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暴露
晚間時候，看守如約而至，只是比落雪想象的晚一些，月亮已經西斜，看守沉甸甸的腳步聲才晌起。
落雪驚醒，揉著眼睛站在門口等待他的到來。
一看到她，看守先是和藹地笑了笑，隨後舉起手裡的兩壺酒和一些點心道：「聽琅公子說你喜歡喝酒，我就託人帶了些，七里上仙的七里罪我無法弄到，這人間的酒還是綽綽有餘，只怕不夠清冽，還望你不要嫌棄。」
落雪連忙接過東西，笑著答謝。看守有些自來熟，完全不需要落雪招呼，一個人就尋了個地兒坐下來，在地上搗鼓一陣，一會兒的功夫就生起一堆很旺的火。
「來，快坐下，天兒冷，烤烤熱乎些。我從外面進來，外面風可大的呦，要不是我身強力壯，怕是也得感染上風寒。」
落雪變出一根竹竿，戳著火芯子，她周身被暖暖的熱氣包圍，不一會兒臉上就紅潤幾分。
「是啊，天氣可是越來越冷了。以前我沒在天界，我以為天界氣候都是一個樣子，沒想到居然也會變冷。」
看守笑了兩聲道：「落雪仙子有所不知，這天氣冷並不是因為氣候的緣故，而是因為再過幾天就是雪神的祭日。」
看守添拾柴火的動作突然慢了幾分，眼睛盯著胡亂煽動的小火苗，染上溫熱，似乎那兩團火苗本身就是存在他眼裡的。
「世人都只只天界罪人雪神，卻不知雪神曾經也是天界的一道風光。」落雪看著看守皺皺巴巴的眼角細紋，一時間覺得那一雙眸子似乎浸了水。
「雪神她是怎麼死的？」
「被處死的，受了久久八十一道天雷，被逼著從靈淵跳了下去，幾百年過去了，連屍骨都沒找到。」
「雪神當真罪無可恕嗎？落得如此境地，不像是一般懲罰……她是否真是刺殺前天帝的兇手？」
看守突然頓了頓，轉過頭來對著落雪笑：「你一個小姑娘這些奇聞異事到是知道得不少？這件事放在現在也是天界的禁忌，你是從何得知？」
落雪有些尷尬地擺過頭，雪神的事她大多是從書上看來的，在凌雲宮的日子，她可是將大大小小的書籍都翻了些，雖然其中記載大都遮遮掩掩，可是看多了也能從中理出大概來，她總不能說是她個人的推測？！
看守哈哈大笑：「別的仙子在你這個年紀不是擺弄花花草草，就是隨兄長到人間四處遊玩，對這種事情有點好奇心得那可是屈指可數啊。」
落雪擺手道：「我只是道聽途說罷了，哪裡有什麼好奇心。」
看守加了點柴火，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酒壺道：「你不喝嗎?在火邊放上那麼久，想來味道正好。」
落雪拿過酒壺遞給看守一個，自己打開一壺酒洋洋洒洒抽掉塞子仰頭喝起來，一大口下肚，她才悠悠抹去嘴角殘留的酒汁道：「所以天氣變冷是因為雪神的緣故？可是她不是罪人嗎，難道上天還要紀念她？」
看守意味不明地搖搖頭：「你聽說過潯水之戰吧。」落雪在一本殘缺的小冊子上看到過幾頁，她木然地點點頭。
看守道：「雪神死的時候可是天降紅雪，你怎麼就認定她是罪人？出現如此反常的天象，其中有什麼冤情也說不定。現在的天氣是不是也在昭示著什麼？」
「你是說……」落雪還沒說出口，看守人就看著她點點頭，「有時候真相很簡單，卻又補那麼簡單。當年的事沒有表面那麼簡單，最終的真相如何還有待考證。」看著落雪疑惑不解地看著他，看守立馬補充道：「至少我認為是這樣。」
落雪轉過頭，又喝了一大口酒，這一次酒變得辛辣起來，嗆得他連連咳嗽幾聲。看守連忙拍拍她的背道：「怎麼那麼不小心？我又不是不帶了，你慢點喝。」
落雪目光瞥到他手中的酒壺才發現他連塞子都沒有拿開，立馬喘了口氣，平復下來道：「大哥你怎麼不喝？落雪雖然好酒，但也不是個喜歡吃獨食的人，這酒當然得一起喝才起勁。」
看守臉騰地紅了半分，眼神落到手裡的酒壺上，沉默半響才將塞子拿掉，道：「一起。」像是在喝什麼葯似的，落雪覺得他的臉就像個茄子一樣難看。
「這下可以了吧。」
落雪笑嘻嘻地看著他道：「三、二、一。」看守都已經眼冒金星了可是還倔強地不倒下，落雪不由打趣道：「你真能喝。」接著又是往自己嘴裡悶了一大口。
「來，吃點點心就好了，我看你這樣子也不想是會喝酒的，幹嘛還逞強？」
看守老臉一紅，嘟囔道：「我不要面子的嗎？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這樣挑逗我，我老臉往哪裡擱？」
落雪哈哈大笑，看著看守的眼睛有些發光，饒有趣味道：「你這個樣子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人。」
看守臉色突然凝住，等待落雪的下文。
誰知落雪只是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道：「可是你沒他長得好看哈哈哈哈。」
看守無奈地瞪落雪一眼：「死丫頭。」隨即也和她哈哈大笑起來，這種肆無忌憚帶我感覺，他很久沒有體會到了，笑得比落雪還大聲，還癲狂。
半晌，落雪突然盯著他的眼睛堅定道：「上仙。」
看守身子一滯，眼神遊盪在跳躍的花苗之中，撿起旁邊的一根樹枝往火里加，沒聽到似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落雪道：「沒什麼，我怎麼覺得你那麼可愛呢？」落雪伸著手就要開捏他紅撲撲的小臉蛋，他靈活地躲開了，落雪卻順著他的肩膀滑了下去。
看守的身子立馬僵直，手抬在半空許久，才將這小小的人兒扶起來，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他才長長舒了口氣。
「原來是是喝醉了。」
看守將她手中的酒壺接過放在一邊，將她輕輕抱在角落，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為她披上，一個人又坐回道火堆旁，盯著火堆發獃。
三更天時，一個白色的身影從牢房裡慢慢走出，臉上失是說不清的滿足。
走出百步遠他回頭凝視這這一方矮小昏暗的牢房，輕聲道：「我明日再來。」遂轉身離去。
月光撒了一地，像是灑落滿天的雪花，在夜裡將夜色染上幾分冷意，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那一方星空被墨汁染的不見原色。
他嘆了嘆氣道：「今年的祭日比往年來的會更溫暖些，雪神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火光一直閃耀著，光影流連在落雪痴醉的表情里，今晚比往日更溫暖了些。
半晌，落雪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不覺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