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逆天的瘋狂 靜坐戰

第461章 逆天的瘋狂 靜坐戰

第4402章靜坐戰

黃庭堅點點頭:「趙離人被我指使到耽羅島,我若不去陪他,恐怕那頭老虎會暴跳如雷。」

張耒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拍了一下肚子。張商英聽了,眼珠轉了轉,他終究不能像黃庭堅一樣放的開,便試探的問:「黃相去后,何者繼任?」

黃庭堅一指王欽若,答:「我黨早已經計劃好了,欽若兄接我的位置,可妥?」

張商英剛才那麼一問,等於告訴黃庭堅,他黃庭堅可以退任,他張商英卻不能走,所以他才問自己將來的搭檔是誰。

王欽若一直在磨墨,他似乎在替黃庭堅磨墨,但黃庭堅寫完了字,已經停筆了,他還在若有所思的轉動著磨塊,聽到黃庭堅的話,他寵辱沒驚的沖張商英輕輕點點頭,繼續悠然自得的磨著墨,墨池已經滿了,他卻毫不在意,繼續把轉動著墨塊,一門心思的研墨。

張商英瞥了一眼王欽若手中的墨條,惋惜的說:「這可是一塊唐朝的徽州墨,你這一會兒功夫,糟蹋了半根金鋌。」

唐朝的徽州香墨價值昂貴,每根售價一塊金鋌(一根金條)。宋代雖然唐墨遺留下來的還算多,但像王欽若這樣揮霍的,純粹把研墨當作鍛煉身體,簡直是令人抓狂。

大殿中的人不少,但實際上他們坐的位置都是按照所屬黨派自發聚集起來的,樞密使劉逵身邊圍攏著一群舊黨,張商英這邊是新黨,黃庭堅這堆人純屬於中間派。

各黨派消磨時間的方法也基本一致,舊黨人員多數倒拿著書籍,在那搖頭晃腦背誦詩書,新黨人員則用下棋打發光陰,而中間派都是些文人,喜歡擺弄字畫,除了黃庭堅在寫字外,張耒也在寫字,不過他沒有用王欽若研的墨……總而言之,大家都在無所事事,都在等待對方先做決策。

張商英停頓了一下,回答:「欽若兄為左相,也算順理成章,只是不知開封府尹由誰繼任?」

劉逵插話:「范鍔之子!」

張商英張大嘴:「范鍔有三個兒子中了進士,這廝真會養兒子,不知你們說的是哪個兒子?」

范鍔屬於舊黨,中間派讓出了開封府尹的位置,由舊黨接掌,這說明兩派已經勾結起來了,張商英只一轉念,馬上問:「侯蒙那裡有什麼動作?」

劉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自趙離人之後,南洋北洋的事情樞密院何時過問過?由他們折騰去吧,我現在跟道君陛下一樣的心思:只要拿錢來,別的事一概不問。」

張商英附和:「沒錯,今年北洋衙門的稅收也逐漸上來了,天津城越來越能摟錢,渤海人現在什麼都敢賣,只要我們提供火藥,他們連自己的妻子兒女都賣。」

稍停,張商英又問:「青唐方面有什麼動作?」

張商英問這話的時候,陝西四名經略使派在京城的使者剛剛走入殿中,在朝堂大臣封門辦公的時期,他們四位也被關在了宮中,只能接收外界信息,卻無法向外傳遞片言隻語。

秦風路經略使劉仲武派來的使節回答:「『漧難河』答應如期動手,但他又說:韃靼部族已經獻出自己最美的花朵,還獻上族中無數條生命,現在韃靼族是一支受傷的老狗,只能站到一邊幫助吠叫,卻不能真格動手了——此前傳來的消息,韃靼族翻越了大雪山(祁連山),目前已佔據胭脂山,切斷了甘肅軍司與西涼府(涼州軍司)的聯繫。」

秦風路的使者說的幾個詞讓張商英頗有感慨,他拍著大腿讚歎:「昔日漢武帝派霍去病與衛青遠及匈奴,那首匈奴歌怎麼唱的——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胭脂山),使我婦女無顏色……好啊,我大宋今日重現漢武雄風,黃相這一退,了無遺憾了。」

