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生

劇烈的疼痛夾雜著陣陣暈眩，像是要把祁亦撕碎。

但越是如此，祁亦的意識卻越是清晰。她逐漸明白，她沒有死。

祁亦突然想起生前，曾聽一些樂言神鬼之事的先生說過：人若含著極大的悔意而死，亦有可能會得到重生再來的機會。

看來自己是撞上這頂怪事了。

祁亦心下一喜，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那人兒的模樣。

她祁亦捫心自問，前一世，她並無什麼遺憾之事。

唯一的怨念，就是她與顧翎那一段情緣。

這份遺憾，讓她痛得窒息，痛得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痛得想將自己碎屍萬段，來換得被她一手葬送的緣分。

如今……真是太好了！

祁亦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調動肢體。

與此同時，耳邊尖銳的咒罵聲愈發清晰。

祁恬？

祁亦猛地向後一摔，身旁的阮豆嚇了一大跳，立刻從後面接住了她。

「小……小姐……」阮豆擔憂地看著祁亦，眼圈兒紅紅的，聲音十分嘶啞。

眼前，一片銀色。白雪點點，紛紛散落。

祁亦此時身披狐裘，腳下踏著厚厚的雪。

祁亦打量了下自己，她……她的身體為何如此嬌小？

祁亦急忙輕聲問向身旁的阮豆，「現在是何年？」

阮豆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依舊如實作答，「啟單六年。」

祁亦一愣！啟單六年……那自己也才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兒而已。

未等祁亦多想，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就傳入她的耳朵。

自然，被打的人不是她。而是跪在她前面的一個瑟瑟發抖的婢女。

祁亦努力回憶著前世有關這個婢女的信息。

看著拳頭緊握的阮豆，祁亦突然記起。沒錯，跪在她前面的這個婢女，名叫玉蘭。是阮豆的堂妹。

阮豆身世很苦，很小便和玉蘭一起來到將軍府做婢女。

只是阮豆的運氣比較好，加之人機靈，得到了祁亦的母親，也就是將軍府的大夫人慕清的喜歡。於是慕清就讓她做了祁亦身邊的一等大丫鬟。

而玉蘭的處境卻不怎麼樣。雖也來到祁亦的聽雨閣做婢女，卻也只是最下等，一年都見不上主子一面的低等婢女。

前世此時，祁亦根本不知道玉蘭這個人的存在。阮豆也從來沒有向她提過玉蘭——阮豆是個倔性子的姑娘，即便自己再苦再難受，也不會請求他人的幫助。

阮豆雖為祁亦最寵愛的大婢女，可以保玉蘭在她面前時安然無恙，又怎知在她不在時，玉蘭受過怎麼樣的欺辱？

阮豆越是護著玉蘭，玉蘭遭來的嫉妒就會越多，由此凌辱也就會越多。

前世祁亦不知，不然以她對阮豆的寵愛，定會將玉蘭加以提拔。可前世當她知曉這件事時，玉蘭已死。

祁亦眯起眼睛，盯著祁恬。

祁恬的一巴掌重重地落到了玉蘭的臉上。接著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玉蘭，「你個賤婢，可知道本小姐的白貂是御賜之物？你這麼不長眼地將茶水潑了上去，莫是蔑視皇上，故意損害御賜之物？」

阮豆的手「咯吱咯吱」地握緊。

她知道，她家小姐一向寵愛這個庶出的二小姐。所以，小姐定會向著這個二小姐。

就算她在大小姐身邊再受寵，她也只是個婢女罷了。

思緒至此，阮豆不禁冷笑了一聲。

這時，突然有個溫暖的手掌拍了拍她的手背。

「無事，有我在。」

阮豆看向祁亦，此時祁亦正看著自己。

阮豆突地，有了一種可以依賴誰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