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飯前風波
「好了小姐。」丹青把最後一支髮釵插入木語花頭髮里,輕聲說道。
木語花站起身,朝鄭葉熙面前走去。鄭葉熙微微一笑,看著木語花不自然的臉,很想笑出聲來。
木語花站在鄭葉熙面前,看著他忍笑的模樣,眨眨眼,氣得牙痒痒,恨恨的說:「想做好事,那就默默的做。做完又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心懷不軌。大少爺,突然對我這麼好,我只能認為,你另有陰謀。」
木語花撇撇嘴,她才不要讓鄭葉熙看她的笑話,就算剛才自己很好笑,那也得膈應他!
「娘子,說完了嗎?說完,我們就去前院,陪奶奶吃晚飯,畢竟一大家子只等我們兩個人。」鄭葉熙也不生氣,依舊面帶微笑,柔聲對木語花說。
「誰是你娘子,嘁。」
木語花覺得自己再一次落了下風,嘟囔著轉過身,就要往前院外走。
鄭葉熙伸手抓住木語花的手,木語花回過頭,眨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鄭葉熙,歪著腦袋,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娘子,我的婢女被你罰跪,至今未回,身體虛弱的夫君,我,只能勞煩娘子攙扶著了。」
鄭葉熙一副厚臉皮的模樣,拉著木語花怎麼也不肯放手。
木語花姣容一羞,佯裝鎮定,大聲掩飾著內心的悸動,「你的,你的婢女不分尊卑,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我罰她跪都是輕的。怎麼?大少爺這是要護犢子嗎?」
木語花在現代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沒有和一個男人這樣手拉著手過,突然被一個大男人拽住手,心裡有悸動,那也是人之常情。
「呵呵……娘子多想了。香巧忘卻自己的身份,做了逾矩的事情,娘子責罰她,出於本分。夫君定會支持娘子,這鄭府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不把娘子放在眼裡,那就是不把本大少爺放在眼裡,本少爺斷不會輕饒任何一個人。」
鄭葉熙拉著木語花的手,信誓旦旦的說著。木語花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心裡暗暗說道:『果然是老謀子,千算萬算,沒想到,你竟會如此。好吧,鄭葉熙,這次算你贏了。』
「娘子,我們去前廳吧?還望娘子陪夫君演好這齣戲。」鄭葉熙說罷,拉著木語花就出了別院門。
天色已晚,就算包子和丹青手提燈籠,周圍還是一片漆黑。鄭葉熙一路上就這樣拉著木語花走,木語花一度陷入迷惘,竟覺得鄭葉熙這樣扯著自己,有一絲安全感。
臨到前院時,鄭葉熙一改本色,順手將木語花的手翻過來,由木語花扶著自己,而鄭葉熙亦是拖著病體的模樣,緩慢的往前走。
「老夫人,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來了。」
門口的丫鬟離老遠就看到走過來的兩位主子,忙不迭跑到堂前稟告。
前廳里,上到老夫人,下到年紀最小的三房柳氏的兩個女兒,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坐在前廳等著外面趕來的二人,已一個多時辰了。
「這都什麼時辰了,才來?不是我說,嫂嫂,你這兒媳婦,果真有教養呢。」夏氏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撇撇嘴,嘲笑道。
「二娘,大哥身體一向虛弱,多休息,這是我們都知道的。嫂嫂要伺候大哥哥,自然會和大哥哥一起晚到。二娘怎可只說嫂嫂一人!」
說話的正是三房長女,鄭府三小姐鄭挽香,今年剛滿十八歲。坐在她身邊的正是比她小一歲的妹妹,鄭府四小姐鄭芷琪。
這兩個小姑娘都遺傳了自己父親的基因,熱情、正直,有話直說,打抱不平。讓柳氏為此也操碎了心,生怕哪一天,這兩個不知輕重的女兒,惹急了夏氏,使了絆子。
「這個小丫頭片子,你二娘我也沒說什麼呀,就是說這杭州第一才女有教養而已。怎麼?連『誇獎』她的話,也說不得了?」夏氏不悅,卻句句在給自己爭理。
鄭挽香氣急,她這話里話外,也沒有一句是在誇獎她家嫂嫂的,反而倒說別人不是了。
鄭挽香站起身,剛要爭扯幾句,被身邊的柳氏硬生生拉了回去。
柳氏笑了笑,說道:「二嫂嫂莫要生氣,香兒年紀小,不懂事,說話欠考慮。二嫂嫂大人有大量,怎會與小輩計較。這說來說去,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二嫂嫂自是為了語兒著想,才開口說道幾句。香兒什麼都不懂,多了嘴,望二嫂嫂多擔待。」
