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乘鶴歸府記,銀箋與白鶴同歸(下)
「吃飯……」正當單蓮話語剛落下,單如卿就聲音沙啞地開口說話了,讓坐在她旁邊的白松風先是一愣,后又忍不住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輕笑道:「你果真就記著吃……」
「如卿!如卿你醒了?!」陽欲暮見單如卿醒了,興奮地一屁股就坐在了床邊,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單如卿,彷彿看到了自己尋找了許久的寶貝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一樣,一時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嗯……」單如卿睜開眼,模模糊糊中漸漸看清了眼前之人,卻發現居然是陽欲暮的時候,她忍不住驚恐地叫出了聲,嘶啞的聲音聽得白松風又心疼又生氣:「啊!陽欲暮!」
「是,是我,你怎麼跟看到鬼一樣?」陽欲暮不滿地責怪到,但臉上卻依然洋溢著笑容,喜悅之情難以掩飾:「你怎麼活過來了?」
單如卿的屍體是陽欲暮親自入殮的。
他忘不了那廢墟中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屍體,也忘不了他看到屍體那一刻失控的痛哭。
他的如卿,怎麼,怎麼就這樣走了呢?
還好,還好,她現在又回來了!
看來沈情長那小子說的不錯,如卿命大的很,肯定會醒來的!
所以,他才會讓鬼手將單如卿的屍體復原后藏到了毒霧崖,那原本是他跟隨自己的師父修行時曾長住的地方。
可是,毒霧崖離這裡距離遙遠,而且山崖附近毒物繚繞,所以單如卿是怎麼回來的?鬼手又去哪了?難不成這個怪男人就是在那裡撿的?
正當陽欲暮滿心疑惑之時,單如卿看見他卻覺得自己還是兩眼一黑暈過去比較好:
白松風就在自己的旁邊,看樣子在她醒來之前,他們之間就有過一場對話了……而且……貌似陽欲暮還不知道白松風的身份?不然他怎麼會那麼開心?還沒有把白松風趕出房間?
見單如卿臉色越來越難看,白松風眉頭一皺,忍不住柔聲關心道:「如卿,你還好嗎?還會不舒服嗎?頭暈嗎?要不要喝水?」
「額……」單如卿有些猶豫地看著白松風,見他眼裡全是關懷,她的心裡越發覺得毛骨悚然:
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那麼反常?白松風居然沒有吃醋?居然沒有生氣?居然沒有讓她跪搓衣板?!
天!她是不是還在夢裡?!或者她一覺醒來又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對啊……這裡是單蓮的房間啊……
對了,單蓮呢?這裡明明是他的書房,他人怎麼不見?這是去哪了?
「咳咳,卿兒,爹爹在這。」似乎感受到了單如卿四處亂飄的眼神,單蓮從書桌旁走到了床邊,還是一身儒雅的氣質,但兩邊的鬢髮卻多了一些銀絲,看著讓單如卿心裡揪疼:
單蓮……最近這段時間真的是為了自己操碎了心了。
單如卿眼眶一熱,鼻子酸酸地說道:「辛苦爹爹了……卿兒……卿兒以後會好好的,不給爹爹添麻煩了。」
白松風見單如卿情緒有些不平,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而在一旁的陽欲暮見狀眉頭輕輕蹙起,眼裡有些疑惑,但是終究掩飾了下去,淡淡的開口道:「你啊,最近養好身體就好了,別想太多了。」
單如卿自是知道她現在只要不給丞相府添麻煩就算是幫了單蓮很大的忙了,自然不會反駁陽欲暮的話,於是,她便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把半邊臉埋進了被子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道:「我餓了……」
說著,被子里就響起了「咕嚕」一聲,讓單蓮聞聲一愣,然後忍不住輕笑道:「喜鵲,去拿午飯來,記得,拿四個人的碗筷。」
「好咧!」站在門外的喜鵲歡喜雀躍地踏著小碎步去了後院,眉眼裡藏不住的愉悅,讓路過的僕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心想她這是撞上了什麼喜事,居然笑得那麼開心。
然而,喜鵲卻沒有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的假山,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微微顫抖著,臉色慘白:
那個人醒了!那個人竟然醒了!她居然還沒死!她居然還活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她就應該死!她就應該死!
「你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打水?」一聲催促傳來,那個人眼裡閃過了一絲不耐,隨後便一言不發的離去了,假山上掉落了一些碎石,卻沒有引起李嬸的注意――那上面,稜角分明的切面正倒映著喜鵲那越來越遠的背影,直至消失。
「如卿,你覺得現在還好嗎?」單蓮笑咪咪地看著坐在床上的單如卿,眼神時不時地看著白松風,彷彿非常想知道白松風的來歷。
「很好,爹爹不用擔心。」單如卿自是注意到了少見的目光,但此刻卻有一道眼神比單蓮更加熱烈地盯著單如卿和白松風,讓她忍不住苦笑一聲說道:「有些事……我想吃完飯再告訴你們。」
單如卿需要一點時間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畢竟她要好好想想怎麼解釋神物的事以及……她怎麼回來的事。
是了,那隻白鶴呢?銀箋的白鶴去哪了?
「爹爹,那隻白鶴去哪了?」單如卿歪了歪頭問道,單蓮聞言微微一嘆,道:「走了,送你到了這裡之後,它休息了一下就飛走了。」
「哦……」不知為何,單如卿在聽到單蓮的話后,有些失落:銀箋……是不回來了嗎?
也好吧。
她現在面對的事情那麼多,那麼雜,而且還冒著那麼大的危險,銀箋……或許不跟著她才會更安全。
「如卿,你……嗯……你還沒跟我介紹一下這個大冰塊是誰?」陽欲暮見終於有自己插話的機會了,連忙開口問道,卻被白松風一道涼涼的目光掃了過來,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嗯……就是這位兄台……」
「哦……他啊,他是我夫君,白松風。」單如卿乾脆地說道,迴避掉了陽欲暮忽然暗下去的眸子,抿了抿嘴唇后,繼續補充道:「我之前說的意中人就是他……」
「那我呢?」陽欲暮苦笑著問道,但他的心裡卻像是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不願意承認,他不願意承認,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虛空幻想……
但是,單如卿並不打算給他留有任何餘地――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難得的友人。」
就這樣,陽欲暮的感情被判了徹底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