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西汜國德傾王
「想死?沒那麼容易!」
眼見姬無燕欲朝門框處撞去,長孫長卿忙朝無邪使了個眼色,無邪頓悟,眼疾手快地揮劍攔住了她。
「長孫長卿,你害的我還不夠嗎?你還想如何?」
姬無燕見求死不成,遂轉身朝長孫長卿怒吼道。
「求死容易……只不過……生不如死可沒那麼容易!」
長孫長卿眉尾輕挑,漫不經心道。聞言,姬無燕目光中滿是怨毒的恨意,偏又奈她不得。
「冷若寒,接下來,我是不是該與你清算清算了?」
長孫長卿命無痕將姬無燕捆好帶走,她自個兒則是悠哉悠哉地轉身,一雙冷戾的眸子,直逼冷若寒。
「哦?你還有什麼要與我清算的嗎?」
冷若寒撇過頭,裝作沒看到長孫長卿的眼神兒。
「冷若寒,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與我故作玩笑嗎?」
長孫長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冷若寒瞬間便收起方才那副恣意之態,恢復了肅穆端莊的姿態。
「我說過了,我承認涼州之事與我有關。若要論其他,恕我無可奉告。」
一旁的白慕塵久未言語,似是若有所思狀,清冷靜謐的小院,燭火忽明忽暗,任誰也瞧不清他此時面上的神色。
「他是西汜國人!」
白慕塵思慮良久,見長孫長卿與冷若寒依舊僵持著,他方才皺眉開口道,涼涼的話兒,在長孫長卿耳旁炸響。
「西汜國人?!」
長孫長卿面色一滯,認真盯著白慕塵瞧了許久,似乎在掙扎著該如何開口問他,為何他會知道冷若寒是西汜國人!
「哦?這位兄台,又是如何得知,我從哪裡來?又是哪裡人?」
冷若寒面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後也來了些興緻,他撐著下巴,眯著眼睛,興緻盎然地盯著白慕塵。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雖此刻瞧不清對面男子的面容,但卻總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在哪裡見過嗎?
「若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西汜國那位……年紀輕輕便封王建府,極受女王疼愛的嫡子,西汜國的德傾王!」
白慕塵抬眼,清亮的眸光,定格在冷若寒身上,他察覺到冷若寒明顯一怔,面上閃過幾分詫異!
「塵哥哥……你……為何會知道這些?」
不止冷若寒,便是連長孫長卿都覺著有些不可思議。她一直以為,白慕塵自小沒出過白氏的山谷,自然不會接觸到谷外的人和事,可是為何,他對世事,都仿若了如指掌一般?第一次,長孫長卿有了微微的迷懵,眼前這個渾身透著寒意的白慕塵,還是從前她那個溫柔端雅,不諳世事的塵哥哥嗎?
「你來涼州,究竟是有何目的?」
白慕塵並未接過長孫長卿的話,一雙冷冽的眸子,彷彿釘住了一般,死死地盯著冷若寒。
「呵,你既然如此神通廣大,能猜到我的身份,那你就……繼續猜咯!」
冷若寒的話,間接承認了,白慕塵方才對他身份的猜想。
「西汜國……德傾王……等等!之前三國求娶相府嫡女,我記得有西汜國的!你莫不是從前就識得我?」
長孫長卿猛然抬眸,盯著冷若寒的臉,像是見鬼一般!她方才聽白慕塵說到「西汜國的德傾王」之時,便覺著有些耳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這會子陡然想起來,之前北辰國京城轟動一時的三國求娶長孫相府嫡女一事,可不就是有西汜國的德傾王嗎?那時她還覺著甚是奇怪,她從未聽過什麼德傾王,也從不認識什麼西汜國人,為何會突然冒出個西汜德傾王來,這會兒看來,冷若寒怕是早就在打她的主意了!
「嗯?記性不差嘛!」
冷若寒唇角上揚,眉眼間的寒涼,退去不少。
「你故意攪的這涼州內亂不斷,究竟是為什麼?」
長孫長卿擰眉,拋出了與白慕塵一樣的疑問。
「為什麼?呵……你問我為什麼?!」
冷若寒嗤笑一聲,盯著長孫長卿的雙眸,透著股讓人猜不透的怪異。
「實不相瞞,我此行便是奉旨來平定涼州之亂,你若執意於此,我們亦不必在此爭論不休,且看各自的本事吧!」
見他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長孫長卿也不想再與冷若寒糾纏下去,她知道這人性子怪癖,他布了這麼一大盤棋,豈會輕易收手?
