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六章
一身小廝服也擋不住田景文溫雅雋秀的氣質,蕭可不得不承認,剛才他那一手行雲流水,十分漂亮,讓他心裡微微發酸。
「多謝田公子救了文淵,剛才匆忙,忘記答謝了,田公子有什麼要求,只要朕力所能及,無一不應。」蕭可不動聲色地說。
田景文不語,和蕭可對視了片刻,彷彿可以看到四目之間,火花四濺。
「陛下,景文的確有個請求,不知道陛下能否應允。」田景文忽而笑了。
「只要不是文淵,田兄請儘管說。」蕭可微笑著說。
「剛巧,在下就是想請陛下應允,不要再拿兒時的情誼再拘著文淵了,讓他來去自由可好?偶爾得閑的時候,來看看陛下,把酒言歡,豈不是一樁美事?」田景文目光犀利地盯著蕭可說。
蕭可不由得一震,冷笑說:「田兄何出此言?難道文淵在你面前抱怨什麼了不成?」
田景文誠懇地說:「文淵雖然狡黠聰穎,但卻不懂朝中機變之勢,你讓他入朝為官,稍有不慎,便會成了他人傾軋的犧牲品。你看你只不過才剛對文淵恩寵有加,便有無數人嫉妒陷害,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陛下莫要等到釀成惡果才知道後悔。」
蕭可沉默了片刻,笑著說:「多謝田兄提點。田兄放心,今後不會有人再有這個機會。」
田景文愣了一下,忍住氣說:「陛下這是何苦呢?你有滿朝的文武大臣,更有後宮無數的佳麗,文淵既無治國定邦之才,也無賞心悅目之貌,何不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呢?」
蕭可冷冷地說:「田兄,文淵從來沒有說過他不願意呆在我的身邊,你不要再危言聳聽。」
「陛下,你可是掌握著大衍人的生殺大權,若要一個人死,哪有人能活過明天,文淵怎麼敢對你說?」田景文的語聲咄咄逼人。
蕭可沉默片刻,淡淡地說:「田兄,我敬你是個人物,也不想惡語相向,只是有句話,我不得不告訴你,文淵他是我的人,就算他不喜歡在我身邊,我也會讓他喜歡上的,所以,田兄,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
田景文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拂袖而去。
蕭可袖下的手捏得緊緊的,看著他的背影,終於忍耐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方文淵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消失了這麼多年到底在幹什麼?他真的如田景文所說的,不願意呆在自己身邊嗎?所有的疑問慢慢爬上心頭,慢慢地啃噬著他的心……
方文淵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以後只覺得肚子咕咕亂叫,不由得站了起來,推開寢宮的門,沒走幾步,便看見蕭可在前面的書房看書。李公公一見他就迎了上來,笑著說:「方公子怎麼起來了,趕緊坐下好好歇歇。」
方文淵不免有些羞赧:「李公公,都是我掃了大家的興,只不過手臂傷了而已,不妨事。」
蕭可哼了一聲:「叫你習武強身,你就會偷懶,不然怎麼會連一支箭都躲不過,還要別人救。」
被蕭可這麼一說,方文淵頓時想起田景文來:「景文呢?你不會把他怎麼樣吧?」
「異國人擅入皇家獵場,按律當斬!」蕭可冷冷地說。
雖然明白蕭可是在開玩笑,方文淵還是忍不住嚇白了臉:「陛下,都是我的錯,景文為人不拘小節,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他吧?」
蕭可不語,努了努嘴:「先吃點東西,然後把葯喝了。」
方文淵的心裡七上八下,勉強吃完點東西,可是看著那黑乎乎的葯就不肯下嘴了。「陛下,這葯太燙了,我拿回去喝。」
蕭可接過來喝了一小口,又遞迴給了他。
方文淵不幹了,無賴地說:「太苦了,不想喝。」
蕭可無奈,嘆了一口氣,招招手,一旁的宮女端上來一疊芝麻糕。「乖,先吃藥,吃完吃這個。」蕭可柔聲說。
方文淵眼睛一亮,伸手想去拿,被蕭可一把拍掉,他只好捏著鼻子,咕嚕咕嚕地把葯灌了下去。
蕭可拿起一塊糕,掰出一小塊,塞進他的嘴裡,取笑說:「還是這樣怕苦,你一個人孤身在外也這樣?」
方文淵覺得有些異樣,卻一時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吃了幾口,忽然恍然大悟,哪有皇上給臣子喂東西吃的!
方文淵再也不肯吃蕭可喂的芝麻糕,也堅持不肯在他的床上休息,蕭可無奈,只好讓李公公陪他回自己的屋裡去。剛走出殿門,只見楊名一瘸一拐地從外面走了過來,在方文淵面前停住了,盯著他手臂上的箭傷看了一會兒,恨恨地說:「那個小王爺可真不是東西。」
方文淵看著他的後背,心裡懊惱:「楊大人,都是我的錯,讓你受了杖責。」
楊名安慰說:「我皮糙肉厚,沒事,陛下已經手下留情了。」
「楊大人,你等著,我朋友有上好的傷葯,我去問他要一點。」方文淵忽然想了起來,快步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只聽見屋裡傳來低低的爭執聲,「哐啷」一聲,彷彿什麼東西打在地上碎了。
不一會兒,田景文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瞅著楊名,扔過來一個小包,楊名伸手去接,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痛得呲牙咧嘴,小包也掉在了地上。
田景文嘲笑說:「楊大人,怎麼連個東西都接不住?」
楊名哼了一聲:「田公子,何必落井下石,乘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