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不願說出的真相
木語花看著沉默不語的鄭葉熙,知道仇恨早在十一年前,便已經在他的心中紮根,如今早就長成了參天大樹,豈是一兩句話便能讓他放下的?
「安伯,葉熙他不會放棄的。在他的心裡,已經十一年將這個仇恨掛在心間。他現在知道,這件事他不能衝動,得從長計議。但是,請您告訴他真相,他有權利知道,他的父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以前,可能您為了保護他,不告訴他實情,可現在,他長大了,應該讓他來保護你們了。」
木語花其實也明白,自己沒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可是這些話就像是魚刺,卡在了喉嚨,不吐不快。
鄭葉熙溫柔的看著木語花,伸手輕輕拍了拍木語花的手背。轉頭看著安伯,堅定地說:「安伯,我知道我的責任是什麼,母親需要我照顧,我也知道。可是,我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說,我爹爹過於心軟,才讓自己萬劫不復?你的意思是,爹爹知道自己會是這個下場?」
「哎,當年的事情,我答應了你爹,不會告訴你真相,小熙又何必一直追問?」
安伯為難的搓著手,當初大少爺臨死前,千交代萬囑咐,這件事,萬不能讓鄭葉熙知道。身為大少爺最忠心的屬下,安伯怎會將當年那件慘事告訴鄭葉熙呢。
「安伯……」
「好了,別再問了。安伯不說,必定有他的原由。不要再逼他了。」
鄭葉熙還想說什麼,被木語花拉住,搖搖頭,示意他莫要再苦苦相逼。鄭葉熙皺著眉,轉念一想,的確自己有點兒失控了,以後日子還長,總有一天,安伯會把真相告訴自己的。
三人在酒館里聊了好一會兒,安伯才起身離去,說是家裡有人需要照顧。木語花和鄭葉熙便沒有留他吃午飯。
待安伯走後,木語花才說:「包子,你現在悄悄的跟著安伯,看看他住在什麼地方。那個葯,給誰的?一會兒我們直接回府了,你辦完事,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是,大少奶奶。」包子抱著佩劍,跟上安伯的腳步,出了酒館。
鄭葉熙看著窗外安伯的背影,十一年沒見,安伯的確老了許多。究竟他照顧的是誰?當年的事情,看來定是和二叔有關無疑。
「別看了,我們去寺廟看看吧,母親想必已經出來了,可能在找我們呢。」木語花走到鄭葉熙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著安伯、包子先後消失在巷子里。
「木語花,你說,如果當年的那些事,全是我二叔所為,我要怎麼做?」鄭葉熙依舊盯著巷子口,神情有些獃滯。
「是不是你二叔,你心中不是早就有了定論?何必再問?即便你不肯接受,不願接受,事實就是事實。就像安伯說的,他怕你會像你爹爹一樣心軟放過那些人,把自己逼近深淵。鄭葉熙,如果你真是那樣的話,我勸你,放棄報仇的念頭吧。」
木語花說的沒錯,在鄭葉熙的心裡早就有了定論,只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在他的心裡,尚有親情在。
「走吧,母親得等著急了。」
鄭葉熙轉身走下樓,木語花和丹青跟在後面,剛走出酒館沒幾步,就看到那些護衛小廝正在沿路尋找。木語花不動聲色的挽上鄭葉熙的胳膊,丹青在後面拎著所有的東西,小跑跟上。
「大少爺、大少奶奶,大夫人正在尋您!」小廝彎腰恭敬的站在鄭葉熙面前,說道。
「走吧。」
鄭葉熙不想理會他們,此時他的心情很複雜,甚至一度想要拋卻這個『病秧子』的稱號,直接前去質問鄭幕霖。
還沒走到馬車附近,就看到楚氏已經在焦急的觀望著,看到木語花和鄭葉熙走過來,被丫鬟扶著,趕緊走過來。
「我兒,你這是去哪裡了?可有哪裡不舒服?」楚氏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鄭葉熙,生怕他有哪裡不舒服。
「母親,夫君他無礙。剛才在涼亭,夫君有些口渴,我們邊去前面的酒館,夫君吃了一些點心,喝了茶水,這會兒精神好多了。」木語花笑著對楚氏說。
「原來是去喝茶了,剛才從禪房出來,不見你們的身影,可把娘親嚇壞了。我們便回去吧?熙兒想必得累了吧?」楚氏笑著拍拍木語花的手,轉頭對鄭葉熙說。
「是的母親,有些累了,回去吧。」鄭葉熙說罷,抬腳就往馬車邊走。
「咦?怎麼不見包子?他去哪裡了?」
