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狗咬狗
「陳識,陳識你醒醒——」
蘇牧年看著伏在病床前握著陳識手哭的梨花帶雨的蘇染,冷哼一聲,「剛才醫生說的你也停進來了,他陳識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成了!」
蘇染死死咬住嘴唇,眼淚啪嗒啪嗒往下砸。
「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救我的話,陳識肯定不會出車禍!」
蘇牧年目光從窗外收回,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蘇染,「侄女啊,說句心裡話,你出了這檔子事兒,我這當叔叔的肯定不好過。但你得想開啊。當初咱們就是沖著他陳識的錢去的。廢了多大的勁兒。才把這傢伙拉下馬,讓那林向北當了替罪羊。這樣,我得到總裁的位子,你得到陳識這個人。可謂是一舉兩得,現在,我地位有了。陳識這人要不要都可以了!」
蘇染好紅著眼睛,吼向蘇牧年,「什麼叫都可以了,誰跟你都可以了,你經過誰的允許就都可以了?!」
蘇牧年乾笑兩聲,三角眼裡散發出一股子逼人的寒氣,讓蘇染不禁打了個冷顫。
越發覺得蘇牧年的笑,沒有當年那種低三下四的迎合,反倒帶著不耐煩。
「蘇染,你是我侄女有些話,就算我不說你心裡也明白。且不說你是我侄女這個身份的真假~」
蘇染身體一抖,死死攥住陳識冰冷的大手,喘氣粗重,咬緊牙關。
「別緊張嘛。你看你這孩子,我又沒說什麼,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就權當玩笑聽罷了。」蘇牧年的手拍在蘇染肩膀上。
蘇染的肩膀立馬坍塌下去,不敢回正。
心虛的看一眼依舊面色平靜的陳識,蘇染勾嘴笑一笑,「叔叔,您說的這些話我聽不懂!」
「哦?」蘇牧年三角眼充滿著戾氣,大手伏在蘇染肩膀上,重重捏了某塊肩胛骨的位置。
「疼!」蘇染咬牙,迎上蘇牧年的目光,立馬挺住。
正是林向北用刀子剔除「紅痣」的位置。
這老狐狸看來是意有所指。早就知道她蘇染不是真的正主,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還裝作是親叔叔的模樣,陪著她助紂為虐?
「現在我都是總裁了,我隨便動用一下手裡的權勢,你大可不必去蹲大牢!」蘇牧年聲音陰沉,目光沉滯,精明兇狠的眼神兒帶著不可抗拒的光芒,「如果你不聽我的~」
蘇染緩緩站起來,揚起虛弱的笑容,「條件呢?」
「條件——」蘇牧年臉慢慢轉向陳識,笑容陰鷙,開口道,「讓他消失,徹底消失!」
徹底消失——
如驚雷在蘇染耳邊乍響,嚇得心臟緊縮一陣,然後開始打寒顫。汗水拚命往下流,怎麼都擦不幹凈。
什麼叫徹底消失——
雖然手指在陳識緊緻的皮膚上輕輕滑過,似乎有些許的溫柔留在指尖。
雙腿癱軟,捂著臉哭了。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一開始我是利用你接近陳識,但我也幫你得到中誠集團總裁的位置,咱們算是兩清了。你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傷害陳識——」
為什麼——
蘇牧年嘖嘖出聲,「他都成了這幅德行,我還要他何用。本來想利用他對付林向北那臭娘們兒,現在。嘖嘖,咱們這少爺還真是脆弱,想必他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撞飛吧!!」
蘇牧年笑的無比開心,蘇染攥緊拳頭。隨著蘇牧年笑聲加深,恨意慢慢爬上眼眶。
「怎麼著,特想弄死我是吧!」
蘇牧年輕輕扭頭,目光里寫滿輕蔑。
「等那傢伙消失,你的罪名洗清之後,再想扳倒我不遲!」
蘇染被蘇牧年的態度給嚇了一跳。不過這些年壞事兒沒少干,就算遇到什麼,也能盡量保持輸人不輸陣的風輕雲淡。
門口那幾個穿黑衣的保鏢看到蘇牧年示意之後,要把陳識給架走。
「不行!」蘇染攔在那倆人面前。
「嗯?」蘇牧年表情特別臭,不可思議的看蘇染。
蘇染寡不敵眾,也不打算硬剛。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現在貿然把陳識給帶走的話,不但醫院不同意,憑著陳老子的手段,掘地三尺都能把陳識給挖出來的!所以,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蘇牧年眼睛眯起一條縫,拍蘇染肩膀,「丫頭,這麼多年,你覺得我不了解你,還是我不了解我自己?別忘了,你對付林向北那些手段都是我教你的。能勾搭到陳識都是我牽線搭橋創造的機會!現在想花言巧語糊弄誰?!」
蘇牧年說完,手一揮。那兩個人架起陳識。
蘇染張胳膊攔住的動作沒動,嘴角抽搐,「叔叔,我肯定是站在您這邊兒的,咱們得防著陳家抓到咱們把柄,這樣才能順利把中誠集團徹底揣進腰包里——」
蘇牧年眼睛稍微睜大一點兒,微微一笑,「對,這麼想就對了!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應該不是我那死鬼哥哥的女兒,畢竟,你是不是真的蘇染對我沒那麼重要,我要的是你聽話,跟我站在一條船上,僅此而已——」
你只是一顆棋子,我只在乎你好不好用,誰還在乎你跳棋盤的時候磕破了哪條腿!
