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驟雨 第一百一十二章：那些東西（一）

維奧列塔·莉莉妮特就像一隻墜落的蒼火龍，她連帶著掃帚一起，裹挾著火焰形成的雙翼，砸在皮亞吉的身旁。

以維奧列塔為原點，一陣高溫的火焰形成一個圓環，由中心擴散出去。這個圓環擴散只是一瞬間，他將巨大的熱量散播開來，因此使得內環的溫度要比外環的溫度低得多。

由於受熱不均勻，在火焰圓環擴散到極致的時候，從中心位置爆發出一陣猛烈的爆風，從內向外，將內環外的所有的一切掀飛。

坦格尼斯的士兵被高高的拋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有的被活活摔死，而僥倖活下來的那些，也很快死於窒息。只有最開始逃跑的那些和丟盔棄甲全力逃跑的聰明人才能免於死亡。

德力士被一截樹榦壓住了腿，全身上下覆蓋滿了浮土。他起初乍看之下是死了，但是當魔法的餘燼平息下來之後，他的胳膊抽動了一下。不一會兒，他就恢復了清醒。德力士使勁甩了甩腦袋，將腦袋上的浮土拂去。他艱難的掙扎著起身，不過壓住他的那截樹榦明顯的阻止了他。

他雙手用力，咬著牙，將那截樹榦推離自己的雙腿。在一聲咆哮之後，他成功了。「呼，這可真是不得了啊！哎呦！我的腿估計斷了。看來要養傷了。」說完他突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作為一個曾經的獵人，有時候他非常相信直覺。不過那種危機感很快就消失了，他搖搖頭，坡著腳兀自向著坦格尼斯的方向逃亡，一路上聚攏起來不少逃跑的兵士。

「去！真是個敏銳的敵人啊。算了，優先救出皮亞吉。喂，我說，小皮亞吉，你打算在下面躲到什麼時候？我可事先說好，你的屁股已經燒焦了，一會兒敵軍的士兵沒準還會過來的，還是說，其實你想要坦格尼斯的雜種們看你像一隻小鴕鳥一樣撅屁股？」維奧列塔調侃的說道，頗有些邁克爾的口氣和韻味在裡面。

皮亞吉聽了維奧列塔的話，馬上將腦袋從屍體堆中拔出來，說道：「哦，莉莉妮特女士，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事實上，我想說的是，抱歉，我又添麻煩了，不過拜託女士趕緊把我從這個鬼地方弄走，我感覺我換了獅鷲還能夠再衝殺一波。」皮亞吉也知道自己這回惹麻煩了。而且，面對莉莉妮特女士，他一向是謹小慎微，別說說髒話了，他連措辭都會小心應對。

皮亞吉的這種做法實際上也是大部分年輕的小夥子們面對維奧列塔的常規操作。在獅鷲領之中，年輕的將領們大多數對於這位女士感情很複雜。一方面他們傾慕這位已經不再年輕的女士，即使她再也找不回那些青蔥的歲月，但時光也讓她散發出成熟女人的魅力；另一方面，年輕人們有點害怕這位女士。維奧列塔總是能夠提出有效地解決問題的方法，總是能夠制定出看似平衡實際佔盡便宜的方案，當然，你若是惹惱了她，她不僅會用語言擠兌你，讓你當眾下不來台，就是打架，你也打不贏她。

「自己坐上來，怎麼，還要我拉你上來嗎？皮亞吉？」維奧列塔看著愣神的皮亞吉不滿的說道。

「抱歉，莉莉妮特女士，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上來。」說完，皮亞吉小心的爬上掃帚，抓住掃帚的尾巴，任由自己被當做一個掛件或者被獅鷲爪子提拉著的一隻可憐的小土撥鼠，被送回了伐木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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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默！巴爾默！你這個該死的僕人！你到底在磨蹭什麼？」福斯特蹲在茅廁里憤怒的吼叫道。

而我們的巴爾默早就趁著這個功夫，帶著他的山賊團原班人馬離開了駐守的營地。實際上，在好幾天以前，巴爾默就看出來了，坦格尼斯的士兵們贏不了。他原山賊團的一個手下正是贊米爾人，他雖然沒有分辨出狩獵隊打回來的那些獵物有輕微的不妥之處，但是當廚師將那些獵物做熟的時候就聞出了鞠躬蘑菇那特有的香味。

