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盜宗少女
北溟灣附近的三角海域傳出了大消息。
絕頂高手血手與另一位白衣劍客約戰鷹樓!
一時之間,三角灣聚集了各類人等,整個海域人滿為患。
二人用一日時間調整自身狀態,決定明日開戰。
為了以示公平,避免在劍上做手腳,今晚二人將所用之劍放於鷹樓,由三角灣的八位一流高手共同看守。
這班陣容,只要不是絕頂高手出手搶奪,可以說是密不透風。
可偏偏這世間有一例外。
江楠出身天下「六派七宗八大世家」之中的盜宗,學藝十九載,一身輕功出神入化,世間無處不可去,無物不可得。
是夜,天陰沉著,黯星淡月。
八位一流高手當前,堵著鷹樓各個入口,若有風吹草動,必群起而攻之。
江楠身著黑色夜行衣,伏在鷹樓不遠處的一家民舍房檐上。
黑色薄紗掩面,有夜風吹過,薄紗輕揚,她的身影也隨著風,如同靈巧的黑貓般躍起,落下,幾個閃爍間,已是接近了鷹樓。
悄無聲息地落於鷹樓樓頂,那四位一流高手毫無所覺。
江楠乾脆直截了當地順著窗檐翻身落入樓內房梁。
那些奇工巧匠精心研製的機關她視若無物,走在之間如履平地。
僅僅五息過後,江楠已然走到寶劍擺放之處,兩柄寶劍觸手可及。
黑紗下的紅唇微翹,月光透過窗欞射入,夜行衣下的身材顯得無比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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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
自古風雲出九州。
九州以北,曰之北溟。
而北溟自古出劍客。
有一小船自北溟灣漂出,船帆盪在細細的桅杆上,被風吹得鼓鼓的。
他就那樣肆意地躺在船篷下,而那柄青霜劍,亦靜靜躺在他的右手邊。
刃上浮著一層清冷光輝,一如劍名。
他一襲白衣,一塵不染,陽光順著他細長的脖頸,射向蓋著他面龐的斗笠,在他下頷處打下一片光影。
雖看不到面容,但想來應該無比俊逸。
斗笠下,他睫毛輕顫,又隨即恢復平靜。
小船漫無目的地向遠方漂去,隨風而行,船尾盪開陣陣漣漪。
離北溟灣最近的是三角海域。
於此,有著天下八大絕頂高手之一的「血手」駐守。
世人都道他以掌法稱雄,而實際上,他最擅長的,卻是劍。
此時他腰間就掛著那柄劍,立於海中小船上。
他在城中收到同等高手氣機牽引,尋來此處。
他從水中上來,身上卻滴水未染,烏髮隨風揚起,玄袍加身,腰間一柄古樸長劍。
他皺眉,看著那仍躺在船篷下,彷彿睡到深處,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白衣男子。
血手心中知曉,眼前之人,乃是一名絕頂高手。
但他絕對不是世人已知的天下八大絕頂高手。
思索片刻,他輕拍腰間,斂血劍出鞘,血光一閃而逝,劍芒電射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嘆了一聲,手中拿起青霜,輕描淡寫擋下血紅劍芒。
他不緊不徐的坐起,手中青霜還在嗡鳴。
他撫了撫青霜劍身,輕聲道,「絕頂高手,也不該肆意私闖民船。」
從他聲音聽得出,他實際年齡絕對不大。
血手一愣,旋即笑出聲來,「你我都是絕頂高手,該知這世間有些規則對我等如同兒戲。」
白衣男子雖然坐起,但那斗笠仍遮在臉上,他不甚在意地撣了撣白袍,點點頭,似乎在默認,接著問道,「所來為何?」
「你是新晉絕頂高手吧?」血手幾乎是肯定的問了一句。
「是啊。」他在斗笠下咧嘴一笑。
血手目光變得凝重,「明日,鷹樓之上,你我二人,可否一戰?」
白衣男子又躺了下去,揚了揚脖頸,似是望了他一眼。
遲疑片刻,他輕輕推起額上斗笠。
薄唇,挺鼻,劍眉,眸中彷彿跌入了漫天星辰,無比璀璨。
而後,一字字,一聲聲,如同冷冽清風散開,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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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當前。
鷹樓此時燈火通明。
一列列人馬提著燈四處走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江楠此時蜷縮在鷹樓后的小巷深處,面紗浮動間不斷地吐納著真氣,額上浮了一層虛汗,俏臉上也染著不自然的白。
她輕功卓越是不假,她閱歷豐富更是自然。
可這次卻真的是疏忽大意了。
鷹樓內的空氣竟布滿了察覺不到的香氣,吸進此處空氣入肺,如果再與鷹樓外的純凈空氣結合,竟與化功散有異曲同工之妙!
怪不得!那八名一流高手都在鷹樓外看守!
那兩柄名劍,青霜,斂血都被她負在身後,用黑布包裹著。
可此時這葯已入經脈,不及時化解怕真要一輩子失去這十八年的功力,到時候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江楠閉上雙眸,有汗珠順著額頭滑下,流過眼瞼,沿著極長的睫毛滴下。
此時,巷內傳來了「嗒、嗒」的腳步聲。
巷內腳步聲愈趨愈近,還伴隨著交談的聲音。
「居然還真有人敢來偷血手大人的劍,怕是活膩了吧。」
「還好血手大人技高一籌。」
「快些搜尋,聽說有人看到了賊人的身形,一等一的美人!也許......嘿嘿。」
「......」
小巷深處,江楠面紗下的小臉一片冰寒,那原本古靈精怪的眸子中滿是不甘。
她嘆了一口氣,伸手拿下背後黑布包裹,掀開來,兩柄寶劍在月光下漏出寒芒。
「對不起,宗主,我救不了我們盜宗了......」
她本意是來偷取一把名劍,以此換得江湖上「藥王」的仙藥,治療盜宗老祖宗的暗疾,以謀大事。
可如今......
江楠抬手握那柄青霜劍,銀牙緊咬,閉著雙眸,眼角一滴清淚滑下。
手上劍鋒一轉,便向著自己脖頸抹去!
————可那劍,
終究是沒有落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