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意郎君

「我叫趙如意，來自一個不屬於這裡的世界。也許是書外，也許是劇外，也許是平行空間之外。總之，我不是趙瑟瑟，我來的時候，趙瑟瑟已經不在了。靈魂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我知道她喜歡李承鄞，我也知道李承鄞不喜歡她，只是想利用她而已。所以，我永遠不可能喜歡李承鄞的，因為，他不配。」

「嗯。與我猜想差不多。」他點頭，對我道：「你現在可以問我一個秘密了。」

我彎眉一笑，我可知道什麼叫伴君如伴虎，他的秘密豈是旁人能探取的。

我搖晃了幾下雙腿，狡黠一笑：「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皇帝陛下，他的名與字都是一個秘密。

他一愣，沒有想到我會向他索要這樣一個秘密。

「我叫李醴，字朝宗。」

李醴，字朝宗。我盯著他沉穩俊逸的臉看，原來他的名字都這樣好聽，只可惜，他是一個帝王。

我趙如意，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不止是個帝王，還是一個比我足足大了二十歲的老男人。

我突然扯唇嫣然一笑，道：「李朝宗，我敢跳下去，你可敢接住我？」

話音剛落，並不理會他，我一直只當這是一場夢，夢醒了，我還是考古隊的實習生，從未來過這麼一個荒唐的劇本中。

冷風呼呼刮過臉頰，衣袂飄飄，在風中獵獵作響。

熟悉的味道瀰漫在鼻間，溫暖的懷抱，帶著難以抗拒的魅惑，那是屬於他身上的那種沉穩與帝王之氣。

「你倒真敢跳？」他抱著我，眼神依舊冷清。

我睜開眼，摸了摸鼻子，眉眼彎彎，笑道：「你若不接，大不了與土地爺爺來一個親密接觸，死不了的。」

「你…多大了？」他突然這麼問我。

我剛想回答：我今年16啊。

一想，不對，趙瑟瑟十六歲。我可不是十六，我都已經二十六歲的老姑娘了。

於是便回道：「二十六了。」

他噢了一句，就要將我放下來了，我忙阻道：「別！我…我沒穿鞋呢，你扶我一下，我穿下鞋子…」

他無奈的搖頭道：「你倒真敢使喚我？」

「你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男人，不是皇帝。」

他沒有答話，只是依言扶著我，靜靜地等我穿好鞋。

太陽完全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我終於想到了回家這件事。

臨走的時候，李朝宗說：「朕今日從未在這裡遇見過你，你可記好了？」

我一愣，沒有反應過來，李朝宗此話何意？

轉念一想，也是，他堂堂豊朝一國之君，怎麼能讓人知道他來過這種鄉野之地，還被人使喚了一番呢？

回到家的時候，好老爹雷霆發怒，以為我被壞人劫走了，為了保護好我，所以，我被徹底的禁足了。

不過，禁足就禁足吧，總好過遇上那尊瘟神，更不用捲入那皇子的爭鬥里。

但是，這些個皇子們哪裡肯放過趙家這大樹？所以才不過幾日功夫，禁閉就被打破了。

瘟神李承鄞來了，李承鄴帶著他的醋罐子李釅也來了。

說的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好老爹給我解禁了，親手將我送到了太子面前，使勁的給我擠眉弄眼。

噢，忘了說了，一朝君子一朝臣，這宣德王已經平步青雲，正式冊封為太子了。

「瑟…」我瞪了他一眼，好老爹趕緊改口：「如意啊，這幾日在家裡也悶壞你，太子都上門來邀請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我心中狂拒絕，好老爹，雖然我很贊成你無視一旁的李老五，可是，你好歹也有點眼力勁，旁邊那麼大個醋罈子你看不見嗎？

古人的遊戲能是什麼？不就是曲水流觴，泛舟賞荷嗎？

到了太子府，果然是，無聊的流觴曲水。

我與小楓並排而坐，對面是永寧公主，洛熙公主，她倆不太待見我，所以老是朝我飄來幾記不屑的眼神。

我也不介意，我又不做他們的嫂嫂，才不在乎她們喜歡不喜歡我。

李承鄴總是用一副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我，我就奇了怪的了，他看我幹啥？

他是要當太子的人，要看也是看他的太子妃—小楓啊。

李承鄞也看著我們這邊，表面上是在看著我，但我猜，他應該是在看小楓。

最開始的是太子李承鄴，他滿滿意味的吟道：「桃李春風一杯酒。」

酒杯兜兜轉轉的，好停不停，停在了我面前，我無奈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意的縐了一句：「江海不渡你我渡。」

「嗯？此句何解？」

眾人紛紛停了下來，焦點都在了我的詩句上，我就隨便縐了一句，我哪裡知道這句話出自哪裡？

於是，我就跟他們說了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郡主。她很喜歡去寺廟禮佛，有一次，她看到了一個好看的小和尚，自此郡主常常去找小和尚玩，小和尚總會給她講許多故事。後來，郡主長大了，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小和尚。可是小和尚沒有情，也不懂情。後來，郡主被一個皇子逼婚了，郡主的家人請那個和尚成全郡主的幸福。可是小和尚拒絕了。」

我把故事胡謅到此，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縐了，因為，江海不渡你我渡你，不是小和尚的故事。

可他們卻很好奇，繼續追問道：「後來呢？」小楓似乎很喜歡聽故事，狐狸般透亮的眼睛望著我，滿懷期待。

「後來，那皇子喝醉了酒，要玷污了郡主，郡主不堪受辱，就穿上嫁衣上吊自殺了。」

小楓哭了，她抹了抹眼淚，又問道：「那小和尚呢？」

「小和尚悲痛萬分。他說，既然佛渡不了她；江海護不了她，那我便成魔來護她。我想…江海大約是他的名字吧。」

眾人陷入了一片沉默，女孩子們都開始抹淚，連李承鄞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彷彿，我趙如意不該有這樣深情的故事。

遊戲還在繼續，我卻深陷在了自己講的故事裡，想著這些個皇子們，心裡有真心實意嗎？

李承鄞現在已經忘記小楓了吧？如果沒忘，他現在對小楓會是怎麼樣一種心態？

如果他不曾忘卻，還是會為了他的太子之位而不斷的去傷害小楓嗎？

人向來都是這樣，只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那個人對自己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李承鄞不知道小楓是自己的命，所以才那樣肆無忌憚的去揮霍她的真情。

我有點同情這個瘟神，為了太子之位，不擇手段，最後入主東宮又如何？

贏得了天下，卻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