因此，他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巴爾默，而巴爾默則囑咐其他山賊團的人不要接觸這樣的食物，並且不要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那個贊米爾人說，這種蘑菇叫做鞠躬，毒性很大，而且只在類似水霧森林這樣的環境中生長，比較稀有，就連絕冬鎮以北的贊米爾人也認不出來，想必坦格尼斯人是要大敗而歸的。他比較詳細的講解了這種蘑菇的毒性、發作時間和解藥。因此，趁著出營巡邏的機會，山賊團的成員趁機採集了一些搖擺花並服用了它的汁液。搖擺花的汁液非常苦澀，若是坐在飯菜里一齊食用還好入口，若是單獨服用，則會讓人把晚飯都嘔出來。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以傷病的借口留守在營地中駐防，而不用去拼殺。如今，巴爾默見到福斯特頻繁的上廁所，他心裡知曉是鞠躬蘑菇的毒性生效了。因此，借著福斯特如廁的功夫，巴爾默偷了福斯特的印章，偷偷地蓋在自己偽造好的一紙命令上，隨後便迅速召集山賊團的成員，狐假虎威的離開了營地，順著水霧森林的幾條大路前往獅鷲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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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波里昂長官，我們撐不住了！全部攻城武器損毀，我軍可能集體中了毒，士兵和不少軍士都腹痛難忍，口吐白沫，渾身無力。敵人的增援已到達，大量騎兵從我們四面八方來回衝殺，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如何打旗語了！」一個傳令官對拿波里昂說。

「唉。。。沒想到。這想必就是命運吧。不過我不信命運，為了我的名譽，我也不能就這麼撤退——至少不能是這樣撤退。傳令官，打旗語！所有部隊向我靠攏，逐漸壓縮防線，前緊后松，把裝著那些東西的籠子推上來，將他們放出去！」拿波里昂下令道。

那傳令官照著拿波里昂的命令揮動旗子，之後原本進攻城牆的那些士兵正在逐步後撤，以攻城指揮陣地為核心，逐漸形成了一個防禦圈。兩個被黑布罩住的籠子被推出來，整個籠子都是精鐵打造的，籠子周圍還加固過並且纏繞著粗大的鐵鏈。然而，籠子的四角處，明顯可以看到扭曲的鐵杆和被攻擊過的痕迹。顯然，這些籠子裡面裝著的不是可怕的猛獸，就是一些力大無窮的怪物——其中一個籠子上明顯的腐蝕痕迹正說明了這一點。

「把籠子打開。」拿波里昂下令道。

沒有人上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互相推諉著，都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你們幾個！把籠子打開！」拿波里昂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事實上，別說是這些普通的士兵，就算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恐怖的外表和令人窒息的壓倒性力量，拿波里昂也控制不住的顫抖。

幾名士兵顫顫悠悠的走向籠子，他們不敢靠近，但是也不敢不聽命令。這無非是拿著刀子逼他們跳油鍋。不跳，刀子會砍倒你再把你扔下去，跳，只不過多掙扎幾秒罷了。

然而，人類，不。應該說任何生物的求生慾望都是最強烈的本能，就和進食和繁殖一樣。即使怕得要命，那幾名士兵也不願意死在督戰隊的刀下。因此，它們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展開鎖鏈，打開籠子，然後就想躲避瘟疫一樣從籠子附近作鳥獸散，拿波里昂也沒有去管它們，只是命令軍隊後撤，遠遠地離開那兩個籠子。

坦格尼斯士兵詭異的舉動引起了吉維爾、老格里芬哈特和瓊恩的關注，瓊恩有些不祥的預感，雖然他不知道敵軍的陣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謹慎的命令全部騎兵放棄追殺敵軍，緩緩向伐木要塞的城牆後撤。一時間，兩軍涇渭分明的分開，中間留下了一道空白的緩衝區。氣氛一時間詭異起來，雙方都安靜下來，彷彿在迎接著什麼似的。

維奧列塔按捺不住這種詭異的氛圍，她畢竟不像瓊恩是專職帶兵打仗的將領。在老格里芬哈特的囑咐中，她升空查看情況。其實，維奧列塔一隻覺得坦格尼斯對贊米爾發動的這一戰處處透露著詭異。

從幾個月前開始，坦格尼斯軍隊和軍事調度便開始隱秘行動。他們到底在隱瞞什麼呢？維奧列塔不知道，所有人都不清楚。但是，邁克爾·多納萬、芙娜·格瑞恩、維奧列塔·莉莉妮特自己、還有考多雷·麥克拉根和約根，都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們每人都問道不一樣的氣味，因此，根據這些氣味也做了相應的準備和推論。然而，坦格尼斯將這一絲危險的詭異氛圍刻意的維持住了，也就沒有人確切的知道整個龐然大物的全部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