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爭之勢
啟國發生的大事,於外無人知曉,但啟國起兵之事卻是人盡皆知。
只可惜啟國聲勢並未有靖國那般浩大,不過北起夾縫之地,南臨滄江,西在陰山之所,於中心開花。
或許是因為啟國所圖的面積小,它比靖國來得簡單,也更為迅速,不過一個多月便佔領各地要害轉攻為收。而就此時,靖國還是紛爭一片。
「麒麟子不是說會幫我們一把嗎?我怎麼看著都覺得他是在全力幫助啟王?」
看著啟國搶了靖國的風頭,穆遠很是不爽。他是冒著危險率先向夏國發難,如今勝利果實被別人摘去,他怎能高興?
嚴奕提醒道:「帝上,麒麟子似乎並未參與其中。」
「不作為就是最大幫助!」
穆遠說的好有道理,嚴奕居然無言以對。
而另一邊,君邪在被穆遠念叨幾句后不斷打噴嚏。
君邪望著外面的枯枝落葉,不禁感慨,「是該添幾件衣服了,這天都轉涼了。」
一旁影幽幽說道:「不是誰在念叨你?」
君邪一愣,道:「也有可能。」
影看得透徹,提醒道:「我們已經在這一個多月了,無所事事一個多月,所以期待你行動的人都會念叨你的。」
說起這君邪也是無奈,易楓對他戒心太重,他不好貿然插手,還得等合適的時機。
「在看看吧,會有轉機的。」
影直勾勾的看著君邪,君邪不解,「怎麼了?」
「你是麒麟子嗎?」
「若沒有其他冒出來認,應該是我。」
影雙手托腮,噘著嘴說道:「可我怎麼覺得你笨的不像麒麟子。」
君邪笑,「何以見得?」
「麒麟子居然會等機會,他不該是創造機會嗎?」
「即使是麒麟子也不是神,況且他對我戒心太重,我怎創造。」
影委屈道:「可我不想呆這。」
「快了,快走了。」
君邪說得不錯,是快了,機會在沒過兩天便來了。就啟國中心開花,三面防守之時,有一人出來欲摘易楓的桃子,是的,就此時,梓國突然出手。因為啟國舊部起兵吸引了駐紮在梓國的夏軍,所以梓國藉此機會忽然出手,迅速穩定了局勢。
這一次,有兩人怒不可遏,一人是凌恆,另一人則是易楓。
凌恆憤怒這些亡國之徒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而易楓反感梓國梓國的漁翁得利。
「告訴我這一個個冒出頭是為何?」
凌恆於博望面前大發雷霆,他實在不能再忍受跳樑小丑的蹦躂。他們這番來回折騰真的惹怒這位君主。
「帝上,先息怒,一個月前發生了一事不得不彙報。」
若是平時,博望只能挨罵,不敢還嘴,可如今他派人探得的消息太震撼,使得他有了面對凌恆的勇氣。
凌恆強壓心底的怒火,道:「說。」
「翼郡發生大戰,被圍殺的人是『他們』的主上。」
「結果呢?」
博望言簡意賅道:「屍骨無存!」
聽此,凌恆不禁起身,「死了?誰殺的?」
「啟王身邊的人,借著九鼎的其中三鼎殺的。」
「死了?」凌恆又重複一遍,顯得難以置信,不過後面他忽然放聲大笑,「既然他死了,我又怕什麼,我要御駕親征,蕩平這紛亂。」
不過他還未高興太久,又搖頭否定,「不行不行,即使沒有他隱患還是太多。」
「帝上指的是圭國和虞國?」
凌恆道:「虞國顯而易見,易於防守,就是這圭國遺留的那些人,不好對付呀。」
「帝上何不引蛇出洞。」
「如何做?」
博望建議道:「如今起兵叛亂真真假假,看不清哪邊得利哪邊潛藏,如此,我們不如在風國故土捏造些遺族,讓這局更混亂,而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凌恆想了想,道:「你去安排吧。」
