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算賬
此聲將將落下,王學窈覺得整個空間都安靜了,耳邊那些人類修士的慘嚎瞬間遠去,不見了蹤跡。
糜的身影更是猛的僵住,王學窈明顯的感覺到在她身體僵住的剎那,在她腹部的那隻手中斷了對陽氣的吸取。
王學窈才不相信這妖魔是無緣無故便打算放過她,下意識的向著糜看過去。
便見著她瞪大了眼,嘴唇翕動,神色間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久久不動彈。
王學窈:…怎麼這副見了鬼的模樣…
便在她如此想的時候,就見著糜好似不敢相信一般向著戾望過去…
「我…我沒聽錯吧…是他?」
王學窈這才發現,戾的神色比之糜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還要更複雜一些,若是她沒看錯的話,眼中除了激動,瞳孔深處亦是還有一絲恐懼殘留?
「呵呵~小糜兒如今都這般可愛了么,我便在此,何需問他?」還不待戾回答糜的疑問,方才的那清越的男音又響了起來。
王學窈:……
這話聽起來明顯與妖魔的關係匪淺啊…難道又是一個妖魔的幫手不成?
想到此,王學窈面上閃過一絲慘淡,兩個高階妖魔他們這些人類修士都扛不住,更不消在來個幫手了。
難道,在場所有人真的沒了活命之機了么?
這般想著,對妖魔此時的反應以及出現的男聲興趣缺缺起來。
只自顧自的將視線掃向地面陣法中的修士。
只一眼,王學窈便怔住了,陣中的一切好似靜止了一般,地上的人類修士不再嚎叫,亦不再掙扎打抖,便是連血液都不在流出。只面上因為掙扎而變得猙獰的神色保留了下來。
王學窈咽了咽口水,帶著不可置信的心情轉動了一下眼珠。
見著那吳家後人不成人形的面上依稀可見一股驚喜的神情定格在那裡。
咦~驚喜…莫不是…
王學窈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刷的開始在周圍掃視起來。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空中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已經不見了蹤跡。
見此,王學窈的心臟更是跳了跳…
想到吳家後人面上的驚喜之意,王學窈慢慢的…慢慢的將目光向著空中之前那金色光點組成的人形輪廓望了過去。
一個稍稍有些透明,全身都是淡金色的人影便出現在了她眼中。
此人劍眉星目,穿著長袍,無風自動,衣袂飄飄。整個人光風霽月,俊郎非常。
王學窈長大了嘴,若不是這會子無法動彈,她定要捂著自個兒的嘴,生怕自己尖叫出聲。
因為此人,實在太過眼熟……想到乾坤戒內的冰棺,王學窈的身體抖了抖。
想哭。
不過,不得不說,見到此人的瞬間,跟妖魔的反應相反。
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雖然此人與妖魔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但,有吳家後人在,王學窈不相信他會站在妖魔那一邊。
畢竟,吳家只剩下吳家後人這一根獨苗苗了。
若是不在乎,此人也不會在此秘境中呆了那許多年月了。
當然,這都是王學窈的猜想,最讓她放下心來的還是,那好似時間被靜止一般的陣法。
若是,那人站在妖魔那邊,顯然不可能如此作為了。
雖然腦中轉的念頭極多,但實際上從男聲響起,再到王學窈此時的諸多猜想也不過只是一息的功夫罷了。
而糜這會子也終於是發現並不是她的幻覺,循著聲音向著空中望去。
見到那人影的一瞬間,王學窈發誓,這叫糜的妖魔眼中那痴念之色絕不是她的錯覺。
……特么的,說好妖魔無心的呢?
之前,雖然這妖魔將此人藏在密室,後來在那壁畫中發現他倆的關係匪淺。
王學窈也只以為是那種亦師亦友一般的關係。
那曾想,這妖魔……
王學窈皺了皺眉頭,倒不是她歧視異族戀,而是妖魔本無心啊,這糜的妖魔未免太有人情味了一點。
竟然懂了七情六慾?
