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寫白憐(慎買)
「如何?」
「將軍並無大礙……」
「好,你先下去,今日之事一個字都不許外傳。」
「小人明白。」
「去把那人……」
模模糊糊的說話聲傳來,李銳費力睜開眼,緩緩坐起來。
「你醒了?」方四揮手示意侍衛退下,轉身走過來,「可感覺有哪裡不對?」
李銳低頭,拳頭攥緊又鬆開,「手上有點使不上力氣。」
「是軟筋散的後勁,休息半日就好了。」
「軟筋散……白憐下的?她人呢?」
「在郡主和元帥的強烈要求下離開這兒了。」
李銳心中存疑,視線越過方四打量了下四周,自己此刻是在……白憐的住處?
「地上的屍體呢?」
「已經找地方埋了。」方四後退兩步,微笑道,「那兩個小賊行蹤鬼祟,意圖偷盜軍機要件,被附近巡視的李將軍拿住處置了。」
李銳猛拍床板,「你說什麼?你這是草菅人命!」
「他們兩個死得絕不無辜。」方四搖搖頭。
任李銳怎麼追問,方四不肯再多透露半分消息,甚至忙不迭地躲開不肯見他。
李銳驚怒而起,撈過搭在小几上的衣服就要往外沖。
這時,他瞥見什麼,動作一頓。
視線沿著胳膊一寸一寸上移,劃過大臂和肩膀,落到胸膛前。
只見麥色的皮膚上,貓抓似的痕迹交錯縱橫,深淺不一,有的還帶著血痂。
靠近肩膀處的大臂外側,密集凌亂地分佈著月牙形的指甲印,最嚴重處一小塊薄薄的皮肉都外翻著。
但這還不是最慘不忍睹之處。
更不忍看的是,從胸膛到腰腹大片大片的紅紫淤痕。
劍眉皺起,李銳暗罵了句什麼,心說這段日子還是看錯白憐了,這下毒的狠毒勁和在京城時有什麼兩樣?
穿好衣服,他抬腿就往方四處尋過去。
一路上,官兵來來往往,不時朝李銳投去打量的目光。
李銳被這些莫名奇妙的目光招得更加煩躁。
李銳找到方四時,後者正在審問一個醫官模樣的人。
「你過來幹什麼?能說的我都說了。」方四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狀。
背後卻是悄悄擺了擺手,叫身邊侍衛把正在提審的人帶下去。
「等一等。」
李銳的直覺敏銳得像某種野獸,瞬間捕捉到方四後邊被五花大綁的犯人的不對勁。
――這人看他的目光實在怪異,畏懼里夾帶一絲……一絲同情??
「他是什麼人?」
「李將軍你聽我說……」
李銳下頜繃緊,投來冷冷的一眼。
方四一手搭著額頭,無語道:「你這性子……好好好,告訴你。」
「咳,他和昨晚兩個小賊是一夥兒的,三人共同作案,他負責在帳外放風。」
李銳:「我昨晚並沒有在帳外看到人。」
「因為他很快就被白小姐發現了,被餵了軟筋散,綁起來拖到了帳后的角落。」
李銳看向那個倒霉的小賊,腦子裡忽然反應過來:「另兩個人不是白憐殺的?」
――對,白憐若有意殺人,這個放風的就是第一個死的。
「那他們是怎麼死的?」
方四遲疑著像是不好開口,含糊道:「你就當是分贓不均。」
「???」李銳不耐地踢了小賊一腳,「你來說。」
「是是是,李、李將軍。」
小賊結結巴巴地說道:「昨晚上,我們三個約好趁亂去白大夫那兒順點東西。一開始白大夫不在,我們順順噹噹地摸到了東西。可就在要走的時候,撞見了白大夫。」
小賊說到這兒還有點委屈:「我明明一刻都沒分神,可不知道為什麼白大夫都到我跟前了,我一點動靜都沒察覺。」
「然後呢?」李銳不耐煩聽他在這抱怨沒用的。
「我那兩個弟兄本沒打算把白大夫怎麼樣,可是白大夫故意出言激他們!」小賊回想了下昨晚的事,現在仍然覺得有點難以想象,「白大夫起先叫我兩個弟兄放下東西,他們自然不肯。然後……」
被下了軟筋散,四肢軟綿無力,手腳又被縛,嘴也被堵著發不出聲音,他只能躺在涼涼的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帳內的事情發生。
這晚上的事情,他發誓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都說燈下觀美人,白憐那般的容貌被燭光一照,豈是美人二字能形容的?
