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謝家一事

第三十六章 謝家一事

翌日,謝家上下在為病逝的女主人舉喪后,便將棺木蓋釘上出殯墓葬地,在六個長釘一起敲入時,謝家小少爺突然跑了出來,推開那人,哭喊著,「你走開,我娘親在裡面睡著,你敲那麼響,會把我娘親吵醒的。」

前來弔唁的人見狀,都無一不在心疼這個孩子。

周生跪在一旁,雙眼通紅但並沒有掉眼淚,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難過的已經哭不出來了。周生在看到阿良出現時明顯一愣。身旁的女人卻是瞪著。

立馬有下人會意,上前好生哄走孩子,但阿良不聽,小身子張開,像個肉/糰子一樣地趴在棺木上,很是執拗。下人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強行把孩子抱走。

周生旁邊的女人向孩子走了過去,她輕聲細語哄著他,面上帶著淡淡地微笑,可眼底下卻閃過一絲陰霾,在她伸出手時,孩子整個身體在顫抖,卻還是奶聲奶氣大聲地拒絕,「不,你這個壞人!」

女人臉上的一抹笑意頓時凝住。

周圍的人斷斷續續說著些話,有人若有似無地告知那個趴著棺木的孩子,你的娘親已經死了,但阿良並沒有去注意。周生看到朵兒走了過來,立馬吩咐道:「朵兒,把阿良抱回房去。」

朵兒越過人群,面無表情地看著周生,在她身後圍站著的弔唁的客人突然讓開一條路,伴隨著驚詫聲,隨之議論紛紜。

朵兒身後站著數幾名帶刀的捕頭,她伸手指了指周生,又指了指阿良旁邊大驚失色的女人,道:「是他們兩個,他們兩個是兇手,殺害我家小姐和老爺。」

話畢,靈堂上亂鬨哄了起來。

女人怒目圓睜,「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我親眼所見,她將我家小姐推入池塘,姑……姓周的見死不救,還拿小少爺的性命與我的性命威脅我,讓我對外稱小姐是不小心溺水而亡!他們兩個背著我家小姐暗通款曲,狼狽為奸,更是不止一次兩次對我家小姐下毒,就連我家老爺也是被他們毒害的!」

眾人聽此,毛髮皆豎,議論更大。

女人面目猙獰,被朵兒的一席話氣得胸口起伏,她向朵兒撲了過來,「滿口胡言,這是誣陷,你誣陷!」

「我是不是誣陷,等仵作查驗我家小姐的屍首就知道了。」朵兒狠狠推開她。

至始至終,周生都沒有說話。

有兩個捕頭控制現場,將唁客驅散靈堂外,為首的捕頭拿出公文書給周生,身後立馬有仵作上棺木前查驗。

阿良不知所云,還想試圖阻止,但被朵兒抱住,她摸了摸阿良的小腦袋,「乖,他們不會吵醒娘親的。」

女人卻阻止,「不行,親屬都沒有同意,你們不能擅自動遺體。」說著到周生身旁推著他,「周先生你說句話啊!」

周生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上去從容不迫。

這時,一道渾厚的嗓音響起,「誰說不同意,驗!」一個「驗」字,擲地有聲。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聲源方向望去,一位八十餘歲的老人在他人的攙扶下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

是謝家族長!

女人這時慌了,不安地看向周生,周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

得了族長的同意,有人上前拔釘,仵作也跟著上前,但那人剛碰上棺木,周生突然來到棺前用手壓住了棺木,眉目間有肅殺之氣,竟叫旁人一時怔楞,未敢有動作。

周生這一舉引來在場不少人的質疑,倘若心中坦蕩,為何不讓仵作開棺驗屍?

周生淡淡開口道:「棺木已蓋,大人就不要擾我內人清凈了。」

話畢,兩方面面相覷。

為首的捕快頭領示意了一下眼神,接收到訊息的同伴立馬會意,想去擒住周生,這時周生又突然開口道:「不用驗了,我坦誠!」

周生的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得到,一時間,鬧嗡嗡的靈堂一下子靜了下來,安靜的氣氛只是維持了一會,很快又炸開。周生的這一番話,無疑是承認了朵兒的控訴!

而一旁的女人卻是不可置信地瞪著周生,她拉著周生的袖子,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

捕快維持秩序,靈堂很快又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集聚在周生身上,想聽聽他想說什麼。

「人是我殺的,所以不用驗了!」周生說道,聲音很平靜,可這樣平靜的一番話,卻令人害怕。他說他殺了他的妻子,可他卻如此淡定的彷彿漠不關己地將話以平穩的狀態道出來,這到底是有多冷血?

「你瘋了!」身旁的女人甩開周生的袖子,怒斥道。

朵兒一時怔愣,萬萬沒想到周生竟會直接說了出來,似乎將她準備好的言辭全部扼殺回去了。阿良在底下拉了拉朵兒的袖子,朵兒這才注意到阿良。阿良抬頭看著朵兒,那雙眸子里沒有了明亮的光,他似乎聽懂了,卻依舊用眼神詢問朵兒。朵兒卻只是拉住他的手,蹲身下來,抱住阿良。

周生坦白的這一切太順理成章了,周生因貪謝家財業,蓄謀已久,戮妻,毒岳父,此等喪盡天良的事情,周生立馬被逮捕。

而一直在周生身旁的女人見狀,急急忙忙喚出了一聲「哥」!

