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等著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等著

博文示意人就在屋內。

君邪望了博文一眼,便推門而入。

入眼是一個老人,一個邋遢的老人,披頭散髮,面容憔悴。

他望著進屋的君邪,君邪亦看著他。

「想不到居然是你。」君邪感慨,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悶在胸口,很難受。

老人笑,「世事無常,倒也正常。」

君邪道:「夏國丞相最後在一個小木屋垂死掙扎,確實世事無常。」

若非親眼所見,君邪何曾想到面前之人是葉鑫,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夏國丞相。

君邪心底難受,一種兔死狐悲的難受。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可終究還是說了,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你老的,好快。」

葉鑫卻不介意,笑道:「聽見你的聲音,我還想著整理打扮,那樣看著年輕,可我懶得動,也沒力氣動。」他一直笑著,可笑得勉強,透著凄涼。

君邪緩緩平復心情,問:「夏國勝了?」

「目前看,是勝了。」

「如何勝的?」

「蕭國內亂,靖虞大戰,啟梓相爭,夏國,不費吹灰之力。」

君邪聽著,不禁皺眉,「贏得太簡單了。」

葉鑫贊同道:「是,是贏得簡單,簡單的不似真實。」

君邪不解,「既然知道贏得簡單,你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要知道凌恆可不是易楓,他有為帝的胸懷,不該在事未塵埃落定時大殺功臣。可葉鑫如今就在君邪面前,落魄,蒼老,這失去信念的頹廢卻不是輕易能偽裝的。

他的落魄,君邪看著心疼。葉鑫卻無所謂,他笑,他一直在笑,在苦笑,「你忘了你我之間的三盤棋了?最後一盤,意味深長,意味深長。」

「你不做,不代表別人不會替你做,恰巧就有那麼一人一直視我為眼中釘,他做了你沒完成的事,可他不明白,到頭來他定會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甚至更糟。」

君邪明白葉鑫話的他是博望,也只有博望才會仇視葉鑫,而也只有博望才重名利。

「博望重名計利,而你卻無欲無求,夏帝自不放心你,這是一直存在的隱患,你應當注意才是。」

葉鑫卻搖頭,「麒麟子,你出山時想著什麼?你有沒有攜手建立過一個政權,輔助它成長?」

「夏國在我眼裡就像我的孩子,是我們三人帶它來到這世界,也是我們三人呵護他成長。如今,孩子長大了,你說父親該是欣慰還是迫害孩子?」

君邪沉默。他有建立政權,啟國的成立就有他的影子,可他從未有過葉鑫這般想法,他從未對啟國付以真心,所以,他不答。

「我不願。」葉鑫道:「即使我知道凌恆不放心我,即使我知道博望妒忌我,可我不願將我們三人的過錯施加在夏國上,它該好好成長,該傲立群雄,該一統天下,它不該為了我們三個老不死的針鋒相對而誤了前程。」

「所以你落得今天模樣。」

「可我無愧夏國,不是嗎?」

君邪鄭重道:「是!你無愧於夏國。」

「有你麒麟子這句話,我死而無憾。」

君邪道:「可你還不能死,不然死不瞑目。」

葉鑫放鬆身體,背靠著牆,「你還是選擇了去對付夏國。」

「還有啟國。」

「啟國已經沒了。」

「那只是眼睛看見,有時候眼睛會欺騙人。」

葉鑫笑了,這一次他不再是苦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原來如此,原來各國打著這種想法。可惜,可惜他們沒見過一統的大勢,他們的想法只是妄想。」

