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池魚之殃2

「如此會趕不上子時之約。」

「那就看看他的誠意有多少了。」

「說得不錯，他若是真有誠心，就多等幾個時辰也無妨。我們到此乃是夜半，此人卻能在第一時間送信，可見我們的行蹤被精準掌握，背地裡不知多少人簾窺壁聽。」白露一想到有人在暗處窺探，一家人的任何行為都在別人的視線下，就覺得很噁心。

莫止殤輕拍了拍她的手，「放心，若是近處有人窺視我會知道，這些人應該都是遠遠跟著的。」

聽他這麼說，白露心裡好受了些。

當天邊露出魚肚白，莫止殤和秋月明終於回來。

等候一夜的白露和南宮紅煉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期待他們一夜的成果。

莫止殤和秋月明相視一笑，娓娓道來這一夜的經歷。

話說他們來到沈府已是掌燈時分，兩人敏感地察覺到原本護衛著沈府如鐵桶一般滴水不漏的暗衛，在數量和力量上都減弱很多，兩人很輕鬆地避開他們，進到府內。

莫止殤常年居住在資州城的閆明樓，但每年也總有那麼十天半個月在京城沈府居住，他不能說對這府邸了如指掌，但也還算熟悉，在他帶領下，兩人很快找到蘭暉凌。

「十個。」秋月明以傳音入密，說出自己探得的情況。

莫止殤微微點頭。

秋月明取出一塊黑布巾蒙住半張臉，抽劍攻向蘭暉凌。

立即有兩個暗衛現身阻攔秋月明，但很快便被他所傷。其他暗衛見狀立即施以援手。

秋月明見暗衛都已現身，不著痕迹地將他們引出屋子。

待所有人離開，莫止殤在蘭暉凌面前現身。

「殤兒。」蘭暉凌上前兩步，很是驚喜的樣子。

「舅舅。」莫止殤神色很冷淡，「我爹娘是怎麼回事？」

蘭暉凌臉上的驚喜立即消失，有些羞愧又有些猶豫。

「我聽說舅舅和那陸昌志有夫妻之實。」

蘭暉凌臉色爆紅又轉青，但他依舊沉默著。

「舅舅該知道，我對沈家、對閆明樓都不感興趣，如今，我只想知道我爹娘的下落。」

蘭暉凌還是不說話。

「如今舅舅身邊時常有人，我這朋友能拖延的時間有限，舅舅若是還顧念兄妹情誼，還請告知我事實。」

蘭暉凌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下。

「陸昌志是蜀王的人，我只知你娘如今在蜀王手上，至於你爹，在宣布讓位之後我便沒有見過他，可能也在蜀王手上吧。」

「舅舅可知蜀王將我娘安置在哪裡？」

蘭暉凌搖頭，「我只知是陸昌志帶走你娘，交給了蜀王，並以此威脅你爹讓位，其他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莫止殤看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為難。

「多謝舅舅，我如今暫居秋水山莊，舅舅有事可到秋水山莊找我。」說完，已經準備離開。

「殤兒。」蘭暉凌叫住他，帶些猶豫道：「你娘曾言與皇家做生意，將沈家的產業變為國產，如今陸昌志歸順蜀王，若是我們助蜀王登位，也是實現了你娘的期望。」

莫止殤不知該笑他傻還是笑他天真了。但最終，他冷漠回答：「娘既然已經將沈家交給舅舅，如何走便由舅舅決定，與我無關。」

驪山行宮，乃是皇族在驪山修建的避暑莊園。其形制仿大明宮所建，佔地遼闊、氣勢恢宏。

臨近丑時，宮內依然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精神抖擻。還有巡邏的兵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時不時傳出。這樣一座戒備森嚴的莊園，誰也沒有想到，在它的地底，兩個本應已經熟睡的人，兩個不應該出現的人，正在會面。

進入驪山地界，於半路上遇上等候的齊王，莫止殤和秋月明並不驚訝，齊王乃三個爭位皇子之一，本就在他們猜測的幕後主子之列。

可是當齊王帶著他們進入地道，進到這個磚砌的，僅有一張桌子、幾張凳子的簡陋地下室的時候，看到那個坐在桌前、身著明黃色五爪金龍袍、面帶病容的老人時，兩人還是驚到了。

怎麼也沒想到，幕後這個人會是皇帝。尤其他的身後，還站著應該是個傻子但眼神清明沒半點傻樣的大皇子。

跪、拜、三呼萬歲。

「閆明樓少樓主莫止殤，秋水山莊少莊主秋月明，不錯，你們很不錯。平身吧，賜座。」

兩人不客氣地各挑了一把椅子坐下，皇帝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眸中添了些溫和。

「你們兩個也坐，在這裡沒那麼多規矩。」

「是。」

待大皇子和齊王也坐定，皇帝進入正題。

「朕多年前為奸人所害，如今已是風燭殘年，而朕選定的繼承人，是我的大皇兒，你們兩個，可願助他登上大位？」

莫止殤和秋月明對視一眼，沒有回答。

皇帝輕笑一聲，續道：「你們江湖中人不受約束、嚮往自由，朕不能也不會強求將你們困在朝廷。只是如今蜀王虎視眈眈，更招攬了不少江湖中的武藝高強之輩，這些人，需得你們去對付。」

「皇上要我們怎麼做？」莫止殤問得直接。

「護衛我兒。」他咳嗽了一聲，大皇子立即起身給他奉上一杯參茶，皇帝擺擺手，讓他回去坐著，又繼續說：「朕已擬好遺詔，放在齊王處，我要你們護住他們，一朝山陵崩，帶遺詔助我兒登基。」

「只是護衛？」莫止殤不認為有這麼簡單。

「確然只是護衛，但你需得奪回閆明樓樓主之位和沈家家主之位，斷蜀王臂膀，如此，你才能真正護住我兒。」

莫止殤沉默了一下，「我爹娘呢？」

「在蜀王府的地牢里，為免打草驚蛇，朕只派人關注他們的情況，目前無性命之憂，你可自行去將他們救出。」

他向齊王使了一個眼色，齊王將一張地圖遞給莫止殤。

「這是蜀王府的地圖，紅點處便是地牢所在。」

這是把誠意全部展現出來了。莫止殤和秋月明視線交流，已經做了決定。

「我二人願為大皇子效勞。」這是未來的帝王，為他效勞，便是正道。

皇帝欣慰地笑了，站起身，他朝兩人深深一揖。驚得大皇子與齊王立即站起，不知所措。

「這是朕作為一個父親，對二位表示感激。」

「父皇。」大皇子和齊王眼眶泛淚，怎麼也沒料到作為帝王的父親能為他們放下帝王身份，以一個尋常父親的樣子表達感激。

皇帝拍拍兩個兒子的肩膀，「我這一生，與兄弟、與權貴，乃至後宮嬪妃，沒有一點真心誠意，全是勾心鬥角、爭權奪勢，實實在在是個孤家寡人，你二人兄弟情深，乃一生最大幸事，務必同心同德、相扶相持，切不可為人若挑撥離間，失了這份難得的情誼。」

「是，父皇，兒子們謹遵教誨。」

隨後，依然是齊王將兩人送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