周生這時要求道:「我想等我內人下葬后,我再跟你們走。」

「你還真有臉!」族長瞪道,表明不會讓周生這樣的殺人兇手參加謝家的葬禮。

「你們不能帶他走,不是他,不是我哥,我哥沒有殺人,是我殺!」女人語無倫次,拉著帶走周生的人。

似乎有沒有人注意到周生與這個女人是兄妹,著重點只關注周生是殺人兇手。

周生被帶走,連同那個女人一起被捕快帶走,謝家葬禮照常舉行。

棺木抬到選定好的墓葬地處,一路上,冥錢滿天飛,朵兒牽著阿良的手,站在墓地一旁。

當棺木放入挖好的洞坑時,幾把鏟子用泥土將棺槨掩埋時,阿良突然想掙脫朵兒的手,奈何朵兒緊緊拉著阿良的手,不願鬆手。

「朵兒,你放開我!」孩子的小手被鉗製成紅,朵兒彷彿未看見般,目不轉睛盯著泥土漸漸堆高。

「他們怎麼把我娘親埋了,你快,你快讓他們停下。」孩子的聲音里起了哭腔,一邊還不忘掙開朵兒的手。奈何,身子小小的他哪抵得過朵兒的鉗制。

朵兒這時收回視線,突然轉過頭對阿良笑了笑,「你娘親死了,當然得埋了,這叫入土為安。」

阿良一怔,眼淚凝結在眼眶,還未溢出,就被朵兒嘴臉的笑意給驚嚇的不敢動彈。

謝家一事,頓時已傳遍整個城南。市井中,人人都道,喪盡天良!然而在這一大片譴責里,也有小小的發言,謝家,罪有應得!

於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子,百思不得其解,那深究的眼神一直往前探,最後乾脆低下頭湊到成玉的手腕上仔細摸索脈搏。

成玉一邊探頭探腦,一邊不耐煩道:「大夫,我到底怎麼了,你有沒有把出來啊?」

於大夫抬起眼,古怪地盯著成玉,思量了許久,似乎也不敢下定論,但還是堅定不移將自己診出的結果道出:「觀小公子這脈象,你性畜不分啊!」

成玉立馬縮回手,氣急敗壞,青紅交加,憋出一句,「庸醫!」於大夫對此稱呼感到受辱,擒住成玉的手,說要再把把脈,一邊自語道,老夫還未從見過如此雜亂無章的脈搏,若是小公子肯讓老夫研究研究……說不定對後世會有一番大作為!

成玉一聽,哪都不對,趕著拍掉於大夫的手。因為他已經肖想出自己綁在木板上被這老頭子研究的畫面了。

當成玉看到姜世寧從內堂出來后,立馬抬手招呼,於大夫腦袋一扭,看了一眼姜世寧,又扭回來,看著成玉,「認識?」

成玉起身,表示自己突然好了,不需要看病了,又道:「我是她朋友。」說著走向姜世寧。

姜世寧見成玉,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

成玉一臉的笑意瞬間轉換為苦楚,摸上自己的胸口,難受道:「心口不舒服,就來看看,九越說你在這,也就順帶來看看你。」

於大夫聽得不太真切,但會抓住字眼,兩眼斜乜過去,硬是從這簡單的字眼裡讀出了其他意味,肌肉略微鬆弛的臉上,情緒豐富多種,閃過一絲驚詫后而又眉目緊促,心道:這小公子的年歲小了些。

而姜世寧這邊卻是滿臉懷疑地盯著成玉,上下掃過他全身,看他哪都不像是不舒服的人。

成玉臉上的笑意甚好,他拉起姜世寧的袖子搖了搖,問姜世寧晚上有沒有空?

姜世寧嘴角抽了抽,在於大夫目光探過來的同時,耳朵也跟著豎起,一副警惕窺視狀盯著成玉。姜世寧忙抽出自己的袖子,用「不合時宜」地眼神看向成玉。雖說成玉臉上稚氣未脫,但好歹也是活了八百年的……妖精了,怎麼跟應蕪一樣還是像個孩子。

成玉笑容盈盈,永遠都是盡顯良善的一面,而笑容卻在看到姜世寧手腕的上串珠時,漸漸凝固,只是獃滯一下又恢復如初。而這樣的變化未讓姜世寧看出。

「其實我是替我家九越傳話的,今夜亥時城頭橋邊邀你一起游賞燈河。」

姜世寧皺了皺眉,未有所表露。

成玉將話帶到,心滿意足地佔仗著自己比姜世寧高,抬手就捏了捏姜世寧的髮髻,小聲說下「記得赴約」這幾個字后,就以不便打擾而離開了。

於大夫瞧了過來,「那位……」

姜世寧當下回道:「跑腿的!」

「不是,我找了許久才找到他的脈象,且與常人脈象位置不同,次數跳動也比平常人緩慢,觀脈象來看,理應心氣衰竭,怎麼看著跟個沒事人似的?」

姜世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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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大人要爬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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