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圖窮匕見
骨盾真正在廢棄城區間穿梭時,賀豪才發現這裡實際狀況比預料中要複雜得多——面積廣袤;斷層無數,根本就不允許車輛全速飛馳。
「瘟城人一定知道這裡該怎麼走。」尹孝掃描城區,試圖在布滿墨色棘藤的道路上找到出路。但放眼望去,面前全是橫置的錯綜道路與殘損高樓,即使強行貫穿廢棄建築,也會時不時的被阻隔在4米高的崖口下。
「這裡簡直就是都市密林,我懷疑我們迷了路。」尹孝比劃著窗外的石台:「上面的青苔滿滿當當,完全沒有車轍破壞過後的痕迹,所以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向前?」
「如你所說,看看骨盾後面。」賀豪當然會憂尹孝所憂。
尹孝快步移到車廂尾部,透過金屬車窗向外瞭望,他發現了令其難以置信的一幕——骨盾在行駛中碾壓破壞的青苔會迅速長好,就像先前一樣完好如初:「真他媽蠢,瘟城的植物都不死不滅了?」
二人在話語之間,骨盾一頭栽進了滿是浮萍綠藻的積潭。下一刻便沉到了渾濁的渠底。這裡大概是條人工河,距離岸堤不過幾米高。待到骨盾的前燈點亮,賀尹二人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河水裡懸浮著大量的屍體,屍體保持著生前最後掙扎的姿勢,即使不知浸泡了多久,那些軀體也並未腐爛或消失,而是呈木纖維化,大抵看上去就像雕塑,一具連著一具,相互糾纏的蔓生在了一起……
在這種滿是怪異浮屍的幽綠色霉水中潛行,會讓人心口莫名發堵。即使身在完全密閉的車廂中,既然會讓人想象到撲面而來的臭氣。
尹孝看著被水流卷帶著不住旋轉的屍體碎念:「這是怎麼了……」
賀豪透視勘測一番后說道:「數據顯示里有『真菌』。這裡有一部分屍體是被炸死的,但更多的死於真菌感染。生物沉澱顯示有『細胞壁』與『中央大液泡』……」
「植物特徵……所有人都被真菌感染成了植物?」尹孝極為驚詫。
「不全是人,通過生物沉澱還能看出它們有些是喪屍和異種人類。」賀豪環顧四周接著說道:「這是場無差別的屠殺……」
「無差別……」尹孝發出了不明緣由的自語。
時值此刻,骨盾順著渠道駛回了地面。就在二人還沉浸在方才的疑惑中時,又是一發重針彈襲來,只是這一次子彈沒有索向駕駛室或是車廂,而是筆直的貫在輪胎上!
硬赫橡膠輪胎的材質研究等級是宇宙網級,其高倍、聚集、韌性、纖維化的指數強度已經超過了尋常的意義概念——即使是類橡膠的物質,其複合抗性也不比車身裝甲差太多!
就是這樣的輪胎也沒能耐住一槍,當即發生了整側的破損,好在它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復能力,只要是缺損不大,都能肉眼可辨的漸漸恢復。
尹孝在感到車身發出顛簸后,意識到了銘君並沒有死。便倍感驚愕的失聲嚷道:「它居然還活著!」
此刻,又是幾發重針彈持續襲來,奇怪的是始終死咬著輪胎那片部位不放。尹孝嘗試掃描出彈道,可這回那小子學精了,在射擊間頻頻轉移。幾次射擊點沒規律可循,讓人無法預判它下一刻會出現在那裡。
「它要射油箱。」賀豪料中了的銘君的意圖。碳硅塑型縱然是神技,但是也絕無可能重塑出被引爆的斥化油。而且這種油料一旦發生爆炸,後果根本就無法預料……
尹孝經賀豪提醒后,頃刻流下了細密冷汗。他便告知道:「我來阻敵。你繼續去追璞玉。」
賀豪沒想出更好的辦法,便只得同意,在減緩車速后將其放下,臨別時囑咐道:「別大意,它厲害得很。」
尹孝點過頭便跳下骨盾,然後身子一縮的就沒了蹤影。那潛行的技藝讓賀豪都望塵莫及。
骨盾這鋼鐵猛獸在都市密林間穿梭著,後方時不時響起凝視的槍聲與嚎啕顫音的悲鳴。沒多大一會,聲音便聽不見了。可賀豪知道他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之前所有的交鋒大概連『前菜』都算不上。
相信尹孝能解決掉一切的賀豪開始專註駕駛,同時也與璞玉取得了聯繫。他傳訊說自己追到了一片山野間,山野周圍全是望不見頂的綠林崖體,更奇怪的是崖體里嵌著巍峨入雲的摩天大樓。大樓從下至上的爬滿了大莖薔薇。再就分不出哪是哪了……
賀豪聽罷心頭一凜,按照目前的速度,沒有道理追不上璞玉。可入目的一切並沒有他口中描繪的那樣景色。真若如此,那就可能是追錯了方向!他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便叫璞玉再說說周邊其它的環境,結果二者又失了聯……
直到骨盾翻上一座蔓生矮棘的丘陵,賀豪才發現自己居然身處一座荒廢的高地城區里。城區依著巨大的山巒建成。南北兩側最大落差的海拔足有950米。而這都市密林恰恰位於山崖正中!
這片所謂的丘陵,其實是一座廢棄到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平頂停車場而已……
從此地俯視而下,賀豪遙望見了璞玉口中的『山野』與『綠林』。那不過是一片夾在廢墟大樓間的街區罷了。由於遍地野木橫生,給人以置身幽林的錯覺……
賀豪在那街區間眺望,很快就發現了一支深紅車隊在流竄飛馳,車身漆有茉莉與荊棘,多半是璞玉追擊的目標。賀豪沒有時間饒行下去,只能棄車步行。他催髮指間沙場,化形幽幽煙團,由『高峰』貫向『谷底』!
……
墨色的金屬煙塵在夜空中鋪散開,於是闃暗之中出現了一張若隱若現的骷髏鬼面。這鬼面席捲而下,所過之處罡風烈烈。
「有情況!」縮在戰車中的朱雀察覺到了半空有異,便預警全員戒備。但見鬼面來勢洶洶。多半的瘟血人心升懼意。這種懼怕並不是像畏懼死亡那樣源於心底,而是最為純粹的壓迫感——彷彿天地倒置,厚土迎面葬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