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過是多了一個人睡在身旁
殷玄宴微微蹙起了眉頭。他看著殷琺雨認真地說道,「我說她好,她就一定會是很好的人。」
殷玄宴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但卻在無形中給了人一種無法質疑的壓力感。
在殷琺雨看來,殷玄宴這沒有表情的臉就跟冰塊一樣冰冷,這分明就是對她甩臉色啊。
她頓時嘴巴翹得老高,高得都能在嘴上掛油瓶了。以前她頑劣不懂事的時候,殷玄宴其實沒少教訓她,但卻從沒像這樣,臉寒如霜。
她心裡既有委屈也有不甘和惱怒,卻不敢再繼續在殷玄宴面前說話詆毀那未來的嫂子。
畢竟殷玄宴雖是她親哥哥,但終究還是這個劍庄的掌舵人,她饒是再刁蠻任性,也是懂如何拿捏好分寸的。
她撅著嘴說,「既然哥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以後肯定會好好尊敬這位嫂子。」
她說到「尊敬」這兩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殷玄宴緩了臉色,仍舊沒看殷琺雨,而是一邊低頭看書,一邊淡淡說道,「我也不指望你能尊重她,只要你不去惹她就好。」
殷琺雨在心裡「切」了一聲,心想,我還偏偏就要去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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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玄宴母親林海喬雖然性子有些軟弱,但做起事來一向雷厲風行,第二天就讓媒婆去林家提親。
許禎決意要嫁,林母自然十分配合,只是在媒婆索要許禎的生辰八字時,她為難道,「禎兒是我收養的孩子,我還真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媒婆一心想要促成這門親事,掙取那媒人費用,便極力勸林母,「殷家公子是不可多得的賢婿,我想林夫人你也一定很想他做你的女婿,這樣吧,我回去找一個合適的生辰八字,就說是許禎的生辰八字,你看如何?」
林母笑了笑,說道,「也好,反正橫豎我們都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可不能因為這樣就耽誤了她的大好姻緣。」
敲定好細節,媒婆便高高興興地走了。
看著媒婆遠去的身影,林母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眼神也透著些許難過與不舍。她養了許禎那麼多年,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舍。還有就是許禎嫁到那武林正派里去,是禍是福還不一定,她自然替她擔憂。
走過三書六禮的繁雜禮數,親事終於敲定下來,就按殷玄宴原定的時間成親。
許禎真沒想過殷玄宴的效率會這麼高,她以為親事定下來至少要花一個月的時間。
不過她挺高興的,只要和他成了親,就能得到解藥,清除身上的毒,沒了毒藥的牽制,到時她又是女飛賊一個,還不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成親前一天晚上,林母來到許禎的房間,陪她聊了好久。從嫁進去要注意什麼事情,要如何做一個值得被丈夫疼愛的妻子,一直聊到生兒育女的瑣碎事情上。
哪怕許禎覺得義母說的這些話對她將來的生活作用不大,畢竟她並不打算做殷玄宴的賢妻,但她還是一一記在了心上。
末了,林母很認真地問許禎,「禎兒,難道你就從未想過要尋回你的親生父母?」
許禎想都不想就直接搖頭說道,「不想。義母,對我而言,你和義父就是我的父母,我有你們就已經足夠了。」
義父異母向來待她如親女兒,她在他們的悉心照顧下成長,早已把他們當作了親生父母,又怎麼可能還會有尋回親生父母的想法。
更何況,她曾失憶,對五歲以前的事情全沒了記憶,也相當於重生為人了,以前的經歷她自然不會再想找回來。
林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卻又忍不住在心裡嘆氣,她也不知道當年把傷重的許禎帶回來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林母和許禎說完心裡話,從她房間里走出來,看到林父和兒子林義正坐在桌子上,一個在琢磨暗器,一個在嗑瓜子。
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她心裡一下子感慨良多。
藺月劍庄,那是名門正派,許禎嫁過去后,以後怕是不會再和他們這些做賊的「家人」來往了,十多年的感情,一下子要割捨掉,饒是自己那狡猾的兒子也會不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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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許禎梳妝打扮好,穿著大紅的喜服,頭戴鳳冠,蓋著紅蓋頭,坐在閨房裡等待殷玄宴來迎親。
屋外,是熱鬧的聲音,她聽到隔壁鄰居在和義母嘮嗑,又聽到林義那小滑頭在調戲小姑娘,還有一些前來幫忙的男人和女人在聊八卦,小聲地說,大聲地笑……
聽著那些聲音,許禎心裡頭莫名地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要嫁了。嫁給那位每個少女都想要嫁的英俊少年。
他的外貌是她喜歡的,他的家世也是她所喜歡的,唯獨他的性格冷冷沉沉的,不是她喜歡的性格。
他那成熟的性子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性格,一點少年心性都沒有,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嫁給了一個老謀深算的老頭。
唉……
許禎默默地在心裡嘆氣。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走進了她的房間。
那個人走路時刻意放輕了腳步,似是不想讓許禎發現他走進房間裡面,但許禎向來警覺性高,哪怕環境再嘈雜,她也還是能夠立刻察覺這細微的動靜。
「是喜娘嗎?」許禎一邊問,一邊掀開頭蓋,然而還沒有等她看清楚房間裡面的人是誰,那人已經迅速撲過來,一掌劈在她後頸處。
她眼前一黑,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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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玄宴穿好了喜服,一旁的周放目不轉睛地看著丫鬟耐心地幫他整理髮冠,目光透著幾分艷羨。
在丫鬟看來,周放那艷羨的目光更像是羨慕那個可以嫁給殷玄宴的女子,於是她不經意望向周放的眼神也帶著同情。
殷玄宴面無表情,並沒有半分即將要迎娶妻子的高興。
周放忍不住說,「玄宴,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你好歹笑一下,以表示你內心的激動吧。」
殷玄宴沒笑,他淡淡地說道,「不過多了一個人睡在身旁而已,有什麼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