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學習的熱情

清晨，一天中最好的時光，尤其是在這個夏季還沒有完全過去的季節，清晨是唯一短暫的不用忍受酷熱的時刻，李文婷穿著夏季校服從講台附近進過，原本的七分裙穿在她身上只有五六分的長度，露出兩截光潔的小腿，給這個清晨帶來了兩分額外的涼意。

「真好……」張淼舒服地眯起了雙眼。

「你說什麼？」李文婷聽見了他的感慨。

「我說今天天氣真好。」張淼答道。

李文婷當然不是有意要和張淼搭訕，但是兩人說了這麼一句話，勉強算是搭上了一點聯繫，幾分鐘后，張淼沒等這個話茬徹底涼掉，拿出了一道生物的大題請教起了李文婷來。

「你自己不會做嗎？」李文婷不想浪費不必要的時間。

「老吳給拿的以前的考題。」張淼說道，「翻書去找太費勁了。」

「……」李文婷將信將疑地接過練習冊，看了一下，發現果然是自己做過的題，而且確實有一定難度，其中幾個知識點，很難聯想，看到這種情況，李文婷最後還是隔著桌子給他講了一遍這道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張淼一點就透，李文婷說了幾句，他就吃透其中的關竅了，說了聲謝謝，隨後就轉回去了，根本沒有借著這個機會多糾結。說實話，李文婷有點驚訝，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至於失望，肯定是不可能有的。要說李文婷會因為這點變化對自己的魅力產生懷疑，那就太扯了一點兒了。

既然這樣的話，張淼真的單純只是問題，就沒有一點其他的想法嗎？當然不是，請教問題在他全部的動機里，只佔了5%都不到，張淼當然是沖著人去的！但是他知道，這件事屬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消除對方對自己的惡感，同時一點點讓對方習慣和自己相處，對於張淼來說，這才是最難的一關。李文婷說過自己在高中的時候沒想過談戀愛，張淼知道她是認真的，畢竟李文婷一家人想要改變生活處境，都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李文婷又是懂事的孩子，當然不可能把父母的期望拋在一邊，去談一場所謂轟轟烈烈的戀愛。

想要接近這樣的一名女孩兒，難度肯定是非常大的，所以張淼必須步步為營，小心地不採取任何可能引起反彈的舉措。反正就是習題嘛，高中的習題這麼多，就算張淼想不遇到任何疑難雜症都是不現實的。慢慢地問，一天三五道題，聊那麼幾十句話，時間一長，雙方的關係一點點就緩和了。這裡說的「時間一長」其實也就是一兩個禮拜的事情，人類是很健忘的生物，但有些人偏偏就這一兩周的時間都等不及，總覺得單憑自己一腔熱血就能感天動地，這無疑是一種很蠢的行為。

沒錯，前世的張淼就是這麼蠢！

現在重活一次，張淼肯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在在意結果的同時，張淼也會格外地享受過程，高中生活剩餘的兩年，在這個階段的人看來非常漫長，直到有朝一日回首的時候，人們才會發現這段時光是多麼短暫。

……

重生過後，竟然過得比前世沒有重生的時候還要平淡，從這點來看，張淼也確實稱得上是一個人才了，不過有的時候美好的事情其實就藏在平淡的生活之間。

李文婷現在就剛好陷入了小小的糾結之中。她有一道數學題解不出來，問了旁邊幾個人都沒有會做的，最後，就只剩下了一個選項——張淼。問還是不問，這是一個問題。

後面的課表沒有數學課了，等到自習的時候去辦公室問也不是不行，但這樣一來肯定麻煩不少。李文婷最後一咬牙，不就是問個問題嗎？既然張淼能問她，她當然也能問張淼？

「喂！」想到這裡，李文婷用練習冊戳了戳張淼，「幫我看一下倒數第二道大題。」

「好。」張淼接過卷子讀起了題，六七分鐘之後，張淼將大體的步驟寫了出來，然後轉回身向李文婷講了一遍。

「等一下，你這樣說我完全聽不懂，而且你這寫的太亂了，我根本不知道哪步是哪步！」李文婷說道。

「唉！」張淼嘆氣，「這是演草紙，能不亂嗎？算了，我從頭再跟你講一遍吧！」

兩人的座位不遠，但講題的時候兩人要看一張卷子，這就稍微有點夠不著了，正好李文婷的同桌不在教室，張淼直接走過去坐到了那麼女生的座位上，詳細講解了起來。

「首先看條件，這道題考的是……」張淼講題的方法非常獨特，李文婷很快被吸引了進去，將原本的戒備拋在了一邊。當然，更準確一點來說，張淼講題的方法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特殊的是他傾聽對方疑問的方法。很多人在長大后才明白，有些人之所以讓人覺得他們很會說話，靠的其實並不是什麼伶牙俐齒，這些人靠的正是傾聽。張淼能留神傾聽李文婷的疑問，針對性地作答，效果當然比老師講的還要好。在這之中，張淼出色的話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其實是他既擁有成年人的思維，又是處在一個學生的角度看待問題。老師們對於自己教的東西很熟悉，但就是因為太熟悉了，他們反而體會不到學生在剛開始運用一些知識時的疑問和不解，雖然他們也經歷過學生時代，但那實在太久遠了，記憶早就模糊了，那裡比得上親身體驗著的張淼。可以說，像張淼這種，身為成年人卻將高中的所有課程都複習了一遍，這樣的人幾乎是不會再有了。對於學習路上的那些坑，張淼不僅可以一清二楚地做出標註，甚至還能將越過這些坑的辦法教給李文婷，這種經驗是十分寶貴的。

「你再等一下，剛才這步是怎麼推導的？」李文婷轉了一下試卷，身體也往張淼這邊挪了一下。

「這裡是一個變化的公式，一共有四種，考試的時候最好把過程寫一下，不過解題的時候可以試著套一下，算是一個小套路，我給你寫下來你記一下。」張淼做數學題，幾乎已經到了觸類旁通的地步，李文婷聽他講題，覺得自己受益匪淺，而張淼此時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不是香水也不是化妝品，這種香味要更加純凈，那是洗得乾乾淨淨的衣服穿在少女的身上，被溫暖的體溫烘出來的香氣。

「剩下的部分就都很簡單了，正常化簡就行，不馬虎就不會出錯。」張淼的講解結束，正打算在李文婷旁邊再坐一會兒，卻發現桌位的主人回來了，只能遺憾地嘆了口氣，讓出了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