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水魂

只是很短的時間，我和那藍發少女四目相對之時，我突然就明白，為什麼董思她冥冥之中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了，是因為那女孩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淡漠、深邃，女孩就那麼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看著我們，彷彿是在看著兩個沒有生命的死物。眼神中不帶一絲情感，就像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她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能感覺到那女孩身邊的氣場明顯不對勁，一種異樣的感覺浮現在我的心頭，就如同那日在巷子里遇到那名婦女時的感覺一樣。只不過這回感受到的是一股濃濃的悲傷。

女孩就在那裡木然的看著我們，她腳下的那一片綠色以奇異的姿態扭動了幾下，彷彿在表達著什麼，繼而女孩便轉身向水深處走去。

「等等……」

我和董思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到。

然而，女孩連頭都沒回，甚至連停頓都沒有停頓一下。徑直的走進了深水區消失了，而那綠色的東西也緊隨其後。僅在水面上留下一圈漣漪，空空蕩蕩的就像什麼都未曾出現一樣。

「你也看到了吧，這下你明白我為什麼還要回到這裡了吧？」董思看著水中漸漸散開的漣漪說。

「嗯，我明白了。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我指的是女孩腳下那綠色的東西。

「不知道，但我覺的那女孩不應該和那東西在一起。」董思說。

我點點頭，「我明白，你是想幫她。但在那之前我想我們先應該弄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明白你說的，可是怎麼才能弄清楚啊？」

我看看天色，對董思說：「這個交給我吧，但是現在咱們該回去了，天不早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董思都沒說太多的話，都在想著各自的事。她也許是對那個女孩念念不忘，而我卻是在想另一個人。沒錯，就是雪霏。身為神魔的她應該會清楚那個綠色傢伙的底細，也一定能幫我解釋那個女孩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在我家住宅區入口，董思和我告了別，我還記的臨走時她的模樣。她一隻腳支撐著車子站在地面上，叫住了正要離開的我。

「莫菲！答應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幫她好嗎？」

看著董思水汪汪的眼睛，渴求的神情，我還能怎麼樣？只能點點頭，給她一個慰心的笑容，說：「放心吧。」

唉，董思啊，董思！真不知道她這副菩薩心腸到底是好還是壞！

走進自家的院子，我瞄了一眼客廳的窗戶，裡面沒什麼動靜。老爸應該是在廚房給打下手呢，哥哥身體剛好一些就不知道去哪裡野去了。

我遲疑了一下，沒有回屋，轉而走進了倉庫。在晚上睡覺前我想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弄清楚了，不然心裡總是裝個事，會失眠的。

「難得啊，你今天這麼早來，是想我了嗎？我的小菲兒。」

雪霏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即她的身形也在眾多雜物間顯現了出來，尖細嫵媚的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呃，咱們能不能別叫小菲兒什麼的，感覺怪怪的。」

「好啊，那就叫菲寶寶。」

「不要！」

「菲菲。」

「唉，隨你便吧。」我感覺無奈如同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呵呵……」雪霏嬌笑著，如銀鈴一般，我不得不承認，自她恢復后，聲音真的是好聽極了。

「好吧，說正經的。」雪霏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來我這解惑來了？」

「你怎麼知道？」

「是你身上流動的靈力啊。那其中帶著一縷不屬於你的悲傷。」

雪霏走到我面前，用小手指輕輕一挑，一條若有若無的淡綠色絲狀靈力便從我身上分離出來，輕輕落入了她的指間。

「原來是它啊！」感受完靈力上的氣息后，雪霏輕輕的說。

「是誰？」我急忙問道。

「你今天去水邊了吧？你遇上的是水魂，沒錯就是那種大大的，就像是一隻特大號果凍一樣的傢伙。」雪霏說。

「但是有些奇怪啊！」雪霏擰著眉頭，像是有些事想不明白的樣子。

「什麼奇怪啊？」我問。

「是這樣的，水魂嚴格上來講與你我都不一樣，那是一種介於生與死之間的物種，它沒有意識，只是憑藉本能活著，這樣的它怎麼可能會有悲傷呢？」

「其實，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於是，我把在水庫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給雪霏講了一遍，尤其是那個藍發女孩。

「這樣的話就對了。是水魂沾染上了那名少女的氣息，所以也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絲少女思緒中的悲傷。」雪霏點點頭。

「可是為什麼那少女會和這隻水魂在一起呢？」我有些不明白。

「你聽說過河神的新娘嗎？」

我搖搖頭，表示從來沒聽說過。

雪霏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慢慢的說道：「在古時候，每當有河水泛濫成災的時候，人們就會祭拜河神，祭拜用的祭品中不單單有豬羊谷稻，還有一樣最重要的祭品——年芳十八的少女。」

「不會吧。」我有些不敢置信。

「會的，那時候人們認為，只要河神接受了所有祭品，那麼河水就會重新歸於平靜，並且給人們帶來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可惜……」

「可惜並不會，是嗎？」我問。

「是的，並不會。河神那傢伙只會藉機收下所有祭品，然而對災害卻不聞不問，讓那些虔誠祭拜他的愚民們聽天由命。反正災害過去了，人們就會認為河神顯靈。沒過去的話，人們則會帶來更多的祭品，何樂而不為呢？」

「唉，人類的愚蠢總是那麼富有創造力！」我吐槽道。

雪霏聽聞我的話笑了笑，然後接著說道：「但是所有祭品中，河神唯獨是不會碰那些少女的。」

「我知道，因為人類的靈魂對與你們來說是毒品，會讓你們墮落，對吧？」我記得雪霏曾經說過的話。

雪霏點點頭，「是的，所以這些悲慘的少女們大多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在無情的洪水中溺亡。然而有極少數的會例外。」

「因為水魂嗎？」

雪霏再次點點頭，「因為水魂沒有自我意識，所以每當有偶爾路過的水魂時，少女的靈魂之火就會像黑暗中的明燈一樣吸引著它。」

說到這，雪霏稍微的停頓了一下，和剛回來的姑獲鳥打了聲招呼。後者向我們點點頭算是致意了一下，而後便和其他妖精參坐到一起了。

看著姑獲鳥坐下后，雪霏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但是水魂和其他的妖精不同的是，它不會吞噬少女們的靈魂，而是慢慢的與少女一起同化。所以那些少女非但不會死亡，還會因為水魂的介入而得以存活下去。只是她們從此再也無法自主的離開水魂，一旦離開，等待她們的就是死亡。而即便這樣她們也再不是原來的自我了，一旦水魂與她們完全同化，她們就會徹底妖魔化，最後成為人們口中的河童。」

一口氣說了這許多之後，雪霏靜靜的看了我一會，目光熠熠，半響后才繼續說道：「我想你遇到的那個女孩子就是現在這種狀態，也就是說如果你和你的小朋友想插手救她的話，很大可能性，她會死。而如果放任的話，她最終將不再是人類。那麼在知道這一切后，你打算如何抉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