柳氏一番話,將夏氏捧上了天,夏氏惱羞成怒,卻不好發作,硬將這口氣咽下。看著柳氏這副嘴臉,心裡暗罵多遍:
柳氏這小賤人,說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女兒尊卑長幼不分,衝撞於她,那是因為她女兒年紀小,而她若多說半句,就是不為家族考慮,簡直可惡至極。
夏氏變了又變的臉色,最後一反常態,笑著說:「香兒年紀小,我自是不會與她一般見識。不過,弟妹要知道,這香兒年過二九尚未有親,三弟久守邊關,無暇顧及家中女兒之事,可你作為母親,萬不能將女兒教育的這般無禮。將來若說了親事,許了人家,上侍公婆,下有妯娌,若還這般,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們鄭家沒規矩。」
柳氏站在堂前,聽著夏氏的一頓羞辱,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不知如何反駁。
「三妹何錯之有?若說無禮,皆是因我與夫君來遲緣由,與三妹無關。大是因為三妹於我年紀相仿,便為我多說兩句。夫君身體不適,故來遲,三妹年紀輕輕,就懂得理解他人難處,將來嫁與他人,豈不是那人之幸運。」
木語花攙扶著鄭葉熙從外面走進來,在長廊外就聽到夏氏刁難柳氏,木語花心中不平,邊走邊說。
堂前的人紛紛朝外看去,木語花前腳登入堂前,扶著鄭葉熙站穩,便跪在老夫人面前,道:「奶奶,娘,語兒來遲,讓全家人等候多時,心中實在不安,特請罪。請奶奶責罰。」
木語花跪在地上,低著頭懺悔,鄭葉熙見情形,走上前,跪在木語花一旁,說:「奶奶,咳咳……中午吃完飯,熙兒在書房看了會書,又讓語兒陪我畫畫。傍晚時分,便有些乏了,就在房裡睡了一會兒。未曾想,這一覺便到這個時辰,誤了大家的時間,熙兒心中甚是慚愧。」
「熙兒、語兒,快快起身。莫要跪在地上,這秋天夜晚十分涼爽,跪在上,小心接了病氣。丹青,快,扶你家主子起身。」
老夫人一看鄭葉熙夫婦跪在地上請罪,心中一疼,趕緊喚人攙扶起來。坐在一旁的鄭少塵見鄭葉熙起身,趕緊讓座,讓鄭葉熙坐在椅子上。木語花站在鄭葉熙身邊,頷首看著腳尖,忽略所有人的目光。
「二哥家的,語兒、熙兒沒有錯,熙兒身體一向不好,就你整天跟那鷯哥似的,一個勁兒的說。若看這些人不順眼,你便在你房中用飯,莫要再來前廳叨擾我。我是年紀大了,我的心還沒被蒙蔽,這個家,還由不得你來做主。咳咳……」
老夫人一激動,捂著胸口,咳嗽起來。挽香和芷琪慌忙走上前,一個端茶,一個拍背,很是孝順。
「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兩個孫女,哪裡有像你說的那般不堪?咳咳……」老夫人越說越生氣,指著夏氏顫抖著手。柳氏坐在躺下,拿著手帕小聲抽泣著。
「奶奶莫要生氣了。」
鄭挽香拍著老夫人的後背,抽泣著安慰道。
夏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匍匐在那裡大氣不敢出。鄭少塵走到堂前說:「奶奶,我母親她一向心直口快,您是知道的,她並沒有什麼壞心思。還請奶奶莫要再生氣了。母親,還不向奶奶認錯。」
鄭少塵一改平時的書生之氣,惱怒的對夏氏喝道。
夏氏跪在地上連連稱是,:「母親,母親,兒媳知錯了,兒媳日後定會謹言慎行。望母親念在兒媳初犯,饒過兒媳這一次,莫要氣壞了身體啊,母親。」
「奶奶,一切原由,皆因語兒,現在卻讓奶奶這般生氣,語兒心裡實在難受。奶奶不生氣了,可好?」
木語花蹲在老夫人跟前,紅著眼眶,楚楚可憐的望著老夫人。老夫人一看木語花這副模樣,拿著帕子輕輕替木語花抹去淚水。
老夫人輕嘆一聲,說:「怪老身了,語兒入府第二日,便受此委屈,奶奶愧對你呀。行了,都起來吧,時辰不早了,我們入席吃飯。」
老夫人扶起木語花,對跪在地上的夏氏卻是未曾看一眼。對所有人說完,起身往飯廳走去。
鄭挽香扶著老夫人往前走,不動聲色的回眸看了木語花一眼,正巧兩人眼神撞到,鄭挽香俏皮一笑,木語花心下瞭然,知道鄭挽香已然知曉木語花這是在幫助她,剛剛那一笑,就是在感謝自己。
木語花低頭不語,笑著走到鄭葉熙身邊,鄭葉熙伸手被木語花攙扶著,輕聲在木語花耳邊說道:「娘子果然出手便不凡。」
木語花笑了笑,若無其事的在鄭葉熙胳膊上狠狠得掐了一下,作為這次勝仗的報酬。
其實在木語花的心裡,很感激鄭葉熙的,若不是他承認是自己睡覺晚了時間,今天可不就被夏氏抓住了小辮子?而現在,也不會順理成章的幫助鄭葉熙了。由此看來,他們之間的協議,應該按著鄭葉熙所想的在走了。
夏氏從地上站起來,走在所有人的後面,惡狠狠地瞪著木語花,這個死丫頭,早晚有一天,她會將這筆賬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