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耳光
星耀之谷的貧瘠是肉眼可見的，卷卷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來。
令人意外的是，將芽苞掰開之後，裡面的果肉竟是極為美味。
見卷卷一臉驚訝，一旁的阿四解釋道：「芽苞一年四季的口味都不同，春天嫩軟鮮美，夏天清甜多汁，秋天軟糯香甜，冬天勁道香醇。」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並且，不同季節的芽苞所含的營養物質都不同，對我們這樣的幼童，卻是再好不過，能夠為我們打下堅實的基礎。」
星率和星科這兩個星嵐世界最大的家族將族中的幼童都丟到星耀之谷，除了歷練他們，不是沒有其他道理的。
按照他們的預計，此時所待的方位還算得上安全，畢竟以星科那邊的情況，哪怕先一步到來，但也應該不會躍進那麼大的距離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們重新出發之後，和一群黑皮對上了。
當看到這群人數比他們只多不少的黑皮的時候，眾人是懵的，一來是從來見過真正的黑皮，二來是沒有心理準備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同於他們，對面那些星科的幼童深入敵方，對遇上敵人卻是有著足夠的心理準備。
因此，那邊的反應要比這邊快上許多，眨眼的功夫，走在前頭的幾個孩子就受到了攻擊，兩個當場死亡，剩下的也都重傷。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呆了。
阿大率先反應過來，整個人如同一頭小獵豹沖了出去，手中的匕首快速刺進一個行兇者的胸膛，又快速拔出。鮮血飛濺到他身上，他也渾不在意，繼續對著下一個目標而去。
其他人也緊跟著反應過來了，一個個揮舞著匕首對著敵人而去。
卷卷也沒能例外，她的力氣和速度都不佔優勢，不過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早在之前就在腰包里裝了一袋小石子。
她專門將小石子對著敵人的眼睛扔去，然後趁著對方要害受傷抑制不住本能捂眼的時候將匕首刺入對方的胸膛。
只是……
在地下廣場的最開始，教練們教他們的文化課除了識字，最重要的就是對人體的認知。
告訴他們哪些地方是人的要害，傷到了那些地方會致死，打到了那些地方會留下後遺症，那些地方受傷了會血流不止……
卷卷別的學得不怎麼樣，這方面卻向來不含糊。
然而今天真正動手，她手中的匕首卻是不由自主偏離了要害部位幾分。
別說，她這般表現還真不差，除了遇上一個狡猾的，在她靠近的時候突然抬手用蠻力折斷了她的手，令她費了些功夫，一番有驚無險才解決，其他都很順利。
在最初的無措之後，大家很快就進入了平日里的訓練狀態。
四兄妹按照平時的習慣，阿黑打頭，阿秀和小桶兩旁策應，受傷的卷卷則隱在三個哥哥的保護下殺敵，偶爾在他們支應不了的時候輔助一二。
才幾分鐘的功夫，濃郁的血腥氣就從四周飄散看來，看著四周躺在地上的或是同伴或是敵人的屍體，卷卷眼睛都紅了，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麻木的狀態，不知疲倦地殺敵，哪怕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也絲毫沒有反應。
唯一能牽動她心神的，大概就只有哥哥們遇到危險的時候了。
突然，一聲有些熟悉的慘叫聲傳來。
她下意識轉頭看去，就看到小胖倒下的身影，在他的脖頸上，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
這樣的傷勢，顯然是沒法救了。
小胖的三個哥哥也知道如此，一個個無不呲目欲裂。可惜在戰場上，他們別說為死去的弟弟哭一場，便是上去查看一番弟弟的屍體，卻也是不能的，只能咬著牙繼續戰鬥。
這一瞬間，卷卷的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然後又很快平穩了下來。
這就是戰場，真正的戰場。
她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努力想要對敵人下死手，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留一線生機。
但是。
她做不到！
卷卷的眼眶裡有眼淚涌了出來，這些孩子，他們生在這個時代，何其無辜？
她根本就越不過心底的那條道德線，去結束他們的生命。
越來越多的淚水從眼底湧出，哪怕卷卷握著匕首的手依舊在揮舞，內心的掙扎卻是顯而易見。
這種異樣引起了阿黑三人的注意。
阿秀正要說什麼，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人從地上躥起，手臂長的短刀對著卷卷刺去——
「小心！」一邊喊著，他想要衝過去。
卷卷剛解決一個敵人，抬頭對上自家二哥臉上的焦急和恐懼，因為站的位置關係並沒有看到背後敵人的她卻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短刀刺中她脖子前，一道人影倏然而至，猛地將卷卷撲倒。
只是，這般一來，雖然避免了卷卷被殺，那短刀的主人卻是手腕一轉，對著後來的人影劃了一刀。
卷卷被壓在身下，突然就感到背上的三哥胸膛一陣起伏，然後後腦有一陣濕熱之意。
她心下一驚，轉過頭就看到大口吐血的小桶。
顧不上其他，卷卷連忙起身扶起小桶，同時也看到了他背後的傷口。
那道傷口實在是太駭人了，明明是划不是刺，然而那條從肩膀貫穿到腰部的傷口卻格外深，尤其是腰部，裡面的腎臟也受傷了。
看到妹妹臉上的驚慌，小桶下意識想要安慰她，然而才抓住她的手，眼前就一陣模糊，抵抗不住地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阿黑已經將準備趁勝追擊的敵人攔下了，雙方你來我往一番，卻是誰都沒能奈何得了誰。
若非對方受了傷，阿黑可能還不是對方的對手。
受了傷……
卷卷的目光突然死死地盯著對方胸口傷的位置，那個位置……是她傷到的。
也就是說，若非她的心慈手軟，這個強敵根本沒有爬起來的機會，他不會有機會威脅到自己的性命，更不會讓小桶重傷垂死。
看著小桶止不住血的傷口，卷卷氣得全身都顫抖起來，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