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想到薛冷楓說他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從小沒吃過苦頭的，秦時書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
他怎麼可能沒吃過苦頭？他小時候吃過的那些苦頭，即便是現在，他也依舊記得一清二楚。
秦時書是個孤兒。
他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一群大孩子身後，過著乞討為生的流浪日子。
可即便他體弱，身形瘦小，可憐地跪在路邊乞討，路過的人們也不會因為他可憐就施捨他一文錢。
於是他常常因為討不到銀子就被大孩子們輪番毒打，打得他頭破血流，鼻青臉腫。
有好幾次，他被打得吐出了好幾口血，幾乎死去。
但他依舊頑強地活下來了。
一次又一次，他從死亡的邊緣掙紮下來。
後來，他遇到了身有殘疾的李成禮。
他記得，那天的他因為沒有給大孩子們討到填飽肚子的饅頭，就被他們逼著吃下路邊的垃圾。
他吃了滿嘴的土，吐了出來后，他們又把土塞進他嘴裡。
終於他忍無可忍，對著他們瘋狂地大叫道，「你們這些狗雜種！只會恃強凌弱的混蛋，總有一天，我會變得比你們所有人都強，我會將你們一個個地打趴下讓你們跪下對我求饒！」
或許是他的大聲怒罵吸引了李成禮的注意，就在那群大孩子被他徹底激怒，一個個地拿著棍棒想要擊倒他，打死他的時候，李成禮就出現了。
李成禮坐在木製的輪椅上，隔著不遠的距離，一雙陰沉沉的眼睛緊緊盯著秦時書。
秦時書被大孩子追打，他慌不擇路，一直逃到了李成禮身旁。
他跪倒在李成禮的輪椅旁邊，李成禮朝他伸出了手，他說，「小孩子，你願意跟著我的話，我就給你力量，讓你打倒那些欺負過你的人。」
那時候的秦時書也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即便李成禮是個身患殘疾，需要坐輪椅的落魄潦倒的男人，他還是相信了李成禮的話。
他猛地點頭，「我願意跟你，我真的願意跟你，求你幫幫我。」
李成禮臉上露出了陰險又滿意的笑容，他低聲說道，「你知道跟著我的意思是指什麼嗎？
跟著我意味著，從此以後，你的命完全屬於我，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我要你死，你不能活。」
眼看著那群大孩子圍了過來，秦時書根本沒時間去思考生與死的問題。
他只是怕極了，怕極了會再一次被那群大孩子毒打。
只要他能避過毒打，以後再讓他死，那他就死吧。
他拚命點頭，「沒關係的，我的命以後就是你的，我全都聽的。」
李成禮笑了。
他從自己的輪椅後面拿出一把劍交給秦時書，冷聲道，「去，用這把劍將那些要欺負你的人全部殺了。別怕，我在這裡，我會護你安然無恙。」
秦時書顫抖著接過那把劍，再轉身時，原本那膽戰心驚的表情全然不見了。
他臉上餘下的只有堅定和決絕。
他手上有劍，就不需要懼怕任何人。
那是他第一次握劍，他揮劍揮得毫無章法，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重重地傷了好幾個人，最後當那些曾經趾高氣昂的大孩子全都跪下來，一個個地哭著向他求饒的時候，他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想，原來站在別人頂端之上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的讓人振奮。
他轉身看著李成禮，有些怯怯地問，「大叔，現在該拿他們怎麼辦？」
他的本意是想既然都已經教訓了他們，那就放過他們吧。
但李成禮給他下了一個殘忍的指示，「我說過，殺了他們。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是割斷脖子還是刺穿心臟，只要你殺了他們，我就讓你跟我走。」
於是那天，秦時書第一次殺了人。但不會是最後一次。
之後，他在李成禮的訓練下，一次又一次地殺人，一次又一次地干著殘忍無度的惡行。
他的心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殺戮，漸漸變得冰冷，變得僵硬如石。
然而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畢竟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強大，當然可以理所當然地去主宰那些弱勢的人。
他跟隨著李成禮，一步步把暗宮壯大到如今的規模。
對他而言，李成禮就是他畢生要感謝，畢生要效忠的人，所以即便現在的他早已有能力擺脫李成禮，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但他也從沒想過要擺脫李成禮。
觀月不止一次說過他是愚忠。
他認同觀月的觀點，但他並不想改變自己的想法。
愚忠就愚忠吧，他的命本來就是李成禮給的，他還需要管什麼愚忠不愚忠嗎？
而這一次也是，即便他清楚知道寒冰掌的武功秘籍就刻在許禎的背上，他也從沒想過要據為己有。
——
許禎學了一天的劍法。
從後山回來的時候，她渾身都是酸痛無比的。
但和她一樣練了一天劍法的林義卻表情輕鬆，半點累的跡象都沒有。
她詫異至極，問他，「以前的你不是動不動就喊累的嗎？義父義母說要教你武功的時候，你都是找各種借口不學，怎麼現在轉了死性？」
林義驕傲地說道，「那是因為以前的我對我爹我娘教的那些三腳貓功夫根本不感興趣。現在阿宴教的承影劍法正對我胃口，我自然要用心去學。
而且啊，我每次學完劍法回來都能吃到殷家的美味飯菜，我何樂而不為？」
自從老夫人認了林義做契孫子后，林義的晚飯都是和殷家的人一起吃的。
他一張饞嘴被殷家的飯菜餵飽了，自然就更願意努力去學劍了。
有美食吃，有武功可學，這種日子對林義而言，已經很讓他滿意了。
但他唯一不滿的是，那殷家的老頭殷顧盛老是在飯桌上拿各種話對他冷嘲熱諷，他尋思著他也沒有得罪這老頭吧，怎麼他就偏偏像個瘋狗一樣死咬著他不放。
這不，今天晚上，他才吃了一口醬牛肉，那殷顧盛就對他挖苦道，「小兄弟，你在我們藺月劍庄學武功，吃我們的，住我們的，難道就從沒想過要替我們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