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意外得救的呂建偉
萬昌走廊內的這場鬥毆，發生的很突然，但結束的更加迅速，自從有了第一個人帶頭逃跑，前後用了不到十秒鐘的功夫，走廊內除了滿地的殷紅血跡和零落刀棍，便只剩下了楊東和羅漢二人。
「東子，接下來咋辦？」羅漢看著空曠的走廊，活動了一下雙肩，轉頭向楊東問道。
「今天晚上想找劉寶龍，肯定沒戲了。」此刻鬥毆結束，楊東感覺身上到處酸痛，來萬昌之前，他本想著自己和羅漢二人突然出手，再一次挾持劉寶龍，逼迫他拿出林天馳的醫藥費，但此刻二人已經鬧出了這麼大動靜，外面的劉寶龍一定已經接到了消息，估計不出片刻，便會有大批混子向萬昌集結，楊東思忖了一下：「既然找不到劉寶龍，就先找到李靜波，把人帶走之後，想辦法讓他把那五萬塊錢吐出來。」
「人都跑了，去哪找啊？」羅漢看了看四周，略顯煩躁的問道。
「他腿上有傷，應該跑不了多遠，在Ktv里搜一下，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撤了。」話音落，楊東率先邁步，向李靜波離開的樓梯口方向走去，到了樓梯口之後，楊東粗略看了一眼，去樓上的樓梯十分乾淨，下樓的台階上卻沾滿了血跡，但剛剛見血的人很多，也分不清是誰的，楊東把消防斧一扔，邁步下樓。
夜總會大廳內，那伙剛剛下樓的服務生看見楊東和羅漢跟了下來，全都縮著脖子，再次開始閃躲，看見這些人的樣子，楊東和羅漢也沒有繼續糾纏，羅漢幾步走到吧台前面，看著吧台後面負責收銀的一個女孩：「李靜波呢？！」
「……」女孩看見羅漢佔滿血的衣襟，還有他虎背熊腰的體格子，嚇的臉色刷白，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我問你話呢！」羅漢瞪著眼睛，再次喝問道。
「那、那邊！」女孩伸手，向後面的過道指了一下。
「踏踏！」
楊東看見女孩手指的方向，第一個邁步走去，其實女孩指的方向，是夜總會的後門，而萬昌這個地方，屬於那種不太正規的場子，為了給一些吸毒或者嫖.娼的客人留出退路，所以後門做得很隱秘，被一整塊壁紙蓋著，跟周邊的牆一個顏色，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楊東向那邊看了一眼，也沒發現那裡還有個後門，於是便本能認為女孩說的那邊，是李靜波躲在了地下室內，直接邁步下樓。
「踏踏踏！」
楊東趕到地下室后，聞著空氣中腐敗發霉的味道，借著陰暗的燈光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李靜波影子，看了看地上，也沒有染血的痕迹。
「咣當！」
羅漢跟在楊東後面，逐次推開了所有房間的門，確認沒人後，站到了楊東身邊：「咱們倆讓那女的騙了，李靜波沒躲在這！」
「算了，既然找不到人，就撤了！」楊東估算了一下，此刻距離二人打完架，已經過去快三分鐘了，按照他的推算，最多五分鐘，第一批趕來的混子，也就該到萬昌了。
「撤了？」羅漢聞言一愣：「如果咱們倆走了，天馳的醫藥費怎麼辦？」
「即便咱們倆不走，硬幹也整不過劉寶龍，繼續留下去，只能徒增兩個人的醫藥費。」楊東做了個深呼吸：「先離開這，收拾劉寶龍的機會多得是，不差今天一天。」
「你等會，這還有一個房間沒看呢！」羅漢見楊東要走，伸手，指著最裡面的一扇鐵門。
楊東頓時無語：「你傻呀，沒看這個門是在外面插著的么，你見過有人進門后，能在外面把門插上的么！」
「呵呵，也是！」羅漢反應過來之後，憨憨的咧嘴一笑：「走吧！走吧！」
「咣！」
正在二人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那個插著門閂的鐵門猛然發出了一陣聲響，房間內，全程聽見了楊東和羅漢對話的呂建偉，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外面的朋友！你們能聽見我說話嗎！」
「哎呦我去！」鐵門內傳出的突兀聲響，嚇的羅漢一激靈，扭頭看著那扇鐵門：「什麼JB玩意？！」
「喂！外面的人，你們走了嗎！」呂建偉繼續砸著鐵門：「救命！！」
聽見房間里傳出救命的呼喊，楊東和羅漢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神里看見了深深的疑惑，楊東皺眉思考了不到兩秒鐘，隨即擺了下手：「走了！」
「不管啊？」羅漢聽著不斷傳出打砸聲的鐵門，猶豫了一下。
「咱們倆過來，是找劉寶龍要錢的，不是來跟他結仇的，他既然把人關在這種地方，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咱們沒必要給自己找更多的麻煩。」楊東說完話，轉身就要走。