他毫不擔心,表現的也很輕鬆。葉鑫是放心了,即使各國都有後手,他也不再擔心夏國,夏國已經成長,不再需要他的呵護。

君邪卻給他會心一擊,道:「如果這件事的幕後謀划者是上代麒麟子,是『他們』的主上,是啟王的父親,你還這般輕鬆?」

葉鑫驚訝,「居然有這麼多人謀划?」而且都還是不簡單的人物,不能小覷的那種。

君邪卻搖頭,「我剛剛說的,你若是用眼睛看,也只是同一人。」

葉鑫驚訝卻不驚恐,「有點意思。」

「那你還死嗎?」

「不了。」葉鑫道:「我突然想再看看,看看你會帶給我怎樣的結局。」

「這樣挺好,活著便挺好。」

說完,君邪便出去,他要重回世俗。

「怎麼樣?」外面的博文問道。

君邪聳肩,表示很輕鬆。

博文笑,「到底是你有辦法。」

影和蝶兒聽不懂兩人的啞謎,影問,「你們兩再說什麼?裡面是誰?」

「是一個覺得活夠了,身隨心死的老人。」

蝶兒問,「所以大哥哥救了他嗎?」

君邪道:「目前看,應該如此。」

「大哥哥真好。」蝶兒聽君邪救了老人,毫不吝嗇讚美。

君邪笑,小姑娘的心性永遠這般單純。挺好。

「我好奇他怎麼會在你屋?」君邪坐到博文對面詢問,蝶兒也順勢跳到君邪懷中。

博文似很平常的說道:「路上遇到,便帶了回來。」

「你當時可知他是誰?」

「知道。」博文道:「曾經見過,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博望嗎?」

君邪隱約覺得博文和博望之間應該有某種關聯,這一點在上次相見他便有所懷疑。不過,當時想著這是他人的私事,君邪也就不過問。如今葉鑫因為博望落得如此下場,博文和博望的關係便需真的了解一二。

博文也沒隱瞞,老實說道:「他是我弟弟,親弟弟。」

君邪那雙桃花眼微眯,「那你知道裡面的那位為何落得這般地步嗎?」

博文亦是直言道:「知道。」

「看來你並非如你所說的歸隱,還是在世俗間來往。」

博文卻道:「歸隱是真的歸隱了,不過弟弟犯的錯,作為哥哥該有義務幫他善後,不是嗎?」

君邪笑,「也是。」

「你何時走?」

「明天便走。」

博文鬆了口氣,「也好,不然口糧不夠這麼多人。」

君邪笑罵他小心眼,卻也知道對方是在玩笑,便不多計較。

次日,君邪、影三人辭別博文。

「他們走了?」

躺在床上的葉鑫偏頭詢問進屋的博文。

博文點頭道:「他們走了。」

「他可真是個閑不住的主兒。」

博文道:「你若非行動有礙,想來會跟他一起離開。」

葉鑫點頭,「說的對。」

盡三個月後,君邪三人來到靖都,該說曾經的靖都。

如今的夏國連圭國最後一點土地也收走,真正做到一統,可夏帝卻不急著稱頌功德,想來他也是察覺了異樣。

「靖都,曾經的靖都,如今人們依舊生活,可曾經的主人卻不知道在哪?」君邪望著靖都的車水馬龍,不禁感慨。

蝶兒舔著手中的冰糖葫蘆,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問,「大哥哥,我們來這幹嘛?」

「人在這嗎?」

「也可能在翼郡,不過大哥哥現在不想去翼郡,蝶兒也不想這麼快和大哥哥分開吧。」

「嗯。」蝶兒忙點頭,顯然是很贊同君邪的話。

「接下來去哪?」

來靖都的目的影知道,可靖都不小,茫茫人海他們又去哪找人。

君邪不答,領著兩人來到一家酒樓前,「我們等就好,他們會上來找我們的。」

「你確定?」

「當然。」君邪肯定道:「而且他們會迫不及待的來找我們,還會賠禮道歉。如今的局勢可沒可沒他們開始想的那般好,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

這三個月,君邪也打聽到了許多。關於夏國,很多人褒貶不一,可有很明顯的一點,便是他們並不抵觸。這很是問題,若普通人都認可夏國,夏國便佔了大義,穆青開始的計劃便難進行。

所以,君邪一點也不著急,該急的是穆遠這些人。而且他們知道君邪入靖都,想來會立刻來見君邪。而君邪也是利用這點,看看穆遠對靖都還殘留多少掌控。

而事實是君邪他們並未等多久,就有人上來求見。

「我想多了。即使夏國一統,可靖帝也經營靖都這麼多年,不可能隨意被根除才是。」

君邪驚訝於對方的迅速,隨後也知道他犯了錯誤。不過也好,至少知道穆遠等人還是有能力的。

「帶路吧。」

「請。」

那人領著君邪三人,君邪的神色卻越發怪異。

這不是去往靖宮的路嗎?

兜兜轉轉,到了目的地,君邪頗為驚訝,「還真是靖宮。」

君邪望向領路人,「這位不會是夏國的探子吧?」

「麒麟子說笑了,小子一直是靖帝的人。」

穆遠的人,穆遠難道肆無忌憚的住在靖宮裡?那不得不說,夏國真廢。

入靖宮,又行一段距離,君邪果真再見穆遠。

此刻,他心底不禁感慨,「夏國呀夏國,靖宮這等要地都能讓人鑽空子,還想著一統,做夢呢!」

穆遠和嚴奕見君邪,不由大笑,「我就說過這小子會大吃一驚,是不是?」

嚴奕奉承道:「帝上聖明。」

君邪上前,諷刺道:「國都沒了,還帝上,閑的。」

穆遠卻不在意,「隨時都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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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變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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