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次遭遇的兩伙人
萬昌夜總會，地下室儲物間內。
面對死亡的威脅，呂建偉幾次想要對劉寶龍妥協，但最終還是咬牙忍住了這個念頭。
當年掏大糞的時候，呂建偉為了跟其他掏糞工搶活，經常會跳進糞坑裡裝糞，幹活的時候，糞便沾在身上，崩在臉上，都是常態，那個時候呂建偉能忍，因為他得活著，那些沾在臉上的糞便，也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呂建偉，自己將來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如今的呂建偉，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讓人聞之生厭的掏糞工了，他用了十年時間，終於搖身一變，成為了受人羨慕和敬仰的呂哥、呂總、呂老闆。
面對曾經的親戚朋友，他再也不用低著頭對話，而是逐漸挺直了腰板，呂建偉心裡清楚，自己的底氣，是用錢堆起來的。
當初那個趕著驢車去挨家挨戶掏大糞的呂師傅，面對別人的奚落和嘲諷，也許可以一笑置之，而今非昔比的呂老闆，卻沒辦法再去一笑泯恩仇了，呂建偉覺得，如果自己對劉寶龍低下了這個頭，那麼自己跟當初的掏糞工比起來，便毫無區別。
所以讓呂建偉過不去的，並不是劉寶龍那一關，而是自己心裡這一關。
一向圓滑的呂建偉，這天莫名的硬氣了一把，選擇了毫不妥協。
……
與此同時。
夜總會二樓，工作人員休息區內，李超和李靜波二人手裡捧著泡麵，目光不斷的掃視著來往陪酒女的大長腿，而那些從身前路過的女孩們，看見二人邋裡邋遢的樣子，眼神間滿是厭惡。
感受到那些女孩們反感的情緒，李靜波側開目光：「小超，今天你在樓上，寶龍大哥沒跟你說過什麼嗎？」
「沒有啊！」李超的眼神依舊盯著一個女孩的背影，漫不.經心的開口：「他能跟我說什麼？」
「咱們倆費了那麼大勁，才把呂建偉帶回來，現在事已經辦完了，他們連句話都沒有啊？」李靜波放下手裡的泡麵，十分煩躁的點燃了一支煙。
「沒有！」李超再次搖頭，想了想：「哦，對了，小戴說話了。」
「他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但是也不趕咱倆走了，說讓咱們繼續干服務生。」
「你和我冒著背上綁架罪的風險，替他們把呂建偉抓了回來，到最後，他就讓咱們在這幹了一個服務生啊？！」李靜波眉頭緊鎖。
「這人多口雜的，你別喊！」李超看見李靜波情緒激動的樣子，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低聲道：「聽說了嗎，今天上午，大明去收拾楊東了！」
「刷！」
李靜波聞言，本能轉頭：「然後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聽說大明帶了二十多人過去抓楊東，但楊東不在，大明就把楊東身邊的兩個人給打了，據說把人打的夠嗆。」李超話音落，看著李靜波：「小波，你跟楊東之間本來就有恩怨，你說，現在大明又把楊東徹底得罪了，咱們如果這個時候離開萬昌，能有好果子吃嗎？」
「那你啥意思？」李靜波聞言，煩躁的問了一句。
「我跟你說，你知道今天咱們抓了呂建偉，小戴為啥一點獎勵都沒給咱們哥倆嗎，就是因為他知道，咱們倆現在根本離不開萬昌，所以才會把咱們當槍使的！」李超邏輯清晰的回應道。
「按你的說法，咱們還他媽的能在這一輩子白乾服務生啊！」李靜波聽完李超的分析，一下就火了。
「哎呀，你這個人，咋這麼容易急眼呢，現在我不是還在你邊上呢么，你怕啥！」李超斜眼看著李靜波，笑吟吟的開口道。
「……！」李靜波沒有應聲。
「小戴和大明之所以瞧不起咱們，不就仗著自己是劉寶龍眼前的紅人嗎，我告訴你，既然咱們現在離不開萬昌，那索性就把根扎在這裡，頂了這兩個傻逼在寶龍大哥心裡的位置。」李超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嫉妒。
「頂替大明和小戴？」李靜波被李超驚奇的腦迴路繞的有點迷糊：「大明和小戴在劉寶龍心裡的地位，是這麼多年來，用真刀真槍拼出來的，你告訴我，就憑咱們倆抓了一個呂建偉，拿JB啥去取代他們啊！」
「對於劉寶龍這種人，咱們僅僅辦一次事，就想引起他的注意，肯定不太現實。」李超感受到李靜波的情緒，咧嘴笑了笑：「咱們現在把呂建偉帶回來，最起碼能保證不會被他們從萬昌趕出去，至於和劉寶龍搭關係的事，就慢慢碰機會吧。」
