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難料到（3）
嬌養著長大，沒有受過半點委屈……
這樣的王子還不如不長大。
清光感嘆也許真的是燕國氣數將盡，宏才大略的陛下一生經歷跌宕起伏，很是精彩，從不被看好的越王成為儲君，即位為皇帝，大刀闊斧的任用新人，開啟新政，使得燕國得到了休養生息，百姓安居樂業，創造了幾十年來最為和平安詳的景象。
只可惜身為天之子的陛下沒有好兒子守住這份家業。
也許曾經有過——當年逼宮的平王可以說是一眾皇子里最優秀的一個，文武全才，年紀輕輕就威名遠揚，有才卻沒有那麼個命，早年失信於父親，父子隔閡嚴重，最後慘淡收場。
其實現在燕國還有機會——目前的太子殿下李佑也是個好的儲君，那個小殿下只會扯後腿，現在扯父親的後腿，扯朝廷的後腿，若他護著謝青雲，那麼以後燕國該亡，他不當亡國之君真是屈才了。
延光道：「讓他們快回來！快回來！不要惹事了！」
雖然艾晅是刑部侍郎，很有名氣，陛下很倚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而他又是當朝駙馬，妻子是武成公主，是皇帝與嘉妃的三女兒，這個武成公主也很受皇帝寵愛，曾與江宜公主平分秋色，但後來與父母的關係略有疏遠，不如妹妹江宜公主在父母面前受寵了。
真要較量起來，艾晅也不如江宜公主與小殿下的分量。
延光覺得現在的陛下早不是以前的陛下，早年的皇帝陛下能夠為了主持公道而大義滅親，曾經親手將親妹妹萬載公主，還有幾個皇子，一些親戚送進了死牢，不留任何情面，很為人稱道。
但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皇帝陛下還年輕，才四十上下，也是年富力強，思想充沛的時候。
今時不同往日，皇帝陛下垂垂老矣，膝下子嗣很少了，除了楚國來的嘉妃所生的五個公主，三個兒子，就只有一個才人生的秦王，其他的孩子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去世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皇帝陛下在這幾十年間經歷了無數次。
延光想現在的皇帝陛下最聽不得有人要對他的孩子們下手了，就是喜歡的女婿重用的大臣，也不可以。
所以，清光等人的行為真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那先生也真是的！生光年紀小不懂事，他也年紀小不懂事嗎？不在裡面勸著，還蠱惑生光，帶著生光一起去京城！他有沒有想過後果？皇帝陛下要治他們的罪怎麼辦？艾大人，艾大人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夠管得了的，他不是神，他是人！這王法就是皇家的法，說什麼與庶民同罪……都瘋了！」延光氣得跳腳，連忙要叫人去追，或者去京城堵。生光是他弟弟，姓宋，是一家人，出了事，他這個三哥也跑不了。
「哥哥，事情已經到了此種地步，何必要想著圍追堵截生光他們呢？我們應該合力將謝青雲拉下來……」
「謝青雲，謝青雲……你在我這裡叫的倒很是順口！你出了門還敢這麼叫嗎？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們能夠不招惹人家就不招惹人家，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做生意，是最好的，也是我們應該做的——誰來不是一樣？能有什麼區別，我們活著就好。可你們這種行為分明是不想活了！」
「我們想活命，也想要李芳景活命，才會這麼做！難道要看著這麼多年與我們同甘共苦的李芳景去死嗎？別人現在冤枉他，要逼死他，這裡沒有說理的地方，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看著他等死嗎？他死了以後，年年清明去他墳頭上燒紙獻花，以此來表示對他的好？人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不想讓李芳景在死後才受到這些關心與問候，沒有用。」
「哥哥，你怕，我也怕，生光那麼小，他也怕極了，就是先生他也是害怕的，但他們還是做了，我也曾極力勸阻過，說過後果，但他們還是去做了——將別人的苦難當成自己的苦難，用心去感受，儘力去幫忙，不想自身的後果，我很佩服他們，他們有可能是白忙活一場，有可能得不到結果，有可能要身陷囹圄，他們都想過，他們還是去了——他們不只是為自己的好友與學生出力，也是在為別人考慮，在為別人幫忙，若是謝青雲這樣的人還繼續留在這裡，天知道他要禍害多少人？」
「今日他可以錯判李芳景的案子，明日就可以睜著眼說瞎話，說這個不對那個要反，最後有可能會指到哥哥你的頭上——身處險境，被刀子砍中是遲早的事情，沒有人逃得了。」
「他的報復心那麼強，現在不聯合起來將他拉下來，以後他的位子更穩了，手段也就會更多了，每一個人的處境都會更難——他是個扭曲的人。」
清光突然想到，在哥哥延光面前將事情擴大化也是一個辦法。
哥哥延光是本地最有名的藥材商人，經營著最大的藥鋪，擁有許多的人脈，將這些道理說給哥哥聽，哥哥急了，就會想辦法，聯合其他的商人一起，這也是個強有力的證明——謝青雲錯判案子，不得民心，城中的老師、學生，乃至商人都很有不滿，證據陳列，不怕他還穩如磐石。
「哥哥，你想想，謝青雲拋棄了姐姐，娶了劉侍郎的女兒就說明了他要與我們宋家一刀兩斷，徹底割斷瓜葛——我們宋家代表了他屈辱的過去，我們宋家以前還曾經嘲笑過他，戲弄過他，他焉能不報復？只怕他用心很險惡，會一步步來報復我們，先示好，讓哥哥們拿出錢財，掏空你們的家，然後再對你們下手——他想找理由太簡單了，他說什麼還不就是什麼嗎？就跟現在一樣，他說李芳景害死了人，證據不足，都是別人胡說八道，也是當做了真實的證據。」
「明日，後日，來日，他也會這樣對哥哥們——他恨透了自己有那麼一個身世，恨自己不富貴，恨自己曾經遭到岳家的羞辱，發達以後，拋棄了妻子，接著還會對我們有好臉色嗎？」清光一臉凝重，說到了延光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