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憤怒和嘲諷

從世界本源回來之後，除了開始簽訂契約忙碌了幾天，之後她都有些心事重重。

「在想什麼？」這一日，葉素正靠在鞦韆上發獃，艾依坐到她旁邊問道。

葉素一愣，回過神之後不由笑了笑，開口道：「想銘歌大神的後手是什麼。」

「銘歌大神啊……」

不知道是不是葉素的錯覺，她總覺得艾依的表情有些微妙。

很快，艾依的話證實了那並不是她的錯覺。

「就我的了解，銘歌是個非常……清高的人。」艾依神情淡淡，眼底的情緒似乎都沉到了底。

「清高？」葉素有些不解。

一個清高的創世神？她實在難以想象。

艾依道：「這麼說吧，在銘歌的心中，什麼都有著一條界限，界限之內的人和界限之外的人，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只有界限之內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幾分關注，界限外的人……往往都會被他無視。」

「不過總的來說，那是一個極為高傲的人。」

「那時候，我身為人類卻得到了都古的愛，諸多神靈對我羨慕又嫉恨。當著都古的面他們不敢對我有分毫不敬，而一旦都古不在，他們看我的眼神就跟看髒東西一樣，甚至有人直言不諱，說我是都古光輝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頓了頓，她垂眸頗有些懷戀道：「但是這樣的人，後來一點水花都沒有發出就消失了，都古可不允許任何人輕賤我。」

「但是月淺和銘歌是不一樣的。」艾依有些出神道：「月淺對我是鄙夷是輕視，而銘歌則是完完全全地無視我。」

「說句讓人取笑的話，比起月淺表露在面上的鄙夷輕視，銘歌的無視才是更戳我心的。」

「然而都古顯然不明白我的心，他對月淺和銘歌都不喜歡，但很顯然，比起銘歌，他更討厭月淺。」

這也是為什麼她後面會被月淺蠱惑的一部分原因，若做這件事的人是銘歌，可能她根本就不會上鉤。

葉素眨了眨眼睛，「那你覺得……銘歌大神的後手會是怎樣的？」

「他……」艾依想了想道：「他那樣的人，想法不會像月淺那樣極端，但是，卻一定會更直指要害。」

「你的意思是……」葉素若有所思。

艾依道：「銘歌不會執著要大道的性命，但大道最在意什麼，銘歌就會讓祂失去什麼。」

然後問題來了，大道最在意什麼？

聽到葉素的問題，句息想也不想就道：「大道最在意的當然是祂的權威了。」

「不是性命？」葉素狐疑道。

「不是。」句息道：「就我對大道的了解，祂算不上冷靜，甚至也算不上理智。」

葉素一愣，「……這個結論是哪裡來的？」

「很簡單啊，祂要是冷靜理智，能把自己的世界給毀掉了？」句息反問道。

葉素頓時啞然。

的確，一個世界，哪怕是小世界也不是那麼容易毀掉的，尤其是有天道的世界。

畢竟，在世界本源被掌控在天道手裡的前提下，便是世界內的生靈再不靠譜，頂多也不過是把世界折騰成末法時代或者無靈世界，要毀掉一個世界……那不用說肯定有天道的鍋。

只從這方面看，大道的確不是個冷靜理智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在大道還是天道的時候，它在明知道世界毀滅自己也會跟著消散的情況下——祂可不會預言，無法知道自己能夠苟且偷生，卻仍舊導致世界毀了，初衷是什麼？

聯繫大道在天瀾之巔一系列的行為，很輕易就能得出一個結論——祂十之八九是為了自己的權威。

大道這廝，實實在在的是個野心家，安分這兩個字跟祂從來沒有關係。

也因此，對於大道而言，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自身的權威，成為芸芸眾生中被主宰的一份子。

葉素舒出一口氣，「這麼說來，銘歌大神的危險性要比月淺大神小上許多。」

「的確如此，但是……」句息補充道：「你還有所不知，三位創世神中，銘歌大神是唯一一個能夠預知的天神。」

「預知？」葉素一驚。

句息點了點頭，「只是之前有都古大神和月淺大神這兩個命運之外的人在，他的預知能力幾乎起不到作用。」

「但你要知道，當初都古大神因為被算計死的最早，然後是實力最弱的月淺大神，最後才是銘歌大神。」

「也就是說，銘歌大神赴死的時候，都古大神和月淺大神都不在了，那個時候，他的預知能力才是能夠最大限度發揮作用的時候。」

「誰也不知道他那時候看到了什麼樣的未來，看得有多遠。」

葉素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革思被匆匆叫來的時候，聽到他們的問題，整個人都懵了。

「怎麼不說話？」句息皺眉道。

革思捏了捏眉心，「銘歌大神是一個非常沉默的人，而傳承記憶雖然讓我擁有了他生前的記憶，但是卻不可能將他的大腦都扒開給我看。」

「所以，最後銘歌大神預知到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句息他們還來不及失望，就聽革思來了一個但書：「但是，銘歌大神臨死的時候是笑著的。」

「笑著的？」艾依一愣，開口問道：「是怎樣的笑？」

革思捏了捏下巴道：「真要形容的話，大概是……憤怒和嘲諷？」

他道：「我猜測，銘歌大神恐怕是三位天神中唯一窺見大道真實身份的人，也是因此，他的憤怒才那樣洶湧。對於自己作為創世神，結果卻被一個小世界的天道算計死，他的怒火便是來自於此。」

銘歌大神是非常特殊的，作為創造了文字和音樂的和平之神，他可以說是文明的起源。

比起都古大神的霸道和月淺大神的詭譎，這位少言的創世神其實比誰都要善於思考。

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人，會為大道留下什麼樣的後手，他們一時半會還真猜測不到。

好在按照艾依和革思的分析，這位對滅世應該沒有興趣。

如此，倒是可以先放下不管，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惡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