不可思議…
發現了這點,便不同於之前的興趣缺缺了,這會子,她恨不得將妖魔與那人的二三事扒出來。
當然,王學窈八卦的眼神還是極其隱晦的,畢竟她的小命還在妖魔手中捏著呢,雖然,這會子妖魔顧不上她。
但,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的。
端正了自己的面色,盡量不顯露八卦的端倪,眼睫也垂了下來,遮住眼中的神色,只耳朵豎的長長,光明正大的聽起了壁角。
「真的是你?」糜到此時依舊不敢相信。
空中那淡金色的人影聞言溫和的笑了,搖搖頭:「小糜兒怎麼這多年了也沒個長進,盡說些傻話…我既然出現,當然便不可能是假的了…」
王學窈的眼睛輕輕的眨了眨:…聽這聲音柔的,莫不是,這妖魔不是單相思,這吳家人亦有情?
哎呦,如此一想,這妖魔還是氣團的時候,便跟在了他身邊,倒也算的上是另類的養成了。
莫不是…這妖魔之所以有了七情六慾便是因為他的功勞。
這般一想,王學窈的腦海瞬間變腦補了妖魔與此人可歌可泣的愛情…
啊呸…
這人養成個什麼不好,要養成個妖魔…
特么的還是將她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妖魔,王學窈心裡咬牙切齒的想,這一對,愛的再如何死去活來,她也是堅決不站。
正在她腦補的正得勁兒的時候,便聽見糜有些冷酷的道:「原來你並沒有徹底消失,那這許多年為何不出現,現在這種時候出來,又是要幹什麼呢?」
糜這許多年到底不是白活的。
那人將將出現之時,因不曾料到,確實心神大亂。
但,也不過是兩三個呼吸罷了,她便反應了過來。
這種時候,此人之所以現身,怕是敵非友…
「看來,我先前想差了,小糜兒一點都不傻,相反還聰明的緊。
哎~好好的待在裡面不好么?為什麼非要出去呢?」空中的金色人影負著雙手,有些憐惜的看著糜。
「哈哈哈哈,此地好?若我不曾生出靈智,此地或許是極好的。
但,我不但開了靈智,此地更是不在適合群我修鍊。
我的修為已是七萬年不得寸進。
這就是一個牢籠,將我生生的禁錮在此空間十萬多年。
在美的景色,看十萬多年,也早已看膩,更不用說,此空間荒涼無比,除了死怨之氣,還是死怨之氣。
這一切都讓我厭煩不已。
你告訴我,此地好在哪裡?我又為何不能出去?」聲聲控訴,聽的人嘆息不已。
「看來時間真的是毒藥,將一切美好的東西消磨的再不見原本的模樣。
你現在怨我不讓你出去…
可我記得當初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放了一絲你的本體。
有那絲本體在外,你便是不離開此秘境,亦可知外界事。」
王學窈:……我去…這特么的這是個昏君,沒跑了。
她就說么…之前她猜測那阿蛛便是妖魔,也就是她假扮的築基女修,引誘了眾人來此秘境。
但,對於此秘境的狀況她又是如何得知?是如何做到裡應外合的。
如今,看來,那阿蛛本就是糜的一絲本體,也可以說是身外化身。
這也說的通,為何這糜被戾打成重傷,甚至差點灰飛煙滅還好的這般快了。
因為,她現在的身體也是她的本體,合二為一以後,修為自然大增。
雖及不上她巔峰時期,但再怎麼也比她被戾偷襲差點泯滅的時候好多了。
之前,她還在想,既然秘境只可進,不可出,那麼引誘眾人的妖魔又是如何出去的。
搞了半天,源頭在這裡。
王學窈看著空中的金色人影,心裡再也升不起一絲感激了。
合著,他們今天之所以遭遇這些,還是因為此人昏聵的緣故。
否則,此秘境哪裡會被當做魚餌一般引誘他們上當。
心裡罵罵咧咧,但面上卻是一本正經,不露分毫。
許是被空中那人這番話,勾起了回憶的緣故。
糜有些失魂落魄,不再出聲。
見此,空中那人搖搖頭,滿臉無奈的將目光又轉向了此間另一位高階妖魔。
「戾~你可是也要出去?」
估摸著沒想到這談話還有他的份,王學窈明顯感覺到戾愣了愣,不過,到底那般多的年月不是白過的。
失神也只是片刻罷了。
轉瞬便回過神來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今日怕是要辜負先生往日的教導,讓先生失望了。」言罷,還像模像樣的向著空中的金色人影施了一禮。哪裡還有之前的霸道不可一世。
王學窈:…合著,這還是個有點文化的妖魔?
