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現實的虛擬

「金錢，可以在現實世界中操控一切。」滄月淚興奮的說，「同樣也能操控遊戲世界。五市坊就是整個遊戲世界的帝王寢宮，每個人都是這宮殿的主宰——你也是主宰者之一。」

滄老師一番話說得沈清明心潮澎湃，只想趕快投身進商海中廝殺，用金錢支配世界。

「唯一的問題是。」滄月淚話鋒一轉，問道，「小白你帶了多少錢？」

「嗯...」沈清明看了眼陰陽魚項鏈，說，「我身上有一共三十金幣七十八銀幣，都是上次的任務獎勵金幣。」

滄月淚彎下腰，用小拇指戳了戳五市坊的地面，說：「你大概能主宰這麼大的地方吧。」

「那夏爾家呢？」沈清明問道，「夏爾家在五市坊能主宰多大的領域？」

滄月淚指了指他們面前的一家大型拍賣行。

雖然說兩者之間差距極為懸殊，但好歹差距還能被人指出來，沒有達到完全不可超越的地步。沈清明在心中發誓，一定要發憤圖強，追上夏爾的腳步。

「你誤會了。」滄月淚說，「我的意思說是，那家拍賣行就是夏爾家的產業。據我所知，這種規格的拍賣行，夏家在五市坊還有至少三家這種規格的拍賣行。」

是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追上的差距呢。

滄月淚說道：「今天我們要去的，就是夏爾家開的拍賣行。夏爾之前關照過這裡的主管，凡是異人館的公會成員來這裡都不收取他們中介費用，而且異人館的會員可以自由進出各級別拍賣廳，不受儲蓄資金限制。就算咱們買不起紫色史詩級拍賣廳裡面的東西，光是看兩眼也能漲不少見識。」

沈清明被滄月淚說的越來越懵，問道：「史詩級拍賣廳又是什麼？史詩不是遊戲裡面的裝備品級之一嗎？」

滄月淚解釋道：「人分高低，物分貴賤，絕世神器自然不能與破銅爛鐵一概而論，於是各大拍賣行以拍賣品價值為區分基準，分出了普通級白色，優秀級綠色，罕見級藍色，絕世級紫色，傳說級橙色，英雄級金色六個不同級別的拍賣廳。拍賣廳級別越高，拍賣藏品的品級越高，所需金錢越多。普通級拍賣廳不設進入門檻，哪怕是一級裸裝的小號也可以入廳參加拍賣；綠色優秀級拍賣廳需要玩家角色等級超過十級，身上攜帶三十金幣方能進入；進入藍色拍賣廳需要玩家二十級以上，身上帶夠一百金幣。從紫色開始的拍賣廳，就不是普通玩家能夠踏入的領域了，據說在這裡消費過三千金幣以上的玩家，才有資格參加紫色拍賣會」

三千金幣是什麼概念？完成滿進度的公會規模噩夢難度任務——神探決死行，獎勵的金幣才不到六百。

沈清明倒吸了口氣，說：「遊戲而已，有必要弄得這麼複雜嗎？」

滄月淚拍拍沈清明的肩膀，說：「小白啊，你總是把這個遊戲想的太簡單。」

沈清明心說這能有多複雜，無非是賣賣東西抬抬價而已，裡面的門道再多，能有WGKG多嗎？

「須知這拍賣行中的商客是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商客既有養尊處優的豪門貴公子，也有逃課出來的高中生，身份地位不同，消費能力不同，豈可一視同仁？」滄月淚道，「你的下一句話，是不是要說——玩個遊戲還要分出高低貴賤嗎？」

雖然沈清明很想學著玉縉的口氣說nonono，但他卻鬼使神差的對滄月淚說：「玩個遊戲還要分出高低貴賤嗎？」

「虛擬世界可比現實世界現實多了，現實生活裡面，頂尖強者行事要顧及輿論風評。就算是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尚有法律人情能救你一命。」滄月淚道，「但是遊戲里，只有強者為尊，誰拳頭大誰就是真理。一言不合，野外仇殺，不死不休，全靠實力說話。」

沈清明本要反駁兩句，可他一想到在新手村同冰鎮甜酒的solo，就什麼都說不出了。那場solo自己贏了，什麼都不必說，大家都會覺得甜酒是個騙子。但若是自己輸了呢？只怕世人都會相信甜酒是個被誣陷的好人。

或許滄月淚說的是對的？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才是真理？沈清明本以為只有在賽場上才會一切以實力說話，想不到遊戲內外皆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做一個好人還有必要嗎？換而言之，自己是因為什麼，才會想做一個好人的呢？

這是沈清明從未思考過的問題。他久居榮耀巔峰，媒體視他如寵兒，對手視他如大敵，觀眾視他如神明，從來沒人對他說過——你應該怎麼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清明很清楚，自己本不是神，他的神壇是無數人一點點堆積起來的。他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在外界的推動下前行的，自己不需要思考其他事情，只要全力打出漂亮的戰績。教練會告訴他最好的打法，經紀人會告訴他應該怎樣做才會討粉絲喜歡，生活助理會告訴他今天中午吃什麼晚飯吃什麼。

唯一沒人告訴他的，就是應該怎麼做好一個人，怎麼當好一個神。

畢竟，誰敢指責教導一個神呢？同理，當神質疑自己的時候，誰又敢去幫助他呢？只有神靈自己可以拯救自己，別無他法。

「你怎麼一副精神不佳的樣子，是有心事嗎？」滄月淚看著他說，「有心事不妨說出來，你又不是神，別獨自憋著。說出來的話，就算我幫不上你，你心裡也會好過一些。」

沈清明勉強說：「沒什麼事，就是突然網路卡了一下。」

滄月淚突然轉開了話題，說：「小白，你知道我們公會為什麼會叫異人館嗎？」

「不知道。」

「因為公會裡面的人，多少都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譬如楊旭之睿智貪婪，夜遊之沉默決絕，夏爾之仗義疏財。」滄月淚說，「我覺得你也有著異於常人之處，而且不止一處。」

沈清明笑了，問他：「那滄老師你呢，你哪裡異於常人呢？」

滄月淚哈哈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走進了夏家的拍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