楚氏剛走兩步,轉過身,看了一眼鄭葉熙伸手,問道。
「母親,包子去東市幫夫君買宣紙了。」
木語花撒謊屬於那種,臉不紅心不跳,張口便來。楚氏點點頭,被丫鬟攙扶著上了馬車。丹青將買的東西全都放好,才上了馬車。
「小姐,東西全放在後面了。」丹青坐在角落裡,輕聲說道。
「嗯。」
木語花也沒有多說話,坐在一旁,看著一言不發的鄭葉熙。想起剛才鄭葉熙問自己,『如果這件事全是他二叔所為,他要怎麼做?』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未必有他這麼大的忍耐和承受能力。木語花暗暗抱怨,為什麼自己重生了,還要遇到電視劇里才演的那些狗血劇情?她要做什麼?怎麼幫他?木語花心裡也很迷惘,畢竟這些都是鄭葉熙的親人吶。
「你知道嗎,我三歲記事的時候,二叔才二十三歲。有一次,我偷偷跑出門玩,找不到回家的路,父親忙著商號的事情,很晚才回來。是二叔,找遍了整個長安城,一直到深夜,才把我尋回家。那天二叔從早上,一直到深夜,一口飯、一口水都沒有來的及吃。」
「後來,我五歲那年,少塵才四歲。那時我比較調皮,一不小心將少塵推下了花園的湖裡,少塵差點兒因為我,挽救不回來。父親得知,要對我用家法,二叔聽聞后,從少塵的房裡,一口氣跑到祠堂,攔下父親。跪在地上,求著父親說『熙兒還小,什麼都不懂。身子骨也弱,怎經得起三十仗的家法。』」
「後來,我和少塵去學堂念書,我與二叔說念書無聊乏味,二叔也總會偷偷帶著我去旁的地方遊玩。可是不知道怎麼,等我九歲那年,二叔變了。不再對我笑,更不再像從前那般待我。」
木語花靜靜的聽鄭葉熙說著,心裡暗暗道:『你丟了,或許那時你的二叔還尚有人性,去尋你。而他跪在祠堂為你求情,在木語花看來,並不一定是真心,也有可能是為了在旁人面前,樹立自己善良的一面。而帶著鄭葉熙逃學,不過是為了將鄭葉熙變成紈絝子弟,為什麼鄭幕霖不帶著鄭少塵逃學遊玩?』
木語花不會將這些告訴鄭葉熙,其實他也知道,他更懂得,為什麼鄭幕霖在鄭葉熙九歲的時候,突然什麼都變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鄭府門口,木語花攙扶著鄭葉熙,下了馬車,鄭葉熙以身體不舒服,先行回了別院。回到別院,鄭葉熙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誰也不見。
香巧聽聞鄭葉熙回府了,早早地等在了別院門口。然而,鄭葉熙卻一眼都沒有看香巧。
「嘴巴都腫成那樣了,還站在門口顯擺不成?」
丹青看著香巧,撇撇嘴,小聲嘀咕著。
「莫要再惹事生非。」
木語花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抬腳走進了自己的廂房。丹青命小廝抱著木語花買來的東西,放在擱置嫁妝的廂房裡,然後將廂房上鎖,才轉身回了木語花房內。
木語花和丹青都沒有注意,她們走進屋內,香巧惡狠狠的看著她們的背影。
「小姐,東西全都放在廂房裡了,上了鎖,這是鑰匙。」丹青看著木語花坐在圓桌旁,將鑰匙放在木語花眼前。
「丹青,以後莫要再招惹香巧了。畢竟她和鄭葉熙相識比我們久,若我們還不知深淺,恐怕到時候真會惹禍上身。」
木語花看著丹青認真的說。丹青點點頭,心中很不情願,卻也不敢不聽木語花的話。
「我買的那些首飾,不要鎖在那屋裡了,拿出兩盒子。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要儘快離開這裡,就要先收買人心了。」
多虧了鄭葉熙提醒,問她買那些首飾,是否還有其他用處,不然木語花也想不起來,一件首飾即便廉價,在她們婢女手中也是要整整一年的工錢呢。
「啊?小姐,那些首飾用了我們好多的金銀,就這樣送給鄭府的婢女們?」丹青瞪大雙眸,不敢相信,小姐口口聲聲說要離開鄭府,卻為何還要收買鄭府的下人?
「是呀,用我們自己的銀子,收買鄭府的下人。為了自由,就要有付出呀。對了丹青,這些日子,你要悄悄地將我們的嫁妝能變賣的,全都換成現金。這件事一定要悄悄地做,千萬別再被包子跟蹤了。」
木語花小聲的在丹青耳邊說道。丹青點點頭,問:「小姐,我們還要花很多金子,才能離開鄭府嗎?」
「非也非也。不能帶走的當然要換成金子等攜帶方便的,到時候離開鄭府,總不能身無分文吧。」
木語花一挑眉,盤算著以後的路,自然就要從這些瑣事算起。丹青撓撓頭,還是點點頭,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