「告辭!」
言罷,長孫長卿不再與他多費唇舌,利落地轉身,甩袖而去。
冷若寒見狀,抬手欲攔住她,卻被她輕而易舉地避開。盯著長孫長卿遠去的背影,冷若寒嘴角微微勾起,噙著一抹涼意。
有時候,不逼她一把,她永遠不知道自個兒的潛力。
回客棧的一路上,長孫長卿和白慕塵二人相顧無言,一路靜默,彷彿都在各自揣測著該如何開口打破這份尷尬。回到客棧,二人最終還是沒誰先開口詢問於對方。
「姐姐回來了!」
是長孫懷錦的驚呼聲,他小跑著衝出房間,朝長孫長卿撲來。
許是長孫懷錦的力道太大,將長孫長卿撲了一個趔趄,險些向後栽去。幸虧白慕塵眼疾手快,抬手扶了一把長孫長卿后腰,才堪堪兒將她身形穩住。
「塵哥哥!」
哎,長孫長卿暗裡嘆息一聲兒,到底還是她先開了口。
「有事待天亮了再說。折騰了大半宿,大家都累了,先去歇著吧!」
白慕塵朝她點點頭,拋下一句話后,便轉身朝自個兒屋裡走去,直到聽到他的關門聲,長孫長卿才堪堪兒回過神來。
「懷錦!」
長孫長卿抬手,輕輕拍了拍緊緊摟住她雙肩,不肯撒手的小少年。他長高了,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可以隨時撲進她懷中的小弟了。
「姐姐,你沒死,真好!」
長孫懷錦伏在她肩上,偷偷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潮濕。雖說這一路上,他多半猜出了她的身份,但到底她未曾言明,他也未敢點破,即使共處多日,卻也只如同普通人那般相處。現下她終於肯以真容示人,他便再無所顧忌了。
「傻孩子!」
長孫長卿輕柔地拍拍他後背,她能察覺到他此刻有些失控的情緒,她這個弟弟,終究是挂念著她的,有弟如此,她很知足。
長孫長卿不經意間抬眸,瞥見長孫懷錦身後站著的宇文慕延,他低垂著腦袋,有些局促。此情此景,儘管宇文慕延一如長孫懷錦一般挂念著長孫長卿,但他終究是個外人,他不可以再像小時那般任性地撲進長孫長卿懷中,甜甜地喚她長卿姐姐了。
「延兒!」
好不容易長孫懷錦平復了些情緒,長孫長卿遂招手,將宇文慕延喚至身前。
「長卿姐姐!」
宇文慕延乖巧上前,恭恭敬敬地立在長孫長卿前頭。
「延兒如今怎的如此拘謹?可是不願瞧見長卿姐姐?」
宇文慕延身形只比從前竄高了一點點,長孫長卿遂俯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不是不是!延兒能再看到長卿姐姐,很高興!很高興!」
宇文慕延眉眼中,滿是欣喜,能再見到長孫長卿,他真的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從前,他還小,他隱約聽爹娘說起長孫長卿去世一事,當時他還在府中鬧了許久,始終不肯相信長孫長卿已死。如今,活生生的長孫長卿站在他面前,他整個人高興的都有些恍惚了,他的長卿姐姐還活著,真好!
「長卿姐姐你瞧,從前你送我的玄鐵劍!如今我已經能提的動它了!」
宇文慕延獻寶似的,從腰間拔出佩劍。
千年玄鐵劍是當初長孫長卿送給五歲的宇文慕延的禮物,只因他一句「長卿姐姐」,只因當年純真的男童,對她的那份維護和看中之情。雖說這把劍當初是楚修遠尋來的,但到底是經由長孫長卿手送出去的,代表的,也是她對宇文慕延的情誼。因著這把千年玄鐵劍極其珍貴,平日里宇文慕延是捨不得將它示於人前的。如今,他的長卿姐姐回來了,他自然要將它拿出來,他要告訴他的長卿姐姐,他沒有辜負她曾經對他的一番期望。他正努力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努力成為一個配得上這把寶劍的英雄!
「長卿姐姐曾說,待延兒能提得動這把寶劍的時候,延兒就離成為大英雄更近了些,如今,延兒已經能提得動它了!」
宇文慕延大大的眼睛中,滿是認真和堅定。
「是,我們延兒日後,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長孫長卿很欣慰,她看重的兩個弟弟,都長大了,都長成她很期望的模樣!
「長卿姐姐,我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字!」
宇文慕延將劍收回劍鞘,而後盯著長孫長卿,認真道。
「哦?什麼名字?」
長孫長卿好奇道。
「玉卿。」
「哦,玉卿,是為何意?」
「玉字取於『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之意。卿字則是取了長卿姐姐一字,意為不忘長卿,也意為此劍乃長卿姐姐所贈。」
宇文慕延大大的眼中,滿是星辰。長孫長卿心中一暖,她到底沒看走眼,宇文慕延是個懂得飲水思源的,日後定大有作為!
「嗯,心懷天下之人,理當如此。韜略藏於心中,方才不俗於世,有大局觀,是為大氣魄!若只徒有虛表,而無內才,則為凡夫俗子是也!」
長孫長卿忍不住豎指誇讚道,她料定宇文慕延當初替這把劍取名時,定是費了些功夫的。
聞言,宇文慕延面上閃過幾分靦腆。當初他得知長孫長卿已死,哀痛良久,后感念長孫長卿贈劍之情,在府中琢磨多日,方才替這把劍想出這麼個名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