了一會兒，沒說話。
這回她出去到還真的不是溜出去玩的，趙恆趙公子總算是想起來還有這麼個商業合作夥伴，主動找人聯繫了她一回，所以咱們這位本來準備好好留在家裡頭學習女工的羅小小同學又一次，選擇溜出去了。
要說咱們這位趙公子也是個厲害的角色，這回憑藉著自己手上培養的和老國公給他的人，生生是給他那個「娘親」還有父親大人添了不少麻煩，自己反倒是籠絡人心，得了不少的支持。
「喲，你這丫頭倒是厲害，竟然是太師的侄女兒，早知道你這身份，我當時就應該直接求上門的了。」趙恆鮮少有這功夫能坐在這兒好好的喝杯茶，當即就歪躺在椅子裡頭，一手端著杯茶，大口大口喝的稀里嘩啦的。
羅小小甚是嫌棄的看著他，心道得虧她是找了個包間，不然肯定就不認識這個人了。
「誒嘿，和你說話呢，怎麼不理人呢？」趙恆很是沒有眼力見的問道，伸手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這家店的茶水還是不錯的，你喝喝看。」
「……我就不喝了，你慢慢享用。」羅小小往遠處坐了一點，發誓要遠離這個邋遢的人類。
「講真的啊，早知道你背景如此雄渾，我可就直接抱大腿了，省的我還累了那麼久……」
「那你是願意自己努力呢，還是想坐享其成呢？」羅小小微微笑了笑看想他，打斷了他的話，「磨練一下挺好的，按照你以前的處事風格，不見得會有這麼好的效果，沒必要埋怨。」
趙恆自己轉念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就不再說話。
「對了，我最近探聽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趙恆現在的情報網廣的很，只要他想，什麼消息都能很快的弄到手，「太子殿下似乎已經找到了熙王的遺孤，現在正準備把他接回京。」
羅小小把玩玉杯的手一頓，轉頭看向趙恆：「熙王……遺孤？」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出了狐疑，他們兩個都是知情人，這熙王遺孤現在正在京中，天子腳下，哪裡會有什麼太子接回京中的鬼話？
「有意思了，太子殿下這是想做什麼？」這一筆下來，羅小小不禁就要開始懷疑了，這熙王府一案，跟他有沒有什麼關係了……為何會忽然冒出來這麼個人物？
趙恆慵懶的往邊上一靠，懶洋洋的舉起手對著陽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不知道啊，但是再怎麼說，利用皇上的寵愛，扶植一個新的，跟他同心的熙王，莫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兒？」
細細想來，這倒也是。當年若不是熙王出事，這東宮太子之位還不知道是誰的呢？更何況，那個不見了的孩子，一直就像是懸在太子心上頭的一根針，指不定哪天回來，就直接一針穿心了。倒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等他真正現身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扣一個冒牌的名號了。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岔開話題，東扯西扯的，這天兒眼見著就不早了，羅小小惦念著齊嬤嬤一個人在屋裡頭，又念著要給她帶棗泥糕的，著急忙慌的就走了，餘下趙恆一個人，對著一壺茶，一個空杯，一杯一杯的滿飲，就像喝酒一般的豪壯。
「怎麼不是酒呢？」趙恆自言自語道：「醉了總比醒著好。」
另一邊，太子府
「怎麼樣了？」
「殿下，已經準備好了，消息正在準備放出去，人也已經在往帝都趕來了。」
「那就好，」太子緩緩的轉過身來，面露狠戾猙獰之色，「他若是膽敢出現，我必定叫他生不如死！」
前幾年派出去的死士了無音訊就足夠讓人懷疑了，的虧他手底下還是有那麼一兩個能幹的人，想出來了這麼個好主意，這下子，我看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