咳咳,將跑偏的思緒拉回來,便又聽到空中的那人點點頭道:「看來是我強求了,如此,往日情分便到此為止了。」
這潛台詞,王學窈聽出來了,這是說他待會不會留手的意思……
王學窈:……這人腦子有問題?特么的你看看你那吳家的獨苗都被這兩隻妖魔弄成了什麼樣?
還想著顧念舊情?腦子被驢踢了。
總之王學窈這會兒對那金色人影是橫看豎看都看不順眼。
許是心有靈犀的緣故?
便在她將將這般想的時候,便聽他接著道:「既然,往日情分已斷,那麼,此間發生的事,便要算上一算了。」語氣不復之前的溫和。反而是突然嚴肅起來。
「呵~你想怎麼算?往日你是厲害,不過如今…嘛…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的好。」這話糜說的怨氣滿滿,便是王學窈這麼個局外人都能聽出來。
金色人影面色冷厲起來,哪裡還有之前笑語晏晏的樣子,指著那吳家後人道:「往日我的託付你們不止不曾做到,還將他傷成這個樣子。
我也不要你們的性命,便讓你們永生永世都為他所用好了。」
王學窈:…呦呵,沒看出來,這金色人影還是個說到做到的性子。說斷了情意便在無二話。
拿的起,放的…挺快。
不過,對此一幕,王學窈絕對是樂見其成。
與她高興不同,糜亂髮飛舞,眼睛赤紅,滿臉不敢相信的尖聲道:「你…你…你居然讓我為他所用?供他驅使?」
這樣子哪裡還有初見的風情萬種。
王學窈搖搖頭,情之一字,真是將妖魔害的不淺。
不過,這叫糜的妖魔未免也太自視甚高了點。
就她將人家千方百計留下的獨苗弄成那個樣子,現在人家要懲戒,她卻又接受不了。
這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可,關鍵是,她拿不起,放不下。人家那金色人影,是拿的起,放的下,這妖魔她沒有州官的『實力』啊。金色人影他不買賬。
「為何不可?不說我們已是斷了往日情分,便說你們不顧我對你們的教導之誼,對他下了這樣的死手。
我也不能繞了你們。
這秘境是我吳家族地。
你們在此誕生,合該給我們吳家驅使。
以前,只有我一人,我也用不著你們,養著你們當個玩意兒也沒什麼。
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去動他。哼~就憑你們噬主,按理應該讓你們灰飛煙滅才是。
但,誰讓如今吳家無人,無法護他,讓你們這些戴罪之身供他驅使,真是便宜了你們。」
王學窈:…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臉翻得也太快太徹底,就像龍捲風。
王學窈都在心裡感嘆,更不消說曾經被他捧在手心的糜了。
她哪裡接受得了金色人影說的這番挖心之言。
當下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玩意兒?難道你對我的好都是假的么?就為了逗個趣兒?」王學窈看她眼淚在眼眶中要掉不掉,著實可憐的緊。
讓王學窈都有一瞬的動搖,但,咳咳,身體上的疼痛,讓她秒變鐵石心腸。
同情什麼的要不得。
「現在說這些還有何意義,你們不顧我教導託付之責。
現在又哪裡來的臉面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論前塵往事。」冷酷的語氣,不耐的眼神,都讓糜抖了抖。
「看來,人家當初就看不上我們。現在咱們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糜,出手吧。就像你說的,若是以前,咱們自然不敢與他相爭,但現在…
待咱們將他打敗,他還不是任由你處置。」
這話說到了糜的心坎上了。