儲物間內，呂建偉隱約間聽見楊東說不想找麻煩之後，內心升起了一股濃濃的絕望，但一想到劉寶龍說今晚是自己最後的機會，求生慾望再次爆棚，瘋狂的敲打著鐵門：「朋友！救救我！求你們了！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我兒子還不滿十二歲！我求你們了！！」
「刷！」
走廊內，本已經打算離開的楊東，聽見呂建偉的喊話，腳步頓了一下，呂建偉的一句話，忽然撥動了楊東的心弦，因為父親扔下他和楊鵬走的那一年，自己也才不滿十二歲。
「你們還在嗎？！」儲物間內的呂建偉，已經泛起了哭腔。
「操！」楊東咬牙暗罵了一句，轉身，走到了儲物間門前。
「嘩啦！」
隨著儲物間的門閂被拉開，伏在門上的呂建偉一個趔趄，推著鐵門趴在了地上，感受到走廊里的燈光后，呂建偉熱淚盈眶，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自心頭泛起，看著面前的兩個青年，呂建偉頭腦一片空白，宛若精神病一樣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謝謝！謝謝！謝謝！謝謝！」
楊東聞著呂建偉身上那股刺鼻的尿騷與嘔吐物交織的味道，也沒作回應，轉身離開：「羅漢，走了！」
「哎！」羅漢應了一聲，看著地上的呂建偉：「劉寶龍馬上就回來了，你有磕頭的時間，快他媽抓緊跑吧！」
「啊？啊！」呂建偉聽見羅漢的話，反應過來之後，掙扎著起身，快步跟在了楊東身後。
幾人上樓之後，萬昌的大廳里依舊混亂，那些服務生看見宛若殺神一般的楊東和羅漢從地下室走出來，連個上前阻攔的人都沒有，而楊東和羅漢也夾著褲襠，快步走出萬昌，面對這些歲數不大的服務生，楊東心裡沒什麼感觸，可他心裡清楚，自己帶著羅漢過來，打算單獨找劉寶龍，已經十分冒險了，此刻在劉寶龍有了防範的情況下，自己再不抓緊跑，肯定得被人按在這，活生生把籃子踢碎了。
……
萬昌夜總會相隔一個街區外，某巷子內。
羅漢站在巷口，看著街道上不斷向萬昌方向疾馳的各色車輛，長出了一口氣，看著楊東：「還真讓你說對了，咱們如果再晚走一會，肯定就被拍在裡面出不來了。」
「這種事沒什麼好慶幸的，咱們今天是為了錢來的，現在錢沒要出來，還把劉寶龍驚了，以後再想找他，更難。」楊東並沒有像羅漢一樣鬆了一口氣，反而更加犯愁。
聽楊東提起林天馳的醫藥費，羅漢也有些無奈：「是啊，現在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不光是錢的事沒辦成，咱們還惹惱了劉寶龍，接下來的處境也更危險了。」
「算了，先回醫院吧，天馳要緊。」話音落，楊東打算從巷子另外一側離開，一轉身，發現呂建偉還站在自己身後，頓時一皺眉：「你怎麼還沒走？」
「那個啥，小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們，送我回趟家啊，我怕劉寶龍的人，在路上堵我。」呂建偉在萬昌地下室遭受了一系列的折磨之後，現在雖然劫後餘生，可心裡是真開始哆嗦了。
「滾你姥姥個腿的，我們能把你放出來，就算不錯了，還他媽送你回家，你心咋這麼大呢，我再給你養老送終得了唄。」沒等楊東答話，心情煩躁的羅漢就懟了呂建偉一句：「你自己走吧，我們還一堆事呢！」
「那也行，今天的事，謝謝了啊！」呂建偉抿著嘴唇道了個謝，一轉身，隱匿在了街邊的黑暗中，兩條腿捯飭的比兔子都快。
呂建偉走後，楊東和羅漢也快步離開，打車直奔醫大二院趕去。
……
楊東回到醫院的時候，林天馳還沒有過麻醉期，依舊陷入昏迷，張傲問了一嘴醫藥費的事，楊東只含糊說自己在辦，也沒多言。
病房外的走廊內，楊東和羅漢、張傲三人，各自手捧著一桶泡麵，充當著晚飯，楊東端著泡麵桶，直至裡面的麵條都被泡坨了，也沒吃下幾口，因為護士剛剛來通知，說林天馳的住院押金，只剩下了不到三百塊錢。
「嗖！嘣！」
「轟！嘩啦！」
「……！」
晃神間，窗子外面忽然響起了爆竹的聲音，隨後，無數禮花竄天而起，將漆黑的蒼穹映的泛紅。
「這是誰家孩子結婚啊，弄了這麼大的陣仗？」羅漢看著窗外四起的禮花，有些愕然。
「你血彪啊，沒看見整個街區都在放煙花么，這麼大的投資，可能是結婚么。」楊東斜了羅漢一眼，起身，站在窗口看著與繁星呼應，漫天絢爛的煙花：「也許是哪個樓盤動工了吧。」
羅漢吸了吸鼻子，點頭：「嗯，也沒啥准！」
一邊的張傲聽完兩人的對話，感覺有點腦瓜子疼，無語的插嘴道：「東哥，漢哥，今天是端午節。」
「端午節？！」二人聞言一愣。
張傲笑了笑：「嗯，端午。」
「哈哈！」楊東捧著手中的泡麵，不禁啞然失笑。
醫院走廊內，幾兄弟還在為了林天馳即將交納的五萬元醫藥費而夜不能寐。
窗外，樓宇林立的偌大都市裡，萬家燈火團圓，煙火璀璨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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