另一邊,君邪亦在跟易楓講解,「如今局面看似混亂,其實卻是異常清晰。夏國攻勢雖猛,但顧及到還可能隱藏各國精銳,也不敢肆無忌憚;而虞國在等合適的機會狠狠咬夏國一口,靖國在等虞國反咬,他好有餘力收拾蕭國以重新劃分勢力;而梓國,就是在等啟國扛住夏國的攻勢,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所以之前我曾言暫動不得。不過,如今既然動了,就要有效果。梓國既然在等啟國,啟國就全面退一步,丟些城池再度隱藏,讓梓國承受夏國的怒火。」
「當然,啟國也要暗中出手,我覺得溟國那片故土不錯,馬上也該到冬了,溟國也好守,到時候關門看戲,坐享其成,豈不妙哉?」
君邪說得有理,若能順利,便可趁著這次冬季來臨的時間打理好溟國,待春暖花開之時,即使不能徹底掌握,想來也能基本控制。
而易楓如今考慮的是派誰前往的問題,此事無疑是重中之重,所派的人自然要讓人安心,放心。
易楓讓君邪離開,他獨自考慮人選。
出啟宮,影問君邪,「接下來我們去哪?」
「先回酒樓,再從後門繞出,偷偷去見周利。」
影大驚,「那個周利是你的人?是你在翼郡下的套?」
君邪笑罵道:「亂想什麼呢,我和葉清川設的套早就被戰亂摧毀的一乾二淨,可用的人都已是死的死,逃的逃。而且那個周利是啟王的兒時玩伴,我即使巧舌如簧,能說動他?」
「那……」影思索片刻,歡喜道:「我明白了,你這是反間。」
君邪道:「不過虛虛實實,看那個人怎麼想了。」
隨後,兩人回了酒樓,又從酒樓後門走出去了周利府邸。不過兩人並未驚擾任何人,僅是影帶著周利在裡面藏了小會兒后再偷偷摸摸出來。
而這事皆落入暗中監視的君邪的人眼中。
奉天殿內,易楓經過冥思苦想,決定派周利前去,如今他能信任的也唯有他。而就此時,有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易楓面前,是那監視君邪的人,他是影子的手下,師從玄宗。
「怎麼?」
那監視君邪的人將所見一五一十告訴易楓,易楓眼睛微眯,他剛剛想到派周利前去,君邪就已經去過周利府邸?
莫不是玩著虛虛實實的把戲?
對周利,易楓沒有多想,他令人傳周利進來。易楓先是讓那人當著周利面再敘述一次所見所聞,隨後易楓看著周利,等待著周利的回答。
周利回答也是如易楓所料,「我與麒麟子不熟,除了陰山那次外近乎沒說過話,這該是陰謀。」
易楓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信。」
隨後他又讓人提出君邪的計劃,其意便是讓周利去奪溟國的土地,好做關門看戲之事。
周利聽易楓將此事交於他,心底也明白易楓並未懷疑他,不由鬆了口氣,領命道:「定取溟國之地。」
適時,在夏國大一統之後局勢再次動蕩不安,先是靖國故土叛亂,起兵之人正是靖國帝上,后又是啟國故土,與靖國一般無二。之後可說你方唱罷我登場,先是梓國故土發生叛亂,后又是風國遺族欲重建風國,溟國遺族重建溟國,虞國故土叛亂,圭國故土也起叛亂。
這於明眼人眼中,都可猜到是各國有意為之,所為的就是分割夏國的兵力達到分而殲之的目的,而其實,各國都未被真正消滅。而且,更有甚者看出其中真假摻雜,認出這是勢力的大洗牌,奠定日後的局面。
而此時,君邪於酒樓卻樂了,溟國遺族,他能想到此計是易楓所出,典型的掩耳盜鈴。
影看著樂得找不著北的君邪,不禁道:「你怎麼這般歡喜,那人可是周利假扮的,這說明易楓沒有上你的當,周利還是深得他信任。」
君邪搖頭,「你不懂。」