張商英這麼說,等於默許了黃魯直退任,以及王欽若接任的安排。黃魯直聽完這話,輕輕點頭,他慢慢的沖自己的字帖吹著氣,想加快墨汁的干硬的速度。恰巧,一名太監捧著幾幅字畫從殿前經過,並面有喜色。了無牽挂的黃庭堅也有了閑情,他招手喚過那名太監,和藹的問:「官家又畫什麼畫了?展開來看看。」

太監拱手回答:「不是官家,是一名叫張擇端的畫師……」

稍作停頓,太監進一步解釋:「道君陛下今日召請各路名畫家作畫。作畫者都是一時之選。畫的都是月季圖。道君看過大多數畫后,無一句誇讚之辭——其中也包括米芾米癲子的畫。但等道君陛下看過並無名氣的新近畫家張擇端所畫《斜枝月季》,便大加讚賞,並特賜張擇端服緋。」

當時,只有官居六品方可穿緋色袍服。道君這一賞賜,意味著他不經吏部許可,不遵守正常的選官陞官程序,便特拔張擇端升任六品官。

想當年趙興升任六品何等艱難。而在座的都是進士,他們都是從九品官做起,一步步才坐到了目前這個位置,所以,道君對這名畫師的提拔,是對全體朝堂內官員的侮辱,是把他們的臉面噼里啪啦打的山響。

太監看朝堂內的官員臉色不好,馬上又解釋:「米癲子不服,問道君陛下這幅畫為什麼好。道君的理由是:月季花四時、朝暮的花葉均不相同,極其難畫;而此人畫的是春天正午時分的月季,一絲不差。所以重賞。」

張商英沉吟不語,黃庭堅淡淡一笑:「那就由我來批駁——這也算我為相任上最後一份公文吧。」

劉逵翻了個白眼,插話:「我附署。」

張商英神情一動,咬牙說:「哪能由黃相獨署——這份駁文不要給官家看了,黃相奏議,我直接用執政筆貼黃,駁回官家對張擇端的任命——送到燕王那裡直接用印。」

這下子,張擇端當不成六品官了。

不僅如此,道君皇帝隨心所欲的這次升遷令,得罪了當時朝堂上所有的大臣,得罪了天下讀書進舉的科舉士子。此後,後任朝堂大臣繼續黃庭堅張商英的政見,執拗地始終為難張擇端,使得張擇端終身沒機會穿上緋衣。

朝堂上那種沉悶的氣氛,最終被張擇端的意外升遷引開火力。而西夏人沒那麼幸運,全世界宋軍的注意力逐漸專註起來。當日夜,劉仲武所在的秦風路首先發現不對勁,有斥候來報:「劉經略,夏軍不見了,殺牛嶺上沒有一兵一卒,我們只找見了西夏人丟棄的營寨。」

劉仲武摸著鬍子,若有所思的問:「這種狀況多久了?」

斥候回答:「就今天。往常夏軍雖然步步後撤,但他們的斥候還圍繞在我們左右,一有機會就過來騷擾刺探,但今天早晨一個夏軍斥候都沒有出現,兄弟們覺得奇怪,便前去尋找,結果越找越遠,竟然發現夏軍隱藏在山坳中的中軍大營——但即使這座隱秘的中軍大營,夏軍都把它廢棄了,他們甚至連鍋碗瓢盆都沒有收拾,似乎退的很匆忙。」

趙興與陝西四路的作戰計劃並沒有傳達到中級軍官,斥候這一層次尚不清楚陝西的整體戰略,但高級軍官清楚,秦風路第七將(宋軍秦風路總預備隊正將)廉福驚問:「莫非太師那裡有了動靜?」

劉仲武呆若木雞的思考了片刻,慢慢的回答:「也或許是西夏人的誘兵之策……來人,明日把行軍距離加多一倍,斥候搜索範圍也加大一倍。」

這幾天,秦風路每天前進五里,每隔五里便停頓一天,直到把自己的臨時營寨修的固若金湯,才懶洋洋的離開原先的營寨向前推進,現在劉仲武下令將每天的進軍距離增加多一倍,意味著每天行軍十里,按這個速度,等他推進到興慶府下,大約需要一年零七個月。

陝西四路中,環慶的行動最為大膽,雖然自趙興在環慶任職后,夏軍增大了面對環慶的兵力,使得環慶宋軍推進的極為艱難,但這一天,當他們幾乎是與劉仲武同一時間察覺了夏軍動態時,對趙興近乎盲目的信任,使他們毫不猶豫發動全軍突擊,將陣線直接推進到蔭井——當日,環慶攻破清遠軍,稍事休整,繼續向靜塞軍司進逼。

