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面試
當年裕走進北江市電視台的那一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了馬戲團的小丑。從正門到電梯門口這短短的距離，所有和他擦身而過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望著年裕，回頭率和關注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望著這些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年裕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年裕明顯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在不斷的升高，不知道是因為害羞引起的不好意思？還是因為大熱天穿著西服扎著領帶，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小蒸籠？
不管原因是什麼，其結果都讓年裕的額頭滲出了汗滴。
當年裕從電梯門上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紅紅的臉蛋，怎麼看怎麼像熟透的猴屁股一樣惹眼！
一身藏藍色的西服就跟要結婚的新郎一樣，尤其是在室外氣溫高達30幾度，所有人都穿著t恤、短褲，而他卻給自己包的像個粽子，難怪這些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
終於挨到了七樓，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年裕逃跑似的飛快衝出電梯，前腳剛走出電梯身後便傳來一陣嬉笑聲。
年裕的心裡暗暗的想著，看來真不該相信老媽的話穿著西裝來面試。
望著對面牆上「北江電視台公共頻道文藝中心」幾個大字，年裕猶豫著要不要回家把這身衣服換下來，然後再找個合適的時間來面試。想了一會，年裕無奈的嘆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了，怎麼都得進去，不然還哪有臉回家啊。
年裕掏出電話，看了看老爸給他的電話號，猶豫再三還是撥了出去，電話剛剛接通，那邊便傳來一個極其不耐煩的聲音：「你好！哪位？」
「您好！史總監，我叫年裕。是今天來面試的新生……」
還未等年裕說完，電話的另一端便大聲說道：「半個小時後到七樓總監辦公室找我，不許遲到！」
「好……好的……」聽著電話聽筒里的忙音，年裕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老爸是怎麼和人家聯繫的，估計這次面試有點懸。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總不能打完電話再跑了吧！那樣不僅他會失去這個工作的機會，恐怕老爸也會受到年裕的牽連被人埋怨和取笑。
可是半個小時該去哪等呢？總不能這樣一直站在電梯門口當展品吧？無奈之下年裕不得不先去趟衛生間暫避一下風頭。
可是，年裕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衛生間，整個七樓沒有一個明顯的標識標出衛生間的具體位置，年裕不得以只好硬著頭皮往裡走，希望不要再讓人當成小丑一樣取笑了。
繞了幾繞，年裕才在七樓的西南角找到了衛生間。當看到衛生間三個字赫然出現在視線里的那一刻，年裕想都沒想的推門闖了進去。
可是下一秒，年裕卻發現自己似乎來錯地方了。不大的衛生間里擠著三、四個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別誤會，擠在衛生間里的這些人不是女人，都是正經八百的男人，只不過每個人手裡都夾著一根香煙。
「你們好！我，可……可以……上衛生間嗎？」年裕小聲問道。
也許是被這些人盯的有點不知所措，也許是這些人擋住了蹲位的門口，年裕下意識的跟著眼前的這些人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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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便！」一個離年裕最近的中年男人輕聲說道，說完順勢讓出一個通道讓年裕走過去。
在幾個陌生的男人中間貼身穿行其壓力可想而知。當年裕關上蹲位的木門時，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流了下來。
蹲在蹲位上年裕沒有絲毫的便意，只覺得不管怎麼調整自己都覺得不舒服，幾個人像能透過木門看到自己一樣，讓他渾身不自在。
衛生間里靜的出奇，年裕心想反正你們抽完煙就出去了，大不了我再多等一會，等你們這些人走了我再方便，半個小時還早著呢！
可是越這樣希望他們走，他們偏不走！壓力在無形中產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被這些陌生的人堵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很容易被一個無形的氣場壓制著。
就這樣，年裕蹲在裡面，他們站在外面，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年裕感覺自己的腿都麻了，可是外面那些人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煎熬！絕對的煎熬！
「強哥！你說咱們頻道的新欄目台里能批嗎？」一個年輕人問道。
「怎麼不能批？咱們台長可是親口跟我說過，這個新欄目是一定要上的！還說讓我多出點力，出點點子呢！」另一個男生輕笑著說道。
「是嗎？台長親口跟你說的！？」
「你不信啊！？問台長去啊！」