「叔叔我會聽話的,所以咱們是不是該從長計議,先不動陳識為宜?」
蘇染皺眉,看那兩個人沒輕沒重的按到了陳識的傷口,血汩汩流出,濕透了繃帶。
蘇染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被蘇牧年輕輕推開。他用睥睨眾生的自負姿態冷冷開口,「只要陳識消失,陳老爺子會滿世界找他這個獨子,還哪有經歷去查誰做的。還有~」蘇牧年微笑的弧度很大,但讓人肝顫,「只要錢到位,表子也會從良。何怕風聲會走漏?」
蘇染聽得一陣惡寒,呼吸沉重,看著陳識一點點遠離。衡量著自己若是出手的後果。
陳識怕是挺不過這一關了,若是惹火了蘇牧年,這傢伙別看長了一副老實忠厚的面孔,但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後面推波助瀾,如果說她蘇染壞十分,那蘇牧年肯定佔七分。
而且這傢伙,故意誘導她蘇染對金錢的渴望越來越深,才有了她一時糊塗吃回扣這種低級錯誤。
「你這傢伙——」
蘇牧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說這蘇染向來飛揚跋扈,但也是個乖巧的棋子,他想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他想毀掉蘇染,於是暗中助力了回扣門后又輕而易舉的脫身,原本以為知道他所有秘密的蘇染就這麼完蛋掉。
可沒成想這冒牌貨待機時間還挺長的。
那兩個人麻利的打開一個裹屍袋,將陳識放了進去。
看著拉鏈一點點兒的沒拉上,陳識的臉在她面前漸漸消失。
蘇染好像回到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當時的陳識不似如此成熟,年輕張狂。皮靴踩在卡車輪胎上,凌厲的眼神兒讓人望而卻步。
瀟洒的救下他們一車的人。
那個手忙腳亂把血點往後肩上摸,攥著拳頭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人上人的小蘇染在憤怒的踹著她的心。
唇亡齒寒——
「慢著,你們不能帶走陳識——」
蘇牧年皺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掏掏耳朵,「什麼。你再說一遍!」
蘇染勾起半邊嘴角,輕輕梳理了下凌亂的頭髮,眼神兒犀利,跟蘇牧年如出一轍,甚至更強於蘇牧年的犀利。
「陳識是我的——」
蘇牧年狠狠瞪蘇染幾眼,笑了,「你特么的神經病吧!」
「我就是神經病——」
蘇染下頜一勾,眼角上挑,露出兩排小牙,衝上去就咬了其中一個保鏢一口。
另一個保鏢的腿也未能倖免,被咬破了褲子,咬掉一塊肉。
鮮血,蒼白的臉,加上魚死網破的眼神兒。
蘇牧年氣的鼻子冒煙,「反了反了,這丫頭真是給臉不要臉了——」
痛痛快快的咬人,打人,真特么的有成就感,蘇染感嘆過後,撕開裹屍袋,眼淚啪嗒噠掉下來。
本來圖的是這個男人的錢和名,想利用陳識成為人上人,再也不要過那種算計著米下鍋的窮日子。但沒想到,看到陳識的第一眼,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當初的目的和手段都成了笑話。
「好。既然你活夠了,我就成全你這瘋女人!」蘇牧年微微眯起眼睛。
蘇染擋在陳識身前,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被你利用的傻逼女人?我告訴你蘇牧年,你這些年乾的那些事兒,我全悄悄記下來,不是要魚死網破么。好啊,有本事你現在打電話報警,把我抓走,我會一五一十把你的問題給交待清楚!」
蘇牧年深邃的眼睛,扎進蘇染心裡。他想知道,這女人到底是在嚇唬他,還真是平時做事被抓了把柄。
事到如今。這瘋女人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侄女,你要是這樣的話,就別怪我這當叔叔的心狠。」蘇牧年掏出一把匕首,步步逼過來,「你叔叔也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腦子裡想什麼,這個陳識,從來就沒愛過你——」
蘇染情急下扯下桌上的花瓶,兩個人廝打在一起。
突然。門開了。
一隻銀白色高跟鞋優雅的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