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家兄妹
二十分鐘后，王志陽跑到了自家所在的小區。
四平園小區，如果光看名字的話感覺小區還說得過去。王志陽看著面前綠苔倒掛、昏暗無光的小區，三十多年房齡的小區依然堅挺，屹立不倒。
「終於趕到家了！」王志陽停下身子雙手搓揉著已經酸痛無比的大腿。
9棟204室。
站在門口，王志陽沒有敲門。用裝在褲兜里的鑰匙打開房門，躡手躡腳的溜進屋裡，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此時的天色已經朦朧朧的亮了起來，縷縷光亮從向陽方向的窗戶中悄悄地溜進來。
眼前十多平米的小客廳也朦朧的亮堂起來。
啊～！
王志陽的整個身體都陷進擺在客廳的那個劣質沙發中，一陣唧唧唧的聲音響起。王志陽非常懷疑，如果自己再悄悄重上一些的話，屁股下的沙發會不會承受不住。
「哥，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一陣清脆細微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嗯，小曦，是哥！」王志陽悄悄的溜回家就是為了不吵醒妹妹，誰曾想這個破沙發竟然這麼大聲音。
「看來妹妹也沒有睡啊，還是在擔心自己啊。」王志陽心中很清楚，破沙發發出的聲音再大也不會把一個正常睡著的人給吵醒的。
自從父母出事以來，兄妹兩人日子過得一直都很苦，每天不僅需要學習，還要為生計而煩心，兩年之中兄妹一直相依為命，早已到了誰也離不開誰的地步。
「小曦，一夜沒睡吧！快回去再睡會吧！」王志陽看著走出房門散亂著頭髮的妹妹說道。
「哥，我不困。」王夢曦沒有詢問王志陽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因為她心中很清楚哥哥這麼晚回來肯定是為了生活而奔波的，雖然像這種凌晨才回來的情況不太多見。
「不困的話就過來吧，來坐邊兒上，哥跟你說說話！」王志陽語氣稍顯疲憊的對站在遠處的妹妹說道。
「嗯！」
「小曦啊，你最近學習怎麼樣啊，在學校里有沒有人欺負你？」王志陽非常熟練地把這套稱為最老生常談的說辭搬了出來。
當父母在的時候，王志陽最討厭的就是這套說辭，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自己就變成了曾經讓自己厭惡的模樣。王志陽自嘲般的想著，自嘲的同時也不免有些沒落，好想念父母在世的時候啊！
「哥，我想跟你說件事……」王夢曦沒有回答王志陽的問題，言語猶豫間似是在掙扎什麼。
王志陽靜靜地聽著妹妹訴說自己想要表達的想法，臉色變得愈發的難看。
「絕對不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口氣，眼前這個堅韌的瘦削男人猛力地敲擊著桌子，青筋充斥著他稜角分明的臉。
「你要知道，讓你順順利利的完成學業考入一所理想的大學，然後成家生活，這是爸媽臨走前最後的願望！從今往後，不許再跟我提出不去上學這種無理的要求！」甚至能夠從王志陽的話語中感受到他驚人的力量一般，王志陽的聲音撞擊著天花板，發出陣陣迴響。
「……」棕黑色的瞳孔清澈明亮，濃密的黝黑睫毛下散發出的眼神是一種不屈的堅韌，王夢曦站在哥哥面前，沉默不語。
「昨天晚上你沒有回來的時候，徐阿姨來過了……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雖然欲言又止，但王夢曦還是拋下了一句話，之後轉身走向門外。對她而言，與王志陽的一切爭執與理論皆是徒勞。
「錢的事情我自然會想辦法！這不是你該管的！我說過了！你只需要去上學！其他的交給我來解決！」王志陽對著王夢曦離開的背影大喝道，即便王夢曦平常的時候在自己面前是多麼的乖巧，但她一旦鑽起牛角尖來，王志陽身為大哥的氣場卻永遠鎮不住自己的妹妹。
王夢曦對此毫無反應，自顧走向門外，王志陽只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心中一陣煩躁。
「你給我站住！」咆哮聲響徹整個屋子，王志陽的氣勢足以堪比任何一頭兇猛的野獸，可王夢曦看起來依然不為所動。
「就如之前一樣，該說的都說了這個問題解決不了的，哥哥！」簡直就像是為了照顧王志陽的情緒而安慰了一句一樣，王夢曦不緊不慢地回應了一聲，最後還是我行我素地走出了門外……
就在王夢溪即將跨出房門的那一刻，有一道細若蚊聲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我也不想再看到你自己一個人一直奔波勞累的模樣……」
……
「李叔，早啊！」王志陽一直打零工的工廠門口，王志陽沖著迎面走來的一個中年漢子打著招呼。
王夢曦走後沒有再回去，不過王志陽也不擔心，因為妹妹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為了賺點錢給自己減輕點壓力，周末也會出去做做家教。
「志陽啊，起的夠早的嘛，昨晚怎麼沒見你啊？是不是學習去了啊？也對，快高考了嘛！也是得多花點時間去學習了，可比我家那小兔崽子強多了，成天就只知道吃喝玩樂，一點都不懂事……」
李叔全名叫做李潤田，是父親在世時的工友，父親去世后，李潤田有過打算把這兩兄妹接到自己家中當做乾兒子乾女兒，不過王志陽也知道李潤田家中啥情況，死活不同意去。
最後，李潤田只得同意給王志陽謀個零工，以作補貼家用。工廠的老闆也算是個善人，當初王志陽父親去世的事工廠是沒有絲毫責任的，不過後來還給了王志陽兄妹一筆款項。後來聽李潤田在邊上一提，倒也在工廠中給王志陽安排了一個不太重的零散工作。
李潤田的兒子王志陽倒也認識，也是穎川中學的高三學生，不過不是同班同學，倒也聽說成績跟自己一樣的菜。
「李叔人哪都好，就是這張嘴啊，一說起來就沒頭了。也不知道這麼多年李嬸是怎麼忍受的？」王志陽聽著李潤田在自己耳邊一個人邊說邊樂的說著，心中不免有些想法。
「李叔，昨晚有些事去解決了一下，誤了時間，就沒過來這邊了！」聽李潤田話越說越不著邊，王志陽趕緊在一邊解釋道。
「哦，那沒事，老闆也說過的，你最近快要高考了，特殊時期，可以少來幾次的。」李潤田豪爽的說著，彷彿自己就是工廠的老闆似的，如果不看那一身工人的行頭，光看那談吐間不凡的氣勢，還真有點像。
王志陽在一邊看著，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削減過，不時的點點頭。
「志陽啊，這兩天有空了，帶上曦曦一塊來叔家，叔讓你嬸子給你們做最愛吃的紅燒肉，到時候多吃點，高考考個好成績！」李潤田也是及其地興奮，平時在家老婆受夠了自己的嘮叨，就差把自己趕出家門，還是廠子里好，還有人願意和自己說說話。
看來天下的父母最關心的還是孩子的成績啊，這李叔聊天三句不離考試……唉呀！王志陽已經無力的再去腹誹了。
聊著聊著，兩人便到了廠房門口。
「志陽，那我就先走了，等有空了一定要去啊！」李潤田和王志陽不同屬於一個車間，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提醒一句讓王志陽不要忘了去做客。
這讓王志陽也是哭笑不得，「李叔家中也不容易，還是不要去叨擾的好。」
王志陽心中想著，腳步不停，向前走進車間，到達自己的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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