「行了！別在這貧嘴了，該回去幹活了！老站在這，裡面的人都不好意思方便了，都回去幹活吧！」剛才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幾個年輕人放肆的笑了起來，「走……走……別打攪人家了！我們站在這裡人家都不好意思擼了！咱們還是走吧！」
聽著外面幾個人笑罵聲，年裕突然想提上褲子衝出去找他們理論，可是他的褲子剛提到一半，忽然有個人狠狠地敲了敲隔斷的木門，大聲喊道：「兄弟！別著急啊！慢慢來，要是手紙不夠就喊一聲。別客氣，慢……慢……擼……啊！」
突如其來的敲門，嚇得年裕一個激靈差點掉進便池裡，本來腿就有點麻，又被他們這麼一嚇，換成誰也不好受。
聽著外面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和幾個人漸行漸遠的嬉笑聲，年裕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去找這幾個人算賬。自己是來面試的新生，人家可是電視台的老人了，年裕要是跟他們打起來，先不說能不能打過人家，光是打架這件事就別想到這工作了。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怎可不低頭啊！
這回沒人了，可以好好放鬆的解決一下，不然等會面試的時候一緊張尿急得多丟人啊！年裕的心裡想著。
正當年裕慢慢蹲下去，準備將五臟廟徹底清理乾淨時，褲兜里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一邊下蹲，一邊掏電話，剛掏出一半結果手一滑，電話直接掉進了便池裡，鈴聲瞬間被便池裡的水淹沒了。
「真tmd倒霉！」年裕咒罵了一句，他飛快的提上褲子，看著水裡的電話，猶豫著該不該把它撈出來。
……
等年裕走出衛生間的時候，看著手裡還殘留著水漬的電話，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
看了看時間，距離半小時還有不到十分鐘，年裕該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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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監辦公室了，希望面試別在出現什麼波折了。
挨過這漫長的三十分鐘，年裕敲響了北江電視台公共頻道總監辦公室的房門，過了許久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年裕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一間碩大的辦公室更像是某位企業老闆的辦公場所，看來電視台的待遇還真是不錯的，一個公共頻道的總監，居然可以有這麼大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擺設雖然談不上什麼奢華，但也絕對不是普通辦公室能有的規模，一個實木的板台後面，坐著一個微微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
還沒等年裕自報家門，板台後面的中年男人便開口問道：「你是年科長的兒子？」
一聽他這麼問起，估計是老爸跟他打過招呼了，年裕只好點頭回答：「總監你好！我叫年裕!」
「你叫什麼？鯰魚？」
「我叫年裕！過年的年，富裕的裕。不是鯰魚。」年裕站在門口小聲的解釋著。
「哦！年裕！進來吧！」史總監對年裕招了招手，讓他走進辦公室。
當年裕轉身輕輕關上房門后，慢步走到距離板台還有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微微低著頭筆直的站在那裡，等著這個電視台史總監的面試。
「年科長怎麼給你起這麼一個名字啊？有什麼寓意嗎？」總監靠在老闆椅上，眯著眼上下的打量著年裕。
「沒有什麼寓意，我也不知道我爸為什麼給我起這個名字。」年裕輕聲回答道。
「小夥子挺精神，我們頻道要成立一個新欄目正好缺人手，你到隔壁綜合辦公室去找蘇製片人報道，就說是我讓你去找她的。不過至於你能不能成為電視台的一份子，還要看你自己才行。」史總監輕聲說道。
「謝謝史總監！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年裕微微的給他鞠了一個躬，其實年裕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給這個總監鞠躬，好像是一個潛意識的行為。
「不用急著謝我，能不能留下可不在我，在於你是不是這塊料，我們頻道可不養閑人。」史總監似笑非笑的看著年裕，眼神平淡看不出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換句話說，這麼一個電視台的頻道總監，要是能讓年裕這麼個剛剛畢業的毛頭小子，猜中心裡是怎麼想的，估計他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去吧！找蘇製片人報道！明天開始正式上班！」史總監對年裕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那年裕還在這裡呆個什麼勁呢！趁早跑路。
走出總監辦公室，年裕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人家都說面試是一個折磨人的過程，有些考官不把你調查清楚是不會罷休，可是今天的面試是不是有點過於容易了。
直到過了很長時間，年裕才知道自己今天的面試根本談不上電視台的面試，最多算是託人走關係到電視台當個臨時工而已。不然，也不可能連一張面試表格都沒有填，就糊裡糊塗的被分到了欄目組，甚至連什麼合同之類的東西都沒有。
今天是年裕大學生畢業后，正式走向社會的第一天，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沮喪？年裕走進了電視台成為這裡的臨時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