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對手是豬
「陳董····」秘書見陳識的眼眸怔了下,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對不起陳總,我一時著急,叫錯了!」
秘書小心翼翼看向門外,幸虧沒讓蘇牧年這小心眼兒聽到,聽見的話不給他穿小鞋算是有鬼了。
「何事?」
「蘇董,把蘇小姐····」
冷眼一橫,寒氣攻來,嚇得秘書手裡的文件差點兒沒拿穩,趕緊閉嘴,火速開溜。
圓帽鋼筆被扔在文件上,狠狠的劃過一道划痕,簽名被撕裂。
肅立公私分明冷若冰霜的陳識都沒想到,有那麼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心緒亂的像麻纏在一起的舊漁網。
哐——
門被撞開。
陳識輕輕皺眉。
「不···不好了陳總——」
「蘇董讓人殺了?還是蘇董殺了別人?!」
秘書深深咽了口水,這,這陳總口味夠重的。
「都···都不是···您最喜歡的那世界頂級手工製作的石英鐘被···被——」
秘書感到陳總眉頭皺起的那瞬間,空氣都在結冰,他不敢再看陳總一眼。閉上眼睛狠心道:「被小林總給拆了!!」
從來沒見過陳總這種表情,說不上氣憤還是憤怒,反正,肯定不是高興就罷了。
完了完了——這下林向北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陳總最愛惜的有兩樣。一是蘇染。
二是——那頂掛在公司前台的石英鐘。
秘書跟在陳識身後,一直感受陳識怒氣轉化成的冰冷。
手按在手機的快捷報警鍵上。
林向北坐在大廳沙發上,優雅的端著一杯咖啡,似笑非笑的看著陳識怒然走來。
細長白皙的手指狠狠按在杯子把手上,手指骨節微微發白。
陳識坐對面,面無表情。
「疼么?——」
林向北下巴揚向滿地碎片。
扭曲變形的錶盤,把陳識的臉也皺的不能直視。破碎一地的玻璃參雜著被掰折的指針。空落落的牆面在訴說著寂寞和不適感。
前台員工面兒上忙的熱火衝天,背地裡在偷偷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女人。
高大傲氣的陳識的在員工面前狠狠蹲下,攥的滿是青筋的手慢慢鬆開,撿起碎片端詳半晌。
林向北冷冷一笑,「跟心愛的女人一起做的鐘就被這麼毀了,肯定心疼。」話鋒一轉,「也不一定,畢竟那女人能進局子,也有您一半的功勞!」
句句往心窩子里戳。揭穿他陳識的薄情,為了撕碎藏在蘇染的後台,跟她林向北配合演戲,先是扳倒蘇染。只是沒想到,她林向北也成了這盤棋局中的棋子。
四目相對的空氣里,瀰漫著看不見的利劍,在中間穿梭。
「哦?是嗎!」陳識大手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那半塊指針被扔到沙發後面。
「報警,抓人!」
等等···抓人?
林向北巋然不動。
眾人看著眼前這氣場強大的女人,不自覺有幾分畏寒,就像傳言中那樣,這女人背後的人,別說他們,就算是陳識,都不一定能惹得起。
「我犯了哪家的王法,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敢像之前,冤打成招不成?」
看著眼前這唇紅齒白眉頭微皺的女人,陳識恍如隔世。
但理智把他慢慢拉回,勾起冷笑,「嗬~哪家王法?——我家王法!」
眾人一臉黑線。
陳總那精密的邏輯和手段,只有把人逼到啞口無言的份兒,大家還幻想著,看這倆本事滔天的老總唇槍舌戰一番,好引為經典,誰成想,這也不按套路來啊。
「哦?那我倒要聽聽,陳總家的王法判我何罪?!」
陳識看一眼滿地狼藉,那可是花費了他整整兩個月才手工作成的表。獨一無二,絕無替代。
攥起的拳頭微微鼓起青筋。
「判你——終身——!」雖最後兩字未吐出。
眾人卻倒吸一口涼氣。
若是這話從他人嘴裡說出來,恐怕成為全公司恥笑的對象,但這話偏就是從向來說一不二的陳識嘴裡吐出來。那就比真金還真。他的能力哪個人不曉?
