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哪裡找真心
搖鈴是沒有什麼男女大防觀念的女孩子，主要是她還小，再者巫族內從來都沒有敢吃她豆腐的異性。
因她喜歡美男子又心性單純，族內少年還要防著被她吃豆腐…
所以兩人這般被鎖在一起，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太抵觸的地方，充其量有些不方便，這都不是什麼大事。
「等到了城裡，找個鎖匠開了就完事兒了。」
秦御聽她這麼一說更無奈了，「到時候試試吧，我這鏈子不太一般，希望一般鎖匠能打得開才好。」
搖鈴還是覺得沒啥大事兒，她素來是問題到了面前才會考慮的人，問題沒到面前，便覺得沒什麼好多想的。
相比之下，她真的想快點把衣服烤乾，再吃點東西。
秦御見她樂觀的很，便也不多說什麼了。
兩人一起撿木柴生火，中間磕磕碰碰的，她還沒習慣被拴在一起，看見新奇的花花草草就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好幾次扯得秦御要摔在她身上。
魔教青年也充分展示了自己並不是個正人君子的事實，花骨朵兒一般的小姑娘，行走間他的胸膛挨上她的背，又或者不小心撞在一起，他「好心」扶一下她柔軟的腰肢。
少女特有的天真爛漫里，隱藏著蓄勢待發的誘惑。
他享受著，不亦樂乎著。
覺得天亮得慢一點兒也無所謂了。
兩人忙忙碌碌的生了火，又烤上了魚，才把劇情拉上正軌。
搖鈴靠著秦御，手裡把玩著奇花異草，等魚的功夫覺得有些餓，便從腰間的囊袋裡掏出幾顆小丸子當零嘴。
「你隨身還挺多小零食的嘛。」
秦御看她小孩心性，打趣道。
搖鈴聽了也不吱聲，眼珠子轉了轉，扭頭對著他笑了笑，趁他被這笑恍了眼的功夫，翻手捏了個丸子就塞進了他嘴裡。
小丸子入口即化，酸甜酸甜的，又帶著點草藥味兒。
秦御來不及吐，就已經落進了肚子里，他心裡又忌憚上了她。
畢竟還是個巫族神女，巫族下一任的掌事人。
即便沒有一點功夫，巫族裡奇奇怪怪的那些巫術咒術草藥毒丸還是頗讓人膽顫的。
他扯著嘴角的笑，問她：「你給我吃的什麼？」
搖鈴也笑得古怪，回道：「蠱蟲呀。」
秦御心裡一驚，面上卻不顯，「真的假的，我怎麼沒感覺到蟲子。」
搖鈴切了一聲，不以為意道：「我下得蠱蟲要是能這麼輕易讓你感覺到了，那我這十幾年真的白活了。」
「你給我吃這個幹嘛，我帶你玩兒，還救了你，你可別恩將仇報。」
搖鈴雙手撐著臉，抬起頭對上他俯下來的臉，亮晶晶的眼睛里眸光微微。
兩人靠得極近，近到快鼻尖對著鼻尖了。
「你以為我傻呢~」少女軟軟的開口：「你知道我是誰，想幹什麼呢？」
秦御一愣，呵了一聲，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心裡反而不緊張了。
他就說嘛，他就說嘛，這才對呀。
好歹是個巫神女，大人物。
一點兒能耐沒有，真天真的像個不懂事的少女一樣，他才有些慌了。
嘖嘖，小姑娘扮豬吃老虎，撒撒嬌耍耍少女脾氣，就蒙蔽了魔教右護法的法眼。
一不留神就著了她的道，真是厲害，厲害呀。
「鄙人秦御，江湖人口中魔教中人，不過在下對巫族沒有惡意，更對鼎鼎大名的巫神女沒有惡意，只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傳聞中的巫神女是什麼樣子而已。」
「見到了，然後呢？」
秦御一挑眉，眼裡眉間都是風情。
「然後呢…然後自然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同生共死之後，更覺得這輩子非你莫屬了。」
他說的風趣，又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看著就不像是認真的。
搖鈴呸了一聲，揶揄道：「不要臉，你可大我許多呢。」
秦御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無恥。
「非我太老，是你太小，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有什麼問題了。更何況，那上陽東君枕星河，與我可是年紀相當。你都能喜歡他，我怎麼就不能追求你了？」
「你要追求我？」
「是呀。」
