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紙鳶（一）

自從得知清杯盞在冥界后，來前塵客棧喝茶的人越來越多了，主要是想一睹清杯盞的芳容，阿離彷彿又看到了一處商機。

於是沐辰被逼露出了標誌性的笑容，站在客棧中央讓他們觀賞。

「哎哎哎，別摸我…」

「嘿！你手放哪兒呢」

沐辰托著笑得僵硬的臉，麻木地看著阿離：「老闆我要漲工資…」

漲工資？！那可不行！

阿離眉頭一皺放下手裡的算盤，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傻孩子，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下次就不要說出來了」

沐辰訕訕地將頭縮了回去，在心裡不知道將阿離罵了多少遍了。

白澈看著她額間那一抹越來越妖艷的紅色，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阿離，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身體什麼變化？」

她沉思片刻：「腦子變得清醒了」

她最近腦子真的越來越清醒了。特別是算盤敲得賊溜，如果她能去投胎，她一定要去當個算盤精

「還有沒？」

「感覺最近修為增長了」

他跳到阿離肩上，嗅了嗅她頭上的釵子，軟軟的毛掃在阿離脖子上惹得她咯咯直笑。

「小白，怎麼了嗎？」

「沒什麼」

是錯覺嗎？有一瞬間感覺那支釵子好像在慢慢將精魄還給她。

叮鈴鈴……

拄著拐棍的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走進了客棧，很著急的樣子。

沐辰趕緊將她扶到最近的桌子坐下，為她倒了一杯茶

「婆婆，您是要孟婆湯嗎？」

她點頭后又很快地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原本就乾癟的嘴唇也因為著急變得蒼白。

阿離也注意到了這邊，輕聲說道「若是現在還不想喝孟婆湯可以在我們客棧住兩天，不急的」

她搖頭

這位婆婆貌似不會說話，阿離求助地看向白澈，白澈並不想理她，身為孟婆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那還得了。

正當阿離一籌莫展時，婆婆蒼老的聲音響起「我想要買夢。」

阿離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好，小沐幫婆婆準備一間房」

她抓住了阿離的衣袖「不是給我買的，是給我夫君」

阿離愣住了，第一次有人是替別人買夢，婆婆說她夫君還在人間，已經卧病在床半個多月也時日不多了，她此生已經夠知足了，但不想讓她夫君抱著遺憾離開。

她顫顫巍巍地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用紙折的紙鳶，那紙已經泛黃了感覺一碰就會變成渣渣。

「我沒有錢，這個可以嗎」

阿離為難地看著她：「這恐怕不行。」

她著急地在身上摸索著，卻沒有半點拿的出手的東西。

婆婆的臉上滿是失落，她起身準備走：「打擾了」

阿離嘆了一口氣，將她攔住：「不如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她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聲音里是哽咽：「好」

客棧里原本喧鬧的人都十分默契地安靜了下來。

再繁華的地方也有寂靜的時候，再狠毒的人也有他自己的溫柔。

中原與塞外的仗已經打了七年了，塞外那邊損失了不少兵力和財力相與中原和解，朝中大臣一致反對，現在攻打塞外正是好時候，可和成王顧盼不這麼覺得，雖然中原的兵力充足糧食充沛，可中原現在樹敵眾多，一旦其他屬地聯合起來那他們便是寡不敵眾。皇帝很同意他的說法，便派他去與塞外來的使者談判。

六月份總是梅雨季節較多，京城也不例外，忽然來的暴雨讓城內的小商販措不及防，花滿樓里卻是一片歌舞昇平，塞外來的使者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的歌姬。

隨著琴音響起台上的歌姬翩翩起舞，領舞的女子一襲輕紗宛若天仙，手肘抬起輕紗滑落，一雙玉手暴露在眾人面前，無一不感嘆這雙手的美。

一曲畢，眾人皆拍手叫好。

顧盼看著塞外使者淺笑：「不知這節目使者可滿意？」

塞外使者笑得合不攏嘴了「中原的美人果然名不虛傳，連手都美的和玉一樣。」

顧盼看著台上受了嘉獎而臉頰緋紅的人，與手下耳語了兩句，那幾名歌姬被帶了下去。

「鄙人為和成王準備了一份禮物」

顧盼挑眉「哦？」

塞外使者打了個響亮的響指，塞外琴聲響起，有曼妙女子一襲紫衣輕紗遮面緩緩落下，頗有些許異域風情，手中摺扇如行雲流水，開合自如，這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蹙眉拂袖，出塵如仙，傲世而立。

江夜望向台下時他也正抬眸望向她，他炙熱的目光讓她差點忘記動作，而她的失誤也被顧盼凈收眼底。

他微微一笑「使者這份大禮，我收下了」

使者一個眼神示意，江夜便走到他身邊，顧盼這一笑讓她徹底淪陷了。

使者諂媚地看著顧盼說道：「那塞外與中原和解的條件可否再商量商量？」

顧盼的眸子滿是決絕：「每年供奉黃金三萬兩，馬匹兩千匹，這已是最低要求了」

陪顧盼一同前來的大臣也很是吃驚，皇上明明說的是黃金一萬五，馬匹一千。

使者的臉色立馬變得很難看，顧盼絲毫沒有退步的打算。

「和成王，中原與塞外結誼也算是一樁美事，何必為了一些利益而傷了和氣呢」

顧盼訕笑，和氣？塞外恐怕現在就在為日後攻打中原做準備了。

「也是，那我便與陛下商量一下，貴國每年上供兩萬黃金馬匹一千五，如何？」

使者大喜「多謝和成王的理解，中原與塞外的友誼必定會長久」

顧盼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拍了拍手，下人小心翼翼地托著一個盤子上來，盤子里的東西用紅布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為了兩國的友誼，我也有份大禮要送與使者」

使者讓手下接過盤子，親自將紅布掀開，盤子里的東西讓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剛剛領舞歌姬的那雙玉手毫無血色地躺在盤子里。

江夜的胃裡一片翻江倒海，而眼前的這個男子竟然笑著看著他們，人人都說和成王心狠手辣，城府極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我還有事，使者就請自便吧。」

他不顧使者帶著殺氣的眼神，拂袖而去，也沒有帶上江夜，還是江夜自己跟著馬車跟了一路，鞋都跑掉了一隻。

他下車時看著狼狽不堪的江夜微微皺眉「你現在自由了，不必跟來」

江離看著他沒有說話。

顧盼見她不做聲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還是沒說話。

「你是個啞巴？」

她微微一愣隨即點頭。

京城離塞外少說也有七八十里路，她一個啞巴也不方便，顧盼便將她安置在了府里。

皇上得知顧盼為朝廷多爭取了五千萬兩黃金與五百馬匹后大喜，允諾顧盼隨時可以提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