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局一隻猴

五一正是遊玩的好季節，陽光明媚，微風不燥，大批遊客湧入G省的黔靈公園。

黔靈公園是華夏三A級景區，佔地八千餘畝，其中一大特點就是野生猴子特別多，這裡的猴子無拘無束，漫山遍野的跑。

「麻麻，快看，那隻猴子在曬太陽。」碎花裙的小女孩指著樹顛的一隻金色猴子。

似乎是聽到小女孩的聲音，猴子轉頭看了一眼，咧嘴對她笑了笑，揮舞著手掌打招呼。

「哇！它好聰明，還跟我打招呼哩！」小女孩歡快的拉著媽媽的衣角，高興的不行。

猴子看著斜陽，心中思緒萬千，他叫沈煉，在林城大學讀大三，家裡有父有母，還有讀高三的弟弟，不是傳說中孤兒院跑出來的。

老爸大專畢業，在職業學校當老師，老媽是醫生，開有小診所，兩口子月收入加起來八九千。

雖然不是太多，但也得看是和哪裡比，他們家一個八線小縣城，這點錢完全可以活得很滋潤。

昨天經室友兼好兄弟陳剛介紹，認識了一個女孩，晚上正準備進行人生中第一次約會，在一條小道上就被車撞了。

當時沈煉感覺身體一輕，飛出去七八米遠，雙腿當場失去知覺，嘴裡大口鮮血吐個不停，眼睛一片模糊，隱隱約約感覺司機把自己抬起塞進汽車後備箱。

汽車一騎絕塵，呼嘯而過，十幾分鐘后司機把他帶到一條公路上。

公路下面百米深淵，一眼望下讓人雙腿打顫，見司機把自己拖下車，沈煉暗道不妙，害怕不已。

「你……干……什麼？」

沈煉忍著巨痛開口，但聲音沙啞，根本說不清楚，反倒是一開口鮮血倒灌進氣管，差點沒把他嗆死。

司機見他說話更害怕，嘴皮顫抖，咬牙道：「小兄弟，不要怪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沒錢。」

「卧槽你……」

沈煉還沒罵完，耳邊風聲呼嘯大作，司機把他拋下去了。

……

「小成，幫我拍張照。」一個紋身大漢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在樹下方，兩男兩女停在河岸邊，叫小成的男子掏出手機準備拍照。

沈煉眼睛一亮，輕輕跳下樹枝，慢慢繞到小成背後。

現在自己變成猴子，家裡人不知道有多擔心，還有陳剛，按那傢伙的性子一旦聯繫不到自己，恐怕要報警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搶一部手機，發信息把車禍的事告訴他們，那個王八蛋司機不能放過。

這裡猴子很多，平時也沒有攻擊遊客的習慣，誰也沒對他在意。

「莽哥，站右邊一點，光線太亮，我不好拍。」小成蹲在地上，雙手拿著手機。

畫面里莽哥左擁右抱，戴著黑墨鏡，肥胖的嘴咧得合不攏，脖子上大金鏈子閃閃發光。

晃得旁人睜不開眼。

「就是現在！」沈煉離小成半米距離，手腳並用，一個衝刺就把手機搶到手。

「我靠！」小成只感覺一道黑影閃過，手裡新買的四星手機就被不見了。

「死猴子，給我站住！」

沈煉嘴裡叼著手機，快速的往猴群跑，其他猴子見他跑來，嘰嘰喳喳的也都跟著亂跑。

這裡猴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樣貌長得也差不多，沈煉跳到七八米高的樹尖，把手機放肚子下捂著，躬著身體不動。

小成傻眼了，剛剛猴群四散，他根本沒有看清搶他手機的是哪一個，旁邊遊客一邊把手機收好，一邊有趣的看著這一幕。

找了十幾分鐘，小成硬是沒有找到沈煉，沈煉爬的這棵樹才小腿粗細，小成根本上不來，他也不敢用力搖晃，這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摔下來砸死他可負不了責。

「算了小成，沒了就沒了吧，回頭我給你收一個新的。」莽哥肥肥的手掌拍小成身上，沉聲安慰他。

「謝謝莽哥，麻煩你了，回頭我把錢給你。」

小成當然知道莽哥說的「收」是什麼意思，這個動物園就是他們的一個據點，每天都能收到錢包手機七八個。

「說什麼錢不錢的，要不是幫我拍照，你的手機也不會被猴子搶走，想要什麼牌子的跟我說……」

見幾人漸漸離去，沈煉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們沒有打電話，不然鈴聲一響他也只能跑了。

手機屏幕還亮著，壁紙是一個當紅女星男人裝照片。

二零一九年五月一日，下午四點二十二分。

天氣晴，氣溫二十二度。

沈煉手指輕觸，點開聊天軟體企鵝，輕車熟路的登錄自己的企鵝賬號。

滴滴滴！

剛登錄就有十幾條信息，全都是室友陳剛發的。

「老沈，怎麼不接電話？何麗麗說你沒有去赴約。」

「你小子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喂！沒事就回一句！讓我也放心。」

「你小子再不會回我就報警了！」

……

從昨天晚上九點到一個小時前，平均每隔一兩個小時就發一條。

「唉！」沈煉一聲輕嘆，現在自己變成猴子的事肯定不能說，說了也沒人信，搞不好還要被切片研究。

思考再三，他還是費力打下一行字：「昨天晚……八點，燕三街右側……小道車禍，你朋友被白色豐田撞……拋屍北門望城坡下……」

兩行清淚落下，沈煉暗自神傷，自己這副模樣，這輩子肯定是完了。

朋友和家人都不能聯繫，難道真的要這個動物園過一輩子？

……

林城大學食堂，身高一米八五，穿著白色短袖，黑色運動褲，渾身腱子肉的陳剛一頭大汗。

他剛跑了學校附近的四家網吧，全都沒有看見沈煉，眉頭緊鄒，心中越來越不安。

買了一瓶礦泉水，剛坐下還沒開始喝，褲兜里企鵝消息提示音就響了。

……

一個小時后，經警方調取燕三街附近監控，昨天晚上八點左右確實發現一輛白色豐田經過。

根據地上的剎車拖痕，警方推測當時這輛車速至少一百一，而且地上有明顯血跡，符和報案人所說……

三個小時後車主被抓，對於他肇事逃逸，蓄意拋屍的事情供認不諱，不過在他口中，沈煉是當場死亡，他怕判刑才拋屍的……

夜晚，黔靈公園萬籟俱寂，動物們都閉眼休息了，白天最跳脫的猴子也一個個跳到樹上，鼾聲疊起。

不知何時，月亮被一層薄薄的血霧環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月暈呢！

沈煉實在是睡不著，平時哪天不是十一二點睡，現在才九點，夜生活剛剛呢。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他一天都沒有和人說話了，這種感覺誰能理解，照怎麼下去不出一個月，沈煉覺得自己百分之百得自閉症。

閑著無聊的沈煉盯著皎潔的月亮看，越看越痴迷，今天的月亮好像有點不一樣。

一層薄薄的血霧籠罩在月亮周圍，把它染成淡淡的橘紅，顯得異常的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