秦御嘴皮子耍得飛起，負不負責又是另外一說。
搖鈴卻像是很高興的樣子。
她這輩子只追過別人，生平還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面前要追求她。這人長相雖然不如枕星河那般出彩，氣質卻也是無雙，笑起來更是無敵好看。
她得稍微矜持一下，雖然不能回應他，但是可以讓他供自己驅使。
橫豎她對巫族之外的世界並不了解，有人陪伴總是好的。
於是搖鈴笑吟吟的看著面前的男子，說道：「你也不用太害怕，我下得蠱是對你背後的傷有好處的，我現下沒有什麼太好的葯給你擦，只能讓你服蠱從內部恢復，不信你試試看。」
秦御試探了一番，果然覺得方才渙散的真氣聚攏了許多，隱約還有充盈之勢。
他眼眸內流光一閃，亮如燦星。
「多謝。」
搖鈴嬌哼了一聲，「謝倒不必，只是提醒你一句，我下得蠱，我能讓它對你好，也能讓它對你壞，所以若是你對我有壞心眼，可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秦御自然是沒有半點意見。
撿了烤好的魚遞給她，還體貼的除了細碎的小魚刺。
搖鈴吃的飽飽的，身上衣服也烤乾了，畢竟還是夏日，靠得火堆久了也覺得熱。
秦御便拉著她坐回了河邊的樹下，他背上有傷，兩人便肩並著肩靠在一起，賞著漫天星光。
「你們巫族的女孩子，都是如你這般古靈精怪的嗎？」他輕聲問道。
搖鈴嘴裡哼著小曲兒，想了下，回答：「你們魔教的男子，也是都像你這般大膽熱情的嗎？」
秦御哼笑一聲，覺得這聊天真是有趣，還是第一次有人用熱情來形容他。
他在魔教里，慣來是脾氣陰陽不定的，怕他的人可比喜歡他的人多的多了。
「其實魔教是江湖人用的稱呼，我們自己總不能還將自己稱作魔。」
「嗯？」
「我們都說，聖教。」
少女有疑惑，「那你們聖教為什麼老是要和正道作對呢？」
秦御反問：「何為正道，何為邪道？那些自稱正道人士的，滿口大道理，又有幾個能做到，好比在那客棧里，先出言不遜的，不也是所謂的正道人士嗎？」
搖鈴眨眨眼，站在道理的一方，「先罵人確實不對。」
秦御見她並不抵觸，又循循善誘道：「其實聖教比那些正道門派好玩多了，就拿上陽說，上陽派掌門古板嚴肅，門派內規矩眾多，端看你我這般靠在一起，你就會被罵作行為不檢點。你這樣行事自由自在又天真爛漫的女孩子，去了肯定會被悶死的。」
搖鈴回想了下一路上和上陽使團在一起的日子，點點頭，十分認同。
「確實很無聊，據說上陽連女弟子都不收，還老抓什麼作風問題，一見我們巫族少男少女湊在一起說話就要皺眉，哎，要不是看在枕星河的面子上，我是真不想和他們待在一起。」
枕星河又老和她吵架，她便覺得上陽更沒有意思了，
秦御聽她口氣，似乎跟上陽中人並不十分合拍，語氣中卻又很看重枕星河的樣子。
他心裡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既然這麼喜歡枕星河，為什麼又離開他了？」
搖鈴悶悶道：「這是不一樣，喜歡是喜歡，在一起不開心是不開心。喜歡可以在一起，但是在一起不開心的話，喜歡也是沒有用的。」
她想起枕星河便有些煩惱，喃喃自語道：「真心，真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喜歡不就是真心了嗎，還要怎麼證明呢。」
秦御將她前後話串聯了一番，也差不多猜出小姑娘出走的真相了。
他心裡真是對上陽不屑至極，又覺得枕星河實在是虛偽又愚蠢，不堪大任。
這樣的小姑娘，一路上哄著供著不就行了，她年紀小又單純，講什麼大道理都聽不懂。
還論什麼真心，又不是真的能在一起。
你情我願，歡喜至極了就睡一覺，醒了再各奔東西。
互不影響，又各取所需，哪裡不好呢。
正道就是虛偽，遲早得完。
「那你還去燭瓏城嗎？」秦御問道。
搖鈴煩著煩著就困了，眼皮子上下打著架，不過還是聽到了他的問題，迷迷糊糊中回答：「去呀，去看看的。」
「找一找，也許，能找到真心…」
她話越說越輕，一歪頭就睡著了。
秦御任由她靠著肩，漠然的看著漫天的心光。
去燭瓏尋真心。
是他聽過最大的笑話了。
夜色沉沉，遠處的樹林中有身影掠過，他抬了抬手，暗影又隱了下去。
河邊涼風習習，緩解了心內的燥熱。
他聞著鼻尖少女的芳香，捋著心內繁絲萬千，慢慢陷入了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