李靜波聞言，思考了一會：「和劉寶龍搭上關係，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李超抿嘴一笑，伸手摟著李靜波的肩膀：「哥們，你感覺楊東敢欺負咱們倆，但是他敢欺負小戴和王新明嗎？」
李靜波聽完這話，頓時皺眉陷入了沉思
……
萬昌夜總會門外，一台計程車緩緩停滯，隨後楊東和羅漢推門下車，跨步走進了歌廳正門。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萬昌娛樂會館。」楊東剛剛進門，兩個穿著旗袍的迎賓女郎便熱情的迎了上來：「先生，請問您幾位？是否有預約？」
「我不唱歌。」楊東輕聲回應了一句，繼續道：「我是劉寶龍的表弟，請問他在店裡嗎？」
「哦，你是龍哥的親戚啊。」迎賓聞言，也沒多想，轉頭看向了吧台處，對一個帶著大堂經理胸卡的少婦問道：「宋姐，龍哥家的親戚過來了，他在店裡嗎？」
「不在，他出門了！」宋姐看了楊東一眼，笑了笑：「龍哥剛剛帶人出去了！」
聽說劉寶龍走了，楊東微微皺眉：「他走多久了？」
宋姐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十幾分鐘了吧，小夥子，你要是有急事找他，就給他打個電話吧！」
「算了，我也沒什麼正事，就是過來看看。」楊東擺了下手：「王新明呢，他在嗎？」
「明哥也不在，他和戴哥是一起跟龍哥走的。」
「嗯，謝謝啊！」楊東聽說劉寶龍沒在店裡，也不再多問，打算出門等劉寶龍回來。
正當楊東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服務生邁步走到了吧台邊上：「宋姐，樓上都忙的腳打後腦勺了，我怎麼沒看見李超和李靜波呢！」
「這倆小子，準是又偷懶去了，等小戴回來，我非讓小戴收拾他們！」宋姐話音落，提高了音量：「哎，你們誰看見李超和李靜波了？！」
「我剛才下樓的時候，看見他們倆在二樓的休息區抽煙呢……」大廳內，一個剛剛送完客人回來的女孩，開口應了一聲。
楊東聽說李靜波在店裡，跟羅漢對視一眼，一起跨步向樓梯走去。
……
二樓，休息區內。
李超晃了晃手裡空空如也的煙盒，轉頭看著李靜波：「小波，你身上還有錢嗎？」
李靜波搖頭：「我身上的錢，不都讓你拿著給寶龍大哥買生日禮物了么。」
「操，我身上也沒錢了……咱倆這日子過的，連煙都抽不上了。」李超抬手，將空煙盒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哎，要不然你給你對象打個電話，找她借點錢唄。」
「我不打！」李靜波聞言，果斷拒絕：「前幾天為了湊錢，我已經找她借過一次錢了，她現在只剩下了飯卡里的二百塊錢，我還怎麼覥著臉跟她張嘴啊！」
「她不是上學呢么，你讓她找同學借點。」李超毫不猶豫的接下了話：「你媳婦以前的破鞋多，隨便跟誰張嘴，都能湊點錢出來！」
「你說話呢還是放屁呢？」李靜波聽見這話，頓時面色一凜。
李超發現李靜波眼神不對，自覺的止住了話題，站起了身：「行，不借就不借吧，走，咱倆去收拾一下唱完歌的包房，看看有沒有喝懵逼的客人，剩下了半盒的煙啥的。」
「嘭！」
正待二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休息室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隨後楊東和羅漢站在門口，手裡緊握著兩把寒光閃爍的剔骨刀，邁步上前。
「我靠！」
李超跟楊東對視了不到一秒鐘，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小兔崽子！」楊東看見李超跑了，並沒有邁步追上去，而是直接奔著李靜波去了，李靜波看見楊東找上門來，頓時感覺脊背發涼，但並未跟著李超一起跑，而是四下掃了一眼，對著牆上的消防箱就是一拳。
「嘭！嘩啦！」
一拳過後，消防箱的玻璃應聲炸裂，李靜波伸手在箱內拎出了一把消防斧，指著楊東：「你們真是糾纏著我沒完了，是吧！」
「小兔崽子，上次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你還敢跟我叫囂！」脾氣暴躁的羅漢看見李靜波的動作，直接竄了上去。
「刷！」
趁著李靜波恍惚的空當，楊東單手按著李靜波的前額，再次向牆上一撞。
「咚！」
隨著一聲悶響，李靜波腦海中一聲轟響，頓時翻起了白眼，身子也跟著軟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