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陪伴
等我們趕到姑獲鳥降落的地方時，才發現這裡是一處河灣，看來水魂與藍發女孩是打算離開了。如果不是姑獲鳥及時找到她們的話，估計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這個女孩了。
困住水魂的是一圈炫麗的羽毛，那應該是姑獲鳥的作為。看到我們走近時，女孩原本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臉上竟也有了一絲變化。看來，她還是能認出我們的。既然還留有幫自己辨認的記憶，就說明她還沒背徹底同化。
「總算是找到你了。」
董思長出了一口氣，而後徑直走向女孩。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瞬時間讓女孩很是緊張，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而水魂感受到了女孩的精神狀態，竟然直接圍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形狀，像兩隻巨手一樣護住了女孩。
「汝、勿近、吾……」
或許是長久以來沒有與人說話的原因，女孩對語言的表達很是吃力。而她身邊的水魂則不斷的變換著顏色的深淺，一股帶著強烈敵意的靈力以它為中心不斷的瀰漫開來。
「你敢！」
姑獲鳥一聲叱吒，圍著水魂的那一圈羽毛立刻變幻了姿態，如一圈鋒利的箭簇直指水魂，雙方一度箭拔弩張起來。
「沒事的，我沒有惡意。你們不用那麼緊張。」
董思一邊柔聲細語的說著，一邊慢慢靠近女孩。當她最終將雙手覆於女孩的手上時，女孩的身體不由的輕微顫抖了一下，這或許是長久歲月以來，她唯一的再次接觸到人類的溫度吧。
「汝、何人。」
「我？或許就是你長久以來所遺忘的人類的感知吧！」
「吾忘卻的？」
「是的，即便如此我也能感受到你那深深的，磨滅不掉的悲傷。」
董思沒有說謊，在她握住女孩的雙手時，她確實感受到了一股如同溪流一般的悲傷從女孩的身上流入了自己的心田。以至她都開始莫名的傷感起來。
「吾之悲？吾之悲？皆為吾之念啊！」
女孩的眼中浮上了一層水霧，與董思的接觸似乎打破了封存她記憶的枷鎖。許許多多曾經屬於她的過往事紛紛浮上心頭。
「吾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落，人們生活很是清苦，但媽媽的慈愛，也能為原本灰色的童年添上幾筆值得歡笑的色彩。
在吾十八歲的那年，連日的暴雨讓河流發了洪水。房屋、田地和平靜的生活全被肆虐的洪水所吞噬。人們流離失所，哀鴻遍野。村子里的長老們說那是河伯發了怒，需要平息它的怒火，所以吾被選做了河伯的新娘。
記得臨別的那天，媽媽為吾穿上了穿上了大紅色的曲裾深衣，那天吾好美，美得像暴雨中的蝴蝶。媽媽說；至少也要讓你穿上這個離去，成為最美的新娘。
最終，吾別過了淚眼婆娑的媽媽，被人們架入了洪水之中。他們需要我完成使命，成為河伯的新娘，將村莊從災難中解救出來。當吾害怕的想呼喊媽媽的時候，卻被湧入口中的洪水淹沒了聲音。
就那樣吾沉啊、沉啊。一度吾以為自己就會那樣死去，可是有什麼在冰冷的水中包圍了吾。吾發現自己能呼吸了，不再寒冷了。是媽媽嗎？
當吾睜開眼睛時，吾看見的是一片巨大的綠色……
在漫長的歲月里，吾幾乎都忘記了媽媽的模樣，大紅的曲裾深衣慢慢的失去了色彩，而吾的頭髮甚至也都轉變成了藍色。吾想自己應該算是死過一回了吧，但是它把吾救了回來，並且一直陪伴著吾，它是親人……」
女孩述說著回憶，同時將臉靠向了水魂，輕輕的依靠著它，而水魂也回應著溫柔的蠕動。
「吾知道汝為什麼來見吾了。」女孩對董思說。
「就像汝說的那樣，汝為吾帶回了本應屬於吾的記憶，讓吾再次擁有了作為人的意志。吾還知道，汝想救我回到人間。」
「是啊，隨我們一起走吧，回到本應屬於你的世界。」董思點點頭，拉起女孩的手。
但是……
女孩輕輕的放開了原本和董思握在一起的手。
「不，汝欲帶吾去的並不是吾的世界，吾的世界在這裡，在它的身邊。吾曾經失去過親人，這次不想再次失去了。謝謝汝。」
董思不由的愣在了那裡，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走了過去，抱住了她的肩膀，說：「我能想得出她的為什麼這樣決定。漫長的歲月里，她們朝夕相處，共患共難，而經過漫長歲月的洗禮后，這種共生的形態早已演化成了親情，你要知道時間是個偉大的魔法師，他是能改變一切的。」
這時姑獲鳥走了過來，她對董思說：「知道嗎？你創造了一個奇迹，在我的感知中，這個女孩子身上找不到一點屬於妖的靈力，它們被凈化了，就是說這個女孩再次成為了人，不再會被同化。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確確實實拯救了她。」
停了停，姑獲鳥繼續說道：「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支持女孩子的選擇。因為你想啊，根據她的穿著來看，她本應是生活在漢代的人，因為有水魂靈力的支持才得以活到如今，也因此與世隔絕了漫長的歲月。如果你貿然把她領到現代的社會，她能適應嗎？與其讓她無助的生活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倒不如真的就讓她與自己認知為親人的水魂一起生活下去，那樣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這樣啊！」董思也想明白了很多，她再次用手覆住女孩的雙手。「我明白了，你們畢竟已經在一起兩千多年了，一直都彼此陪伴著，我想這就是緣分的一種吧！知道你會平安，那我也就放心了，也就不強人所難了，由衷地希望你將來日日安好。」
「會的，吾會與他彼此扶持著，依靠著，一同堅強的活下去。相信媽媽在天之靈看到吾，也會欣慰的笑容滿面吧。」女孩用手抹去剛才的眼淚露出了堅定的笑容。
當我們踏上電動車揮手和女孩告別的時候，她用手在嘴邊圈成了一個話筒，向已經遠離的我們喊到。
「謝謝汝等，吾叫羅菱，要記住哦，作為吾活著的見證！」
「我們會的。」董思遠遠的回應。
而在遠遠的高空中，姑獲鳥目不轉睛的望著在地面行進的董思，在她的眼中，董思周身環繞著一片乳白色的靈力，並且散發著神聖的柔光。
「這小傢伙果然不同凡響啊，我真是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