白憐懶洋洋地把對面兩個小賊的饞色盡收眼底,心中嗤笑一聲。
「你們不肯把東西放下,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畢竟我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呀。」白憐撩弄著頭髮絲兒輕言輕語。
「只是有一點,你們還落下了一件寶物沒拿呢。」
兩個小賊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沒看出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我啊。」白憐的五官仍是清純水靈的五官,眼波卻媚得像江南的春雨,「寧舍仙宮玉,不拋白門瓦。誰要是娶了我,那滔天的富貴,下輩子都享不完。」
其中一個小賊冷笑:「只怕到不了你們白家門前就被打斷了腿!」
白憐呵呵笑了起來,夾起一綹兒髮絲撩了下唇角,「如果生米煮成熟飯了呢?」
「……」簡陋的空間內忽然沒有人說話了。
白憐的聲音也軟得像是能掐出來水,「我不走也不逃,就從你們中間挑一個,做我白家女兒的夫婿,與我共度一夜良宵。」
一秒兩秒,時間流逝得似乎格外慢……
外面不遠處,喝酒吃肉的招呼聲、扯著嗓門嚎出來的歌聲和陣陣豪邁的笑聲,潮汐般衝撞理智的沙岸。
昏暗處的白憐簡直是個妖精,「白家這樣的世家最重臉面,若是木已成舟了,還怕當不了白家的姑爺?」
「不過,姑爺么,自然只能有一個……呵呵呵。」
「唔唔!!」被綁在外面的小賊瘋狂掙扎,喉嚨口唔唔地想大喊快跑。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只能無力地看著裡面兩個人像是失了智一樣打了起來。
「她一定下了葯!」小賊一個機靈回過神,看著李銳信誓旦旦道,「將軍,你是沒看見我那兩個弟兄打起來的樣子,像瘋了一樣,根本不正常!」
李銳聲音沉沉:「他們兩個色慾熏心,最後自相殘殺至死?」
「不是……是被下了葯,對肯定是,誰不知道白大夫最擅長弄這些葯啊毒啊的。」
李銳完全不想聽下去了。
他胸口積著鬱氣,臉色愈發冰冷,抬腳便要離開。
「要不是下了葯,將軍您怎麼也不會被她給……」那人忽然噤聲。
「你剛剛說什麼?」李銳猛地轉過頭,眼神冒寒光,「你看到白憐給我下藥了?」
那人看向李銳的聲音有那麼一絲微妙,但很快膽小地縮了縮脖子,緊緊閉上了嘴。
李銳再三逼問下,對方只吐露寥寥幾字:「方將軍下了封口令。」
李銳立刻轉向抱臂站在門口的方四。
「……」
方四頗為牙疼。
他沒說話,抽出磨的鋥亮的長刀遞至李銳面前。
「看什麼……」李銳的聲音戛然而止。
反射著冷光的刀背像一面鏡子,照出了李銳英挺的眉眼和……脖子上兩道極為明顯的咬痕。
咬痕剛剛結了痂,看得出下了力氣,連牙齒的分佈都看得清清楚楚。
「……」
「……」
李銳盯著看了好半晌,十分費解,怔愣發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這回費解的換成了方四:「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
方四看著他一言難盡道:「我以為你看到你身上那些痕迹就應該明白了。」
「不是,你對昨晚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嗎?這傢伙說他聽牆角聽了大半晚上……」
好涵養的方四頓住,緩了緩,斟酌片刻,用了個文雅而委婉的詞兒:「李將軍,你身子不幹凈了你都不知道?」
李銳猝不及防,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