不懂權謀。不是忠心,不是懷疑,有時缺的只是借口。
「我要給穆遠寫封信,提醒他該注意收收沐國故土。」
影倒是奇了,「你捨得?」
「我捨不得的只有雲舒一人,重來不包括沐國。」
君邪看著很不高興的影,笑道:「你吃醋了。」
「我只是覺得你不要臉。」
「為何?」
「害了姐姐不夠,如今還來害妹妹。」
君邪摸索下巴正經道:「老實說,即使有陶老闆開導,我還是覺得太無恥,既然你也這般想,那就算了。」
「唉……」
看著忽然著急的影,君邪大笑。
冬,入了冬,氣溫驟降,溫度的下降讓這針鋒相對的火熱氣氛冷靜些許,至少於靠北一邊的各國不再喊打喊殺。而靠南的,虞國照樣活躍,蕭國也在抵擋靖國的突然襲擊。
此時,靖都靖宮內,穆遠烤著火,看著手裡的信,信是君邪寫的。
靖國雖南北都占,可靖都卻在北,而今天寒地凍,穆遠和嚴奕也是架起火塘取暖。而更讓人溫暖的是這份信。
「麒麟子終於來消息了,他告訴我莫忘了沐國那塊土地。」
嚴奕皺眉,「他意欲何為?」
「他要讓將來的啟國只有溟國故土那一塊出口,那將來的啟國於冬季時老老實實呆著。」
嚴奕聽后卻皺眉道:「這般自然是好,可卻有一問題。」
「靖國將會與啟國多有摩擦。」
「是如此。」嚴奕能想到將來啟靖之間將會因為這出口問題矛盾不斷。
可穆遠卻道:「但這土地,我全吃了。就是他所說的騷擾一下所謂的『溟國遺族』,我也一併幫他做了。」
「為何?」嚴奕不解穆遠為何突然這般草率。
穆遠道:「因為穆青被逼走了,他被圍殺,不再是仙。如此,我還擔心什麼,我要吞口大的,才能在將來取得優勢局面。」
「還有一點,穆青是易楓的父親?他不是我的大伯嗎?」
嚴奕解釋道:「穆青與你父親只是結義兄弟,若麒麟子信中說穆青是易楓的父親便是易楓的父親了,只是,他怎麼會姓穆?」
「麒麟子信里沒有細說,他僅是點明了穆青是易楓父親,而就是易楓設局圍殺穆青一事。」說到這,穆遠不禁笑了,「麒麟子還是在算計,他是提醒我易楓也不是個簡單的人,他能做到和我一樣無情,甚至比我更甚。說是讓我小心,何嘗又不是想看我與易楓相爭。」
嚴奕道:「可帝上還是入了套,還滿心歡喜。」
「這是自然,拿下蕭國,再得沐國,佔一半的虞國,這是靖國如今的極限,守好這些,餘下的就讓夏國、啟國,或者梓國去爭搶,而我靖國只要守好,將來不無大一統的可能。」穆遠道:「就此,我已經證明我比帝父做的更優秀,更好。那晚,他跟我說了靖國大好河山,我丟了不少,而今,待我有繼承人之時,我會將帝父所說的大好河山說與他,又將我所得的大好河山說與他,若他有能力,將來大一統,三世餘烈,那也是一段佳話。」
嚴奕看著意氣風發的穆遠,問:「帝上就沒想過於此世見靖國大一統?」
穆遠看著他,「大將軍也想見吧?」
「是的。」
「可惜不可能了。夏國一統的動蕩太深,靖國即使涅槃重生,也需要休整很長時間,這一段時間我們只得勵精圖治。」
嚴奕起身,對穆遠行禮,「你是真正的帝上,是靖國的帝上。」
穆遠糾正道:「但也僅是第二個。」
他沒忘記那夜穆塵在地圖前揮斥方遒,他最後告訴穆遠:「這山河該姓穆。」
穆遠沒記住穆塵多少話,但就此一句,他記到現在。而當他領悟到這層意思之時,他沒殺穆言,他像穆塵培養他一般培養穆言,待到時機成熟之時,他亦可對穆言說,「這山河姓穆。」
如今,局勢變化太快,他雖期待,卻不太看好穆言,他在等待,等未來能有一個人,可以與之分享兩代人的故事,而那個人則去書寫第三代人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