說不愛,立馬就能把未婚妻送進監獄,說是大義滅親,但也讓人膽戰心驚的慌。
林向北嘴角勾起不屑,冷冷看向站在遠處看這一出好戲的蘇牧年。
「將我禁?那得看你能耐!」
高大身影將纖瘦的林向北包裹住,陳識抑制住捏住眼前這女人下巴的衝動,勾起嘴角,聲音冷漠,卻無比認真,「這次,你別想逃!」
這俊男靚女在一格畫面里,雖說是跟看偶像劇似的。但大家可能的提心弔膽,這倆人可都不是弱雞主角,倆人一起跺腳,準保斗得你死我活。
「逃?我林向北生來就不會寫這個逃字!有本事,您林總,把我所有公司都收購!」
秘書顫顫巍巍拿出幾張紙,小心翼翼看向陳識,「陳總,這是小林總新開的公司,她此番,就是來送這個的!」
陳識掃一眼,就知道,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真本事了,竟然一周之內,拿到這麼多資金來開新公司。
而且涉及到很多他不擅長的領域。
林向北,早就超脫了他的控制,就像風箏,此前無數次在樹上掛著。努努力搭搭梯子,其實也能摘下來,並且堅信不疑線是不會斷的。
直到有一天,她拿著斷了的線跟你說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心裡莫名的煩躁,陳識轉身要走,卻返身折回。
「未經許可私闖他人地界,並且打砸他人私有物品。」陳識皺眉,「等著收傳票吧!和解?想都不要想!」
林向北挑眉一諷,「他人地界?您現在不是老董了,這地界怎麼就成你自個兒的了?」
高挺逼仄的氣息壓的林向北喘不過氣來,但她依然保持平靜,冷冷瞪著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老董是誰無所謂,這公司依然是我們家的產業!」
林向北心頭一怔。這熟悉自信的語氣曾經在十幾年之前,冷冷的對她說過,只要她不反抗不逃跑,他能給她一切想要的。
而她一直想要的,他卻從來沒給過。
心裡某個地方被陰冷覆蓋,她的胳膊依然疼,雖不鑽心,但在時時刻刻提醒她,一切都變了,都變了。
伸出手,遞出那一張精緻的請柬。
「這是給你的!」
沒接~
林向北倔強的拿著請柬,在眾目中冷冷看著陳識。
林嬌死後,這是她在世上唯一一個能稱之為親人的人了。哪怕陳識是她的敵人。
五分鐘的僵持。
空氣死凝一般。
「跟誰?!」
陳識手指骨節攥的發白,好似下一刻就要衝出皮肉。眼球微紅,眉頭皺起。
林向北熟悉這種表情,他在生氣,又在努力剋制。
「三伯的兒子!」
話音剛落。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那高大的身影從鐘錶的碎片上踏過,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是他的最愛,每次擦拭的時候不假與手,小心翼翼,生怕碰壞指針。
而且隱忍克制是他十幾歲就學會的禮儀,也是刻在骨子裡和肉生成一體不可分割的部分。今天卻在所有人面前,失控了~
秘書瞪了那幾個竊竊私語的職員,微笑接過請柬。
上面清晰的寫著陳總的三伯的兒子,也就是陳總的表哥結婚。在他的印象里陳總家人之間相處和睦。
難道和表哥鬧矛盾了?不好說,陳總向來是隱藏情緒的那種人,今天這麼生氣,十有八九是跟表哥不和。
」請柬一定轉交給我們陳總!」
林向北微微頜首。
只是林向北沒想到,剛進公司大門,就收到了陳識的律師函。
楊子珺捧腹笑的都快岔氣兒了,揉過眼睛又重新看了那律師函幾眼。
林向北窩在沙發里捧著薑茶,關愛智障的看著楊子珺笑。
只有在楊子珺面前,她才可以卸下全部偽裝。
「你自己開的那些小公司被他給擠壓破產收購了,胳膊也因為他折了,也被他利用對付蘇牧年,去人家公司送請柬,又被送了律師函。」楊子珺猛咳兩聲,嘎然止笑,一本正經,「這傢伙跟你天生相剋!」
林向北只是苦笑,看著那張言辭例證的律師函,拍在桌兒上,聲音不大不小,但楊子珺聽的真真兒。
「有些人,天生不是命里註定,若是非要往一塊兒湊合,可不就是你死我亡么!」
楊子珺很少見到林向北說起陳識的時候如此失魂落魄。
之前,甭管被陳識和蘇染整的差點兒死掉,林向北提起陳識眼裡總有種希望的光芒在閃爍。感覺就算是全世界都告訴林向北他陳識不是東西,只要陳識說一句需要你,林向北都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跟陳識遠走高飛。
現在,如他所願,林向北心累了,提起陳識,林向北腦海里閃過的都是傷害和失望。但,看到這樣的林向北,他心臟某個地方像是被人用皮筋勒住,疼到難以復加。
「走走走,陪我去相親,今兒我家老爺子又給我物色了幾個女人。我需要你~」
話不用說完,林向北站起來無奈一笑,「需要我當斬花斷草的惡人是吧!」
楊子珺颳了林向北鼻尖一下,」聰明!」輕推向北肩膀,「走吧,有個未婚的老男人需要你拯救!」
「行啊,等你真嫁不出去,清倉甩賣的時候,我接盤!」向北調皮一笑。
她身後那抹欣長身影抖動了,隨即恢復正常,一聲似有若無的反問飄蕩在空氣里!
「這次說話可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