與此同時,涇源路經略比劉仲武膽子還小,他發現夏軍的異狀后,不僅沒有加快行程,反而縮了回去,此外,鄜延路也在遲疑未定——結果,環慶軍的突擊,立刻使自己成了鮮明的突出部。

第三日,鄜延路經略种師中接到快馬傳遞來的環慶消息,大驚失色,他撲到地圖前,一邊研究諸軍態勢,一邊跺腳:「涇源路膽小如鼠,秦風路猶疑未定,除了環慶,大家都在靜坐,反而使環慶成為突出部——壞事了,壞事了。」

折可適從种師中肩后觀看著各軍的形態,嘆了口氣說:「晚了,夏軍要現在動手,環慶路已經滅亡了——我們已經、來不及、提醒他們了。」

稍停,折可適又說:「估計時間,太尉該越過順化渡了吧,或許太尉的行動已經驚動了整個西夏,我們應該把軍隊粘上去,令祥佑軍司脫身不得。」

种師中繼續跺腳:「已經查明,西夏四大軍司抽調了精兵集結在耀德城,正對著環慶方面……你說的沒錯,耀德城現在距離環慶軍也就是一天的路途,沒準現在他們已經包圍了環慶軍。」

折可適拍著地圖催促:「大膽點,我們應該再大膽點——我們明明知道太尉在孤軍深入,我們就應該死死的靠上去,令祥佑軍司脫身不得。」

种師中嘆息:「估計時間,太師該動手了,但路途遙遙,我們又怎麼知道太師的進展……夏軍全是騎兵,我們若悍然突擊,夏軍的騎兵完全可以在打擊我們完后,再回軍襲擊太師。」

折可適也對眼前的局勢一臉迷惑:「太師跟我們約定十天抵達順化渡,現在十五天了,估計時間他應該動手了。」

「還不夠,遠遠還不夠」,种師中頻頻搖頭:「估計時間,太師應該動手了,但西夏的消息要送到前線,還要至少兩天。若兩天後夏軍突然後撤,我絕對會靠上去,但現在——兩天的時間,足夠讓夏軍吃了我們的冒進軍隊,再安然撤出戰場。」

种師中還在犯愁,一名士兵臉色慌亂的竄了進來,不顧禮儀的亂喊:「種經略,祥佑軍司來人了,來使居然說……說他打算向我們投降?」

种師中與折可適相互看了一眼,面露驚喜,种師中連忙說:「快請快請!」

按慣例,對敵國使節是不能用請字的,但种師中太激動了,情不自禁的用上官場禮節性寒暄的話。報訊的宋軍士兵沒有察覺錯誤,他已經顧不得了,一翻身又竄出帳外。

不一會兒,一個戴著連頭披風的男子被迎進了帳篷,這名夏人身穿著夏國官員的制服,一看就不像一個普通將領,种師中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恰當的禮儀,他沉沉喝到:「來人通名?」

來人文雅的拱了拱手,這是宋人的禮節——宋人不跪。但党項人的官場禮節應該是行跪禮,只是种師中心情激蕩,也沒有追究。他屏住呼吸,只聽來人平靜的通名:「偽夏左衛將軍、石州節度使、御前侍講、後門宮寢待命李莫愁,特向宋軍求降。」

西夏人與宋軍相持多年了,石州有什麼將領鄜延路都了如指掌,這位李莫愁正是李氏家族的遠房侄子,也是李姓重要的統兵將領,种師中與折可適相互看了一眼,心有意會,种師中淡淡然的問:「李家的人,怎麼也出降了,蹊蹺?」

李莫愁看了一眼种師中,平靜的回答:「種經略還在與我隱瞞嗎?貴國五路攻夏,不過是佯動,你們的奇兵已經奏效——我祥佑軍司如今不得不降,可是我有一個條件,請貴軍無論如何保留我李氏性命,否則的話,我李氏寧願舉城同焚,也誓不歸降。」

种師中眯起了眼睛,直爽的回答:「沒錯,我們是有一手暗棋,是作為伏手奇兵出擊……估計時間,它已經該奏效了。但路途遙遙,訊息不通,我們怎知道那步棋進行的如何?世事難料,我們又怎